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超回忆道:“二少爷在美国的生活简单低调。出行一直以骑自行车为主,极少开车。在他刚答应老爷接手妙可颂的海外事业部后,第一次开着老爷送的生日礼物——我记得是一台红色迈巴赫,刚出门十分钟就发现刹车失灵撞树。二少爷他现在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但当时在医院足足躺了两个月才慢慢恢复过来。”
甄心一脸震惊,定定地看着陆大超,这些路橙从来未对她提过。
“出院以后,各方面都正常,但发现味觉丧失了。一开始以为是暂时的,也在美国尝试过各种治疗,但直到现在还没有办法恢复。医生说,严重外伤导致了昏迷。苏醒后,可能因颅脑损伤而伴随味觉神经或面神经的部分损坏,也有可能是脑挫裂伤或者是颅内血肿造成味觉失调。正常情况可以恢复一部分,有的人随着时间会完全恢复,但时间长短不等。最坏的情况是——”超叔扶了扶金丝眼镜,一脸惋惜。
“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恢复?”她眼眶不禁泛红,声音哑了。
“这是我们都不希望出现的情况。二少爷是好人,待我很好也很信任我。他回国以来一些需要试味的工作都由我协助,单独汇报。他发生车祸以后,曾经有一段时间给自己安排了私人保镖和司机。这些事连老爷都不知道——”
“为什么?”甄心听得瞳孔震惊。
陆大超压低了声音,斟酌着谨慎道:“假如二少爷失去味觉的事不再是秘密,这个家恐怕没办法再维持现在的风平浪静。”
甄心沉默不语,眼神流露出深深的哀伤。
即使陆大超没彻底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也能大致猜到几分。两年前那场车祸不是意外,幕后黑手一直觊觎路橙在集团的位置,想取而代之。
失去母亲的路橙努力读书,勤奋工作,还要小心提防随时在他背后射出的冷箭。继母和弟弟对他所拥有的财富和权力虎视眈眈,绝对不会放过他。如果他的秘密被揭穿,不管董事局还是亲生父亲路易,甚至公众也会对他的能力产生怀疑。一个没有味觉的人,任凭再优秀,怎么当饮食王国的继承人?
即便陆大超压低了音量,不时关顾四周才详细道来,但还是被一直倚在厨房门边的路墨全数听去了。
路墨不动声色地迅速返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得意地扯唇一笑,在手机上发送了一条信息。
【天助我也,妈咪】
晚上路墨也在家吃饭。
路橙发了个烧也康复了。
难得人齐,周婕妤请岭南最近新升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大厨专程过来现做了几味不常见的巧手菜式。
这特地张罗的一桌菜,乍一看都平平无奇,其实匠心独运,别有滋味。虽然家常,但不寻常。
甄心作为国内南方人和北方人的“混血儿”,各地菜系她都爱吃。
仔姜溏心皮蛋、辣子花枝肠开胃刺激。看似美极沙虫,实则是豉味焗猪鼻筋,镬气十足有嚼劲,一口咬下,脆甜先至,咸嫩后至,还有惹味的豆豉相伴。自古坊间有“每天吃豆三钱,何需服药连年”的说法。豆豉不是人人吃得习惯,但这种把黄豆、黑豆发酵而制成的食品,既可调味,也可入药,疏热除烦,偶尔尝尝也大有裨益。
另外还有几道菜,只观卖相仿佛是施了掩眼法,让人先入为主,但材料实则却是南辕北辙。
“Jeffery,身体好些了吧?今天菜做得还算清淡,多吃一点。”周婕妤一脸关切,比往日多了几分殷勤。
“谢谢阿姨关心。”路橙礼貌之余带着几分冷淡。
周婕妤淡淡一笑,观察到路橙已把桌上所有菜式都品尝过了,尤其他面前的两道吃得最多。她戴着钻石手链的纤纤玉手往前一指:“这两道是他们家的招牌菜,做得还合你胃口吗?”
路橙瞬间停箸,笑容近在咫尺,但仔细看又仿佛隔着千山,回答得略有些漫不经心:“不错。鸡有鸡味,鱼有鱼味。”
路易、周婕妤、路墨闻言蓦地怔了一下,面面相觑。
甄心瞳孔猛然一缩。
糟了,路橙这是要暴露的节奏啊!
她赶紧一拍脑袋:“哎呀,你真是的,怎么走神了呢?还老惦记着揶揄我做的粥呢。都怪我,不知道今晚有丰盛大餐,这一整天都给他专门做了及第粥,连续吃,顿顿吃。我的独门配方,没买到浮皮、叉烧、鲜虾,只放了鸡肉、鱼肉。最后不小心盐放多了,他评价我做的粥还行,起码‘鸡有鸡味,鱼有鱼味’。”她把周婕妤所指的两道菜先夹了一块到他碗里,再夹了一块到自己碗里,继续滔滔不绝。“阿姨刚才说的招牌菜呢,首先这道盐水海鸭,我觉得师傅今天做得略微咸了,你要是吃不惯可以冲冲水。还有这道,不知道是不是鲜虾吊龙海胆饺?鲜甜可口,但是你现在烧刚退,吃微辣还是要稍微节制一下。我多吃,你少吃。”
路橙暗暗一惊,知道甄心是在替他解围,很快神色如常:“原来阿姨您说的是这两道菜啊?我昨天喝多了,烧得有些浑浑噩噩,心不在焉。还以为你们问我今天在家吃得怎么样。谢谢老婆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你才要多吃一点。”路橙向甄心递了个默契的眼色,就近夹了一块盐水鸭到她碗里。
“说得丝毫不差,不说我还以为阿心看过菜单呢。小两口感情真好,羡煞旁人。“周婕妤嫣然一笑,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餐桌下的手指微微握了握拳。
“阿心味觉很敏锐,居然还吃出了海胆的味道。做饮食,这舌尖上的天赋简直就是祖师爷赏饭吃。”路易面露赞赏,以后有她辅助路橙,他就更加放心了。
说起舌尖,路橙脑海里蓦然浮现出南犀湾村和甄心愈演愈烈最后戛然而止,让他意犹未尽的一吻。
甄心见路橙陡然面露春心荡漾的笑意,大感困惑:“笑什么呢?你的笑点会不会太奇怪了?”
“不告诉你。”路橙就是要故作神秘,吊吊她胃口。
饭后回到房间,甄心拉着路橙把门锁上了,直接就向他摊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可能没办法永远留在你身边,做你的银针为你试毒。”
“你知道了?我的味觉——是超叔告诉你的?”路橙要强的眸光略过一丝黯淡。
“是我逼他说的,你不要怪他。刚才晚饭发生的一切,不是巧合。你弟弟和小妈估计也已经知道了。以前竟然还发生过车祸这么恐怖的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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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路橙的人身安全此时只有无限担忧。
“我没有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知道,我每天身处在这种明争暗斗,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可能就粉身碎骨的生活里。与其每天跟着我提心吊胆,不如早点与我划清界线。我不想放你走,但我更不想连累你。”路橙眼底透着不安,笑得坚定又凄凉,嗓音沙哑了许多。他倏忽意识到事情可能会走向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局面,到时他未必可以保护甄心。
“危急关头让我丢下你,我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况且,你还没把薏珍堂还我呢。休想撵我走!”她眼中酸涩,喉咙发紧却口是心非,自己担心着的明明只有他的安危。
路橙心头一暖,无奈又痴恋地勾了勾笑,凑近她的脸:“女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才还美救英雄,银针试毒。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甄心一时语塞,两颊通红,双手像夹核桃似的夹住他的脸,上下揉搓:“你现在都快四面楚歌了,脑子里怎么还净想这种事?”
“能搅得我人心黄黄的只有你,我脑子里没有过别人。”路橙抓住她的手,掰下来也不放开,笑眼好看得撩心入骨。
脱口而出的热辣告白,像个玩笑。但他眼神里的诚恳是真的,自然而然往她的身体再贴近了些。
甄心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绯红的脸,急忙用手指封住了他的嘴,不准他噤声,阻断那些再让她心乱如麻不能自拔的话语。
“先说正事。我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一直受罪,食不知味。西医不行没关系,我们找个中医看看——对喔,我就是中医。”
“我拒绝,并非不相信中医、不相信你。当年我妈没有选择西药化疗而是相信了中医,结果呢?她还是一样离开了我们,甚至没有比医生预判的日期更迟一些。希望落空,对我而言只会更加残忍。”他松开她的手,情绪渐渐激动了起来。刚才他眼里的浓情蜜意瞬间变成了决绝、愤慨、遗憾。
“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可以呢?更何况,美荷阿姨的情况和你不一样。”
“我们还是别聊这件事了。我不想和你吵架。总之,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我会尽我所能不让你受到伤害。我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路橙想一个人静静,捎起桌面一盒烟,就头也不回往花园走去。
甄心虽然被拒绝了,却更加坚定这件事她管到底了。
青砖黛瓦的院落里,写着“妙手回春”的金漆招牌下,禅香袅袅,百子柜开开合合,檀木神龛里的药师佛像正在向甄心微笑。
次日早上,她艰难地抢到号,预约到好久不见的大师伯——中医圣手陈养正。
她为路橙把过脉,但他的病症成因太复杂,她行医年资尚浅,一时理不清头绪。她把情况和甄宝商量过,但父亲的专长是中医消化科,调理肠胃倒是一绝。加上路橙此时有些讳疾忌医,甄宝建议先问问中医耳鼻喉的专家陈养正。
甄心开门见山:“大师伯,有办法可以帮帮我——的朋友吗?我有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味觉对他真的很重要。”
“瞧你紧张的,男朋友?这活我接不了。”陈养正麻溜地翻了翻眼睑,说话还是一贯直截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