这一夜，白伦的睡眠质量并不理想。
一场又一场的梦境轮流呈现在眼前，杂乱无章、却又真实得可怕，令他的精神疲惫不堪。
起初，他梦到的是前世的风光时刻：坐拥香车美人，于弹指之间屠灭千百魔虫，率军三番五次挫败至隆城组织的同盟部队，一时间风头无两。
随后，便是梦到铺天盖地而来的魔虫：天空中、陆地上、深海里，规模浩大、不可阻挡，如蝗虫般横扫一切。
但接下来，又梦到了好几个旖旎的场景：雪芙姐温柔地安慰着，在密室中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腹肌；沈爱月一脸坏笑、举高了白丝小腿压在自己肩膀上；柳嫣姐通红着脸、俯下身子问自己喜不喜欢登山……
甚至还有星野堇对自己一脸厌恶和鄙夷地啐了一口，然后伸出包裹在黑丝中的脚趾来的模样；
但尤为让他奇怪而震撼的，是自己的教母黎贞，竟然也一边诵读着克苏露的祷告词，一边严肃地舔了舔嘴唇、紧贴下来......
“——等等！”
白伦突觉不对劲，大叫一声、坐起身来，这才发觉自己先前的一切确实是在做梦。
喘息不止、背上冷汗淋漓。
四顾一番，自己坐在病床上好好的，衣服、裤子也都正常穿着。
窗外碧空正晴着，懒散的春光挟了鸟语声声，从帘子边缘落下，将病房内的地砖勾勒出一层一层的金华。
一切都显得很美好、很平静，仿佛静止的风景油画。
白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回过神来。
是了，自己现在在病院里……昨天来这儿检查，之后因为太晚了就没有回家，直接睡着了。
“叮咚——”
门铃响动，白伦随口应了声请进。
柳嫣神情严肃、端着一盘早餐，跨着有些僵硬的步子进来了：“白伦，手续都办完了。等你吃完早餐，待会儿就可以出院了。”
白伦看了看餐盘上的牛奶、芒果丁和面包，又看了看柳嫣：“你没睡吗？”
“......诶？”
“嫣姐，你有黑眼圈了噢。”
接过餐盘，白伦将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起身先去卫生间洗漱。
稀里哗啦的水声里，他洗了脸、刷了牙，再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着镜中那有些发干起皱的嘴唇，还有眼中隐约可见的血丝，只觉得身子的状态有些不对。
稍一弯腰，果然便觉出异样来：早晨的男性健康证明，直愣愣地戳在大腿肉和膝盖的交界处。
仿佛曾遭人戏弄许久，却始终没得到释放一般，不忿地抬头咆哮、相当不爽。
“看来我还是定力太差，一场梦就变成了这样......”
白伦无可奈何，但这种事不是自己的大脑能够控制的。
他稍稍调整了一下裤子的方向，装出一副自然的样子，重新回到床边，打算等某个部分自然冷却下来。
窗边站着的柳嫣似乎状态也不大对劲，她无意识地看着窗外的医院喷泉和小公园，完全没注意到白伦的异状。
“嫣姐。”
“啊——嗯？我在。”
“我想听你说话，和我聊聊事情的进展吧。”
白伦坐了下来，开始拿起肉松面包开嚼、喝起盒装牛奶。
“好......嗯，首先是。雪芙小姐和沈爱月小姐身体都无恙，现在她们应该也在吃早餐。”
“嗯，那就好。”
“然后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今后除了我之外，城内的安保兵团也会随时随地派一支队伍跟在你身边。”
“明智的选择，不过我不大确定之后还会不会有人愿意来找麻烦。”
柳嫣点了点头。
昨晚的刺杀事件之后，白伦托了她的关系，登录了暗网、在上面的任务区发布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白伦在洗浴中心一间别墅里的自拍：少年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比了一个象征胜利的V字，并在身后展露着自己在别墅墙壁上绘成的血肉蜈蚣。在他的脚边，还能看到某个杀手的无头尸体。
第二张照片是在音乐厅的废墟中，白伦将几截惨不忍睹的萝莉尸体堆叠到一起，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构筑成一个金字塔形状，然后在镜头里比了个爱心手势。
一天之内的两场来自不同势力的刺杀，最后以两张被刺杀者的无厘头风格自拍给画上了句号。
照片上传到对白伦本人的人头悬赏帖里，立刻在下面引起了一大堆夸赞、咒骂、嘲讽以及调侃，成为论坛上短时间内最热门的帖子。
这大胆的行为，确实是对那个身份不明的任务发布者最大的挑衅。
至于后续可能出现的麻烦，白伦倒完全不担心。
第一是因为，但凡精神力段数超过15段，在进入各大城邦的城墙时，通常都会有阵法能探测出来、予以警报，很难掩藏身份。
昨天杀死的那个至隆七人众，应当是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会面对的最强的刺杀者了。
第二是因为，在昨晚的大消息传出之后，碧海城内也会掀起一番政治动荡。
该洗牌的洗牌，该下桌的下桌。
将自己的出现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老东西们会失势。
对自己的支持力量和拥护者们，都会气势大涨。
——他对那帮自以为是、鼻高于顶的老女人们在想什么，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还有吗，嫣姐。”
白伦一边咕嘟咕嘟喝着牛奶，一边继续问道。
“这个嘛......说起来，我想问问，黎贞院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咳咳。
听到这个名字，白伦差点没被噎住，咳了好几下，才把牛奶咽下喉咙，更觉得裤子又勒得梆梆紧了一些。
过于真实的梦境，对他的身体来说，实在是一场折磨。
“你......你问这个干嘛。”
只见柳嫣却冷着脸、一板一眼地说：“了解你所在家庭的情况，有助于让我更好地做出针对性布置、保护你的安全。”
白伦猜想，她大概是昨晚从同事处得来的支援情报里，知道了有关自己家庭的更多消息，想要仔细确认一番。
“唔......怎么说呢。”
柳嫣微不可察地靠得离白伦近了些。
只见白伦用餐巾纸擦了擦下巴，眼睛瞟了瞟窗外，轻声说道：“黎阿姨她啊......是个相当虔诚的人。”
“据说她出身的家庭也很好很富裕，但为了早年许下的一个愿望，她选择舍弃世俗、投身神明，从此和原生家庭切割了。”
“在神学上的造诣固然出色，但她还似乎天生就应该是个了不起的超凡者，在很早的时候就以优秀的成绩从青鸟学园里毕业，进入修道院中工作。”
“不出十年，就成了深受尊重和爱戴的院长......同时也建立了附属孤儿院，将我和小爱一同接了过来，逐步成立了一个‘家庭’。”
“总的来说，对我而言，她是一个带给我救赎的、我所憧憬和敬爱的、完美的女性。”
柳嫣嗯了一声，面上看不出有一丝情绪波动。
只是对她而言，昨天晚上，亲眼见证着那个女人对白伦做的事；亲耳听到床铺的吱呀声......实在是过于震撼了。
但在白伦心里，还有很多话没说出口。
黎贞这个女人......即使是前世的他，也没能完全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