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好运预兆
    比起路橙,韩枝繁和路墨更聊得来也更相熟。

    路橙虽然看上去亲和健谈实则油盐不进、心思深沉,对任何人事皆有所保留。不像路墨头脑简单,酒色财气样样精通,也喜欢被人吹捧。

    这两兄弟就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弟弟为了斗垮异母兄长,不便出面,居然联合他这个外人来给自家倒打一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过,韩枝繁最近也有了惊喜新发现。

    路橙也不是毫无弱点。他很在意甄心,这也许就是他的阿克琉斯之踵。

    韩枝繁捧起甄心制作的糕点,仿佛看见了她的脸,莫名被牵引起一阵悸动。

    重逢以后,他对甄心产生了新的感觉。不管是外形打扮、才干魄力她都比以往成熟不少,不再是从前那个乖巧听话、朴素无趣的小妹妹了,也增添了过去没注意到的异性魅力。

    以前他从没把她当做一个女人或者有力的竞争对手看待过。现在,一切发生了微妙变化。

    他所做的一切会不会伤害到她?他不是一直都扮演着她的骑士吗?

    当他仍有一丝犹豫,叔叔韩意浓的声音在他脑海霎时响起:“枝繁,大哥大嫂过世以后,我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儿子。盈盈始终要嫁人,她的脾性你知道,以后胳膊往外拐也在所难免。外人也是信不过的,女婿又能有几分忠诚?叔叔不年轻了,我这一辈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始终要传给自己人,但那个人必须要先证明给我看,他的能力足够胜任。无商不奸,无奸不商。管理一盘生意和做帝王一样。记住,心软做不成大事。听懂了吗?”

    韩枝繁冲破了内心的挣扎,拨通了一则电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电话另一则却急忙打断了他。“哥,你知道吗?”韩馨盈很雀跃,但声音比往日的娇蛮竟多了份踏实。“刚才我在shopping,突然很兴奋——”

    “你哪次买衣服不兴奋?”

    “NO,你先听我说完。我兴奋是因为我想赶紧回去做饼。我的人生从来没试过一件事比逛街更让我满足的。以前呢,我是因为路橙,想打败甄心。现在呢,她好像有资格做我对手了。我想赢她。”

    “那路橙呢,这么快就放弃了?不像你的个性。”韩枝繁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人而已,满大街都是。但自己喜欢、愿意为之学习和奋斗一生的事业,可遇不可求。”韩馨盈想起球场上路橙望着甄心渴望又依恋的眼神,他从来不曾用同样的目光注视过自己。

    “你的心愿一定可以达成。哥帮你。”韩枝繁瞥了瞥桌上的糕点。“我已经知道他们下一步计划,就是找总教练拿下女排的新品代言。那边我也有人脉,可以帮忙牵上线。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也拿到了甄心制作的新品。你和她做一样的也无妨,只要做得比她更好看更精致就行。我会出一个总教练无法拒绝的代言费。叔叔也会支持。”过去几次交手,他虽然在幕后,但对甄心和韩馨盈的优劣势已有所了解。

    “可是哥,你们之前不是有交情?”

    “情场无兄弟,商场无朋友。盈盈,你只要全力以赴把新品做出来就行,其他的交给我。”隔着电话,韩枝繁脸上一贯的云淡风轻,眸中却有一抹深不可测的幽光泛起。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路橙从外面回家第一时间告诉了甄心。

    一周后的上午,路橙和甄心如约来到体育文化研究中心见女排总教练邱万山。

    甄心坐在会客室等了好一阵子,刷起了手机。

    热搜话题有些异常触目惊心,有些则平淡无聊。

    “B国特大海啸影响”

    “看腿就知道你血糖高了”

    “中国没有小费文化”

    “调休划算吗”

    “《梦回红楼》演员变更”

    “甄珠演技”

    哇,妹妹第一次上了热搜!虽然话题排位比较靠后,甄心依然兴奋又有些担心地开始一条条翻看评论。心情起起伏伏,一时气愤难忍,一时欣慰自豪。

    总体而言,网友的评论尚算中肯。大多数人认为甄珠演技略显青涩,但真情实感不油腻,感染力也不错,大有潜力。看她演戏比一些双眼无神扑克脸的大流量顺眼多了。

    甄心给所有夸妹妹的评论都点了赞,手指都按得有些发麻。

    工作人员陡然进入会客室,领他们去往走廊。

    意想不到的人却与他们狭路相逢。

    路橙眸中一缕戒备转瞬即逝,换上了客套的笑。

    甄心不以为意,脸上虽有轻微的诧色,但很快热情地先打了招呼。

    “我们是来见邱指导的,跟你们一样。”韩枝繁抬眼轻笑,神色悠然。

    会议室内,总教练邱万山一并接待了他们四人。

    邱万山五十来岁的年纪,肤色偏深,笑容宽厚,眼内藏神。队员们都说他外冷内热,是个老顽童。一米九的身高,看起来魁梧严厉、气场强大、手腕铁血,但是私下待人朴实亲和,对队员也十分保护,很得团队信任,极具威望。

    “各位,你们提供的方案我大致了解过。但因为两家公司希望女排队员们所代言的属于同类产品,方案也类似。我和上级领导商量过,这种情况只能有所取舍,我们只能和其中一家签约。女排姑娘都是为国争光的运动员,我希望帮她们争取到品牌形象、产品质量都有信誉的代言。

    四人表示认同,也纷纷展示自己的产品。

    至于方案,路橙和韩枝繁都认为邱万山团队已知悉,就不必在现场再次叙述了。

    甄心展示了自己再三完善过的“定胜拿破仑”。

    如果路橙不是拜访邱指导时偶然得知韩氏准备了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定胜糕,她也不会灵机一动向路橙提议,让妙可颂和薏珍堂出一个联名款——“定胜拿破仑”,把原本的绿豆、玫瑰加上陈皮、山药和牛油味浓郁的香脆拿破仑做个crossover跨界融合。

    邱万山现场试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眼睛顿时放光:”我对食物一向不太讲究,能吃进肚子就行。但怎么形容呢?是我从来都没有尝过的味道,很清新。没想到中医药和西饼结合还能做出这样有益可口的点心,好想再吃一块。”

    邱万山连连称妙给了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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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大鼓励。

    路橙也立刻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让她报以甜甜一笑,无比安定。

    韩馨盈抬头挺胸,扬起下巴,手指上精致的美甲闪亮得有些刺眼,施施然打开了食盒:“我做的也是定胜糕。”

    甄心往对面仔细一瞧,方方正正、大理石般流光溢彩的不规则渐变白色糕点,上面盖了一个玫瑰形红印,远看宛如唐宫美人额上的花钿。椰香细腻丝滑,只是闻到,嗅觉已经上瘾。

    “这是生椰、山药、绿豆沙制成的定胜糕,粉色部分是加了红曲,材料全部都是进口的。可以说,造型、口味、品位都很适合时下年轻人,肯定会大卖。”韩馨盈眼底闪着光芒,毫无压力。

    “虽然我不是年轻人,但花满楼的定胜糕外形精致,口感也确实好。”邱万山笑着咀嚼完,又添了一块。“这样吧各位,两边的产品和方案我都清楚了,等会儿马上和领导沟通汇报,三天内应该可以给到答复。也很感谢你们支持中国女排。”

    四人一同离开了会议室,分头到停车场准备离开。

    韩家兄妹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让路橙的眉头一直不能舒展。

    “今天我右眼皮一直跳,总觉得韩氏的人看起来早有预谋。”路橙坐到驾驶座,扣上安全带。

    “他们也是全力以赴而已啦。但今天我一直跳的是左眼,怎么回事?”甄心在副驾打趣道。

    “那就当作坏的不灵好的灵。今天没消息也算好消息了。”路橙扯了扯眉毛,冲她温柔一笑。

    时间还早。他们到超市逛了一圈,添置了一些房间需要的生活小用品和零食、饮料,拎上车准备回家。

    车一打着,路橙接了个电话,神色一紧,满脸震惊地望向甄心:“邱指导出事了!我们现在先去看看他。”

    走进岭南市属三甲医院,一股强烈的消毒水味直扑口鼻。耳畔都是仪器滴滴滴的运转声音,满眼都是忙碌奔走沟通的医生护士、愁容满布的病人家属。

    路橙和甄心乘电梯到了3楼住院部,穿过一段又一段的走廊,在惨白的灯光下终于在单人病房再次见到了邱万山。

    没想到,一天内第二次见面,不过几个小时,他竟变成了这副让人心酸的模样。

    甄心望向仍在病榻上熟睡的邱万山。

    他整张脸透着苍白,尚未恢复血色。脸上只有虚弱和痛苦,时而眉头紧蹙,时而重重吐纳。

    路橙不想发出大声响,朝甄心示意,先让邱万山好好休息,他们出去了解情况。

    刚好教练组和医生都在,路橙急忙打听。

    谁知道没过多久,连警察也来了,路橙和甄心也成了被询问和调查的对象。

    这一起食物中毒事件过于突然,邱万山吃过两家企业的点心后,就忽然离奇严重不适。幸好发现及时,抢救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恐有性命之虞。虽然受害人暂时只有主教练一人,但大赛前夕,会不会有外部势力居心不良,将整支队伍锁定为目标呢?教练组感觉事有蹊跷,所以请警方介入调查。

    警方和医院配合效率很高,真相让大家闻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