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神秘书卷
    无归山中初相识,轻功斗法穿林驰。

    这道身影少年再熟悉不过,当日无归山中,自己踏雪、点水尽展,都不曾追上其迅捷之影...自在这金鸡窟中见得此等凶兽,姬夜又连番以计引诱自己与薛大哥深入,少年甚至以为,雪貂一事,乃是他们为诓骗自己而杜撰的,直至此危难关头,再见这熟悉之影,欣喜之下,差点忘却了凶兽杀招已至...

    人生大喜,他乡遇故知,算得其一,虽然少年、雪貂,一人、一兽,但同享美味,亦同岭州,早已配得上“挚友”二字。

    同样欣喜的,还有那道雪白兽影,不过此刻三角脑袋上,乌溜溜的大眼,却无丝毫欣喜之色,反是暗暗透着凶狠之意,直冲梼杌。

    而梼杌似也察觉到了一丝危险气息,可美味就在眼前,怎会轻言放弃,扫尾之势不停,只停下口中低吟,将獠牙利齿,转向感知危机之向。

    没了梼杌低吟扰心,少年轻功顿时快上三分,终是在长尾袭来,穿透胸膛前,堪堪避开这夺命一击。风卷身形,云纵跃起,目光疾扫,寻向那道雪白之影...

    雪貂自然也瞧见了少年逃脱致命一击,三角脑袋一转,正瞧见梼杌血口欲吞下自己,撤去跃行之力,身影悄然坠下,直落于凶兽庞大身躯之上,锋利之爪同出,扣住梼杌皮毛,小巧身形顺势钻于其中,对于少年等人而言,能抵御刀剑的厚重毛发,却不敌小小雪貂的灵巧身形与利爪。

    毛发浓密厚实,可对于擅长打洞的雪貂来说,山岩锐石,皆不在话下,又何况区区毛发,钻入梼杌毛发中,无需多时,已抵皮肉毛发相连之处,似在为主报适才长尾袭杀之恨般,雪貂张开口来,以尖锐小牙撕咬起眼前皮肉。

    梼杌实没想到,自己本欲一箭双雕,却落得两空,不仅猎物逃开,便是这袭来之物,也瞬间消失不见,正纳闷适才明明感知到的危险消失之时,颈中传来阵阵痛感。

    吃痛之下,立时暴怒,梼杌凶性大发,疯狂甩首,欲将撕咬自己皮肉的蝼蚁从毛发中甩脱,不过踏雪却非寻常雪貂,且不论通得人性,神智不弱梼杌,便是伴易水刃,得此神兵浸淫多年,亦非寻常之禽,觉察梼杌吃痛,已将注意力从青衫少年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不仅不曾停下撕咬之势,反倒在梼杌脊背毛发之中,钻入钻出,变本加厉。

    梼杌毕竟乃是凶兽,即便被踏雪撕咬,也只是受些许皮肉之苦,性命无虞,但在踏雪一番折腾下,痛痒难止,哪里还有心思,再管猎物。

    落定身形的少年,终也看出了踏雪目的所在,暗赞它竟能抓住梼杌弱点之时,已盘算好了脱身之法,不再犹豫,连连施展轻功,几个纵跃,已从疯癫挠身的凶兽身旁跃过。

    于祭坛边沿落定身形一瞬,冲着不住以利爪挠身的凶兽方向低声呼唤。

    “踏雪!”

    声音才出,梼杌浓密毛发之中,雪白兽影立时浮现,兽目之中,满是青衫之影,听得熟悉呼唤,雪白身影如箭而出,激射而来,少年猿臂轻舒展,将飞入臂弯的雪貂揽入怀中...

    “抓紧我!”少年将雪貂扶与肩头,声出之时,祭坛边沿之余残影,青白之影,跃下祭坛,向来时裂隙疾跃而去。

    发梢迎风而动,余光一片雪白,有踏雪相伴,少年仿若又回无归山中,就连复发得内伤都似好了几分,身形之快,几于黑夜融为一体...

    却说先行离开的薛虎,已携姬夜行至进入此地的裂隙之地,将断臂的他扶之裂隙之地,虬髯大汉毅然回身,欲行向祭坛。

    “薛兄...你欲何往?”姬夜连忙唤住大汉。

    虬髯大汉,闻言止步,回望一眼断臂汉子,轻吐二字:“助他。”

    江湖之中,情义二字,说来简单,面对生死,如此潦草抉择者,确是寥寥,姬夜扶住断臂,望向虬髯大汉,似从他身上看到了多年不见的门派传承,先前救人,自己亦算得上舍命相搏,可毕竟自己心中有着七分把握,可以脱身,但此刻虬髯,这一去,应是十死之数...

    面对生死之时,自己还能否如者虬髯大汉一般,轻描淡写,姬夜不得而知,可眼前虬髯大汉,已是毅然转身,欲前往相助少年。

    大汉身形才动,黑暗之中,衣袂破空之声传入裂隙之中,不似祭坛之上,忌惮梼杌之威,不敢尽力施展,此番于黑暗中传来的声响,仅凭声势,已能断言,在全力施展。

    金鸡岭众人,早已丧命祭坛之上,能施展此等轻功的,除却青衫少年,还会有谁。

    “薛兄,来人定是木兄弟,想来他已脱身,那梼杌不会放过咱们的...快,设法将裂隙入口的石块凿穿,待得木兄弟入了裂隙,便将这入口掩住,只要能阻得梼杌一时,咱们出了金鸡窟,就安全了!”薛虎仍沉浸在少年脱身喜悦之中,身后的姬夜目中,却已想到了即将面对的危机,忙开口提醒。

    薛虎闻言,忙转身行至裂隙之口,运力肘向裂隙口的山石,才将肘击数下,裂隙之外黑暗之中,已有青衫身影,隐现裂隙之外,他已满身狼藉,袖口也断,青衫也乱,但肩头赫然多出一物。

    薛虎一眼便识出这物正是先前在小楼峰下,与众人一并失陷于慕容谷的雪貂,大喜之下,停下肘击裂隙口山石之势,正欲相迎,却见少年疾跃入内,一把捞起自己臂膀,急切开口:“薛大哥,咱们快走,那梼杌中了我计,但要不了多久,一旦回神,定会再追而来!”

    知少年所言非虚,薛虎立时听从少年之法,回身扶起姬夜,三人一貂,急忙动身,顺着裂隙来路疾行而去。

    再观祭坛之上凶兽,一番甩头打滚之后,觉身上再未有蝼蚁作祟,终是舒坦下来,再嗅向猎物之时,发现祭坛之上,已无活物气息,知自己又遭戏耍,腹中饥饿传来令再度施展那低吟神通,只霎间,耳中传入裂隙中逃离步伐之声,不管祭坛之上诸多死尸,昂首立身,猛然吸气,洞窟之中云雾,向其庞大身躯再度汇聚而去。

    云雾渐浓,将梼杌庞大身躯尽遮其中,盘桓片刻,洞窟之中忽起阴风,将浓重云雾瞬间拂散,一并消散的,还有梼杌庞大身影,祭坛之上唯剩下满地死尸...

    窟中惊天动地,可金鸡山中一切如常,即便梼杌吼声不是传出,似只是惊扰山中走兽片刻,随即又恢复如常。

    金鸡山尚且如此,酆都、莲花二山更不闻山中动静,云雾之下,莲花山顶大殿正中,数名红袍盘膝而坐,双掌交叠,远望而去,方见这弟子红袍之外,笼罩淡淡猩红之雾,再细观望,才见这些弟子皆为女子,个个面若桃花,美艳动人。

    这些女弟子围坐成圈,如众星拱月,将一人围于当中,此人同样身披红袍,不过那身红袍之上,正盘旋一册书卷,书卷边缘,似被撕裂,只显寥寥,可仅是残破书卷,却牢牢压制着殿中诸多红袍齐齐运功散出的气势,如说这些红袍弟子散出的乃是点点萤火之光,那么当中红袍头顶上方残破书卷散出的光芒,便是皓月之明。

    贪婪吸收着身旁萤火之光,女弟子们红袍外散出的猩红之雾,被盘桓上方的书卷漩涡吞入其中,而后疾速向当中的红袍涌去,尽数钻入遮掩面容的红袍之中。

    女子们潜心聚气运功,只道自己所聚红雾,是贡给坐于当中的红袍之人,却不曾瞧见,众人所凝真气,在当中红袍之人身上,流转游动,最终聚向当中之人红袍之下佩带胭红手套掌中一物...

    盏茶功夫,当美貌女子们身披的红袍之外,再无法凝聚红雾真气,当中打坐之人方才缓缓抬头,露出红袍兜帽之下那张诡异的殷红面具,面容虽被面具遮掩,目中英气却难遮掩。

    众女弟子,随此人抬首,纷纷撤去所运功法,睁开双目,望向那面具中英气双目,纷纷露出崇敬之色,甚至有几女,目光中隐带爱慕之情...

    美人爱英雄,亘古不变,莫说他那翩然身形,单单凌绝榜上名号,试问天下有哪名女子能拒绝于他,更何况那张殷红面具带来的神秘之感,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英气目光似察觉到了身旁弟子目光注视,只稍侧目,剑意凝目,寒意彻骨,一众女弟子已是纷纷俯首,不敢再以目相望。

    见得此景,目光之主,方才收回剑意,重掩于面具之中,起身一瞬,伸手微招,盘旋殿中,不停散出摄人气势的残破书卷,如雄鹰认主,飞入其掌中。

    握住书卷,收入宽大红袍之中,此人轻抬步伐,向殿外缓行而去,殿中女弟子们,不得他令,哪敢开口,只继续俯首,静候大殿之中。

    行至崖旁,殷红面具中,目光再出,似能穿透莲花山外云雾笼罩,越过酆都山,直望金鸡山方向,凝视片刻,隐于面具之下面容上渐显凝重...

    撩开红袍,佩以胭红手套的单掌伸出,摊开掌心,一枚血色丹药,浮现掌心,正是梼杌食饱后垂涎所凝之血丹,此刻不仅显现血红之色,丹身显出几分透明,隐隐有一抹猩红,流转其中,适才大殿之中女弟子们真气凝聚,并非被此人收入体内,而是尽数贡给了这枚小小的血色丹药。

    “最后一颗了...送丹之日已快至了,慕容岳...为师将金鸡山交予你手,可莫要出什么岔子...”低头凝视手中血丹片刻,殷红面具之中,一声轻叹带着几分忧心缓出,不过崖旁并无他人,这声叹息很快便淹没在寒风之中。

    片刻间,面具之下再传威严之声:“今日你们都累了,下去歇着吧,记住,血丹一道,立刻禀来!”

    不容置疑之声,传入大殿之中,围坐的几女,登时一凛,齐声回道:“谨遵谷主令!”

    殷红面具闻言,并未再言,只轻挥手,众弟子远望,不敢再多言半句,纷纷起身,施礼轻声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