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心一怔,沉默了几秒,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咯咯说道。
“什么嘛,一醒来就会开玩笑了?看来医生说得对,你果然没什么大碍。我们——本来就会离婚的啊,这不是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嘛?”后半句她特意压低了声音,只道他是故意说反话,因此也顺着逗逗他。
“几个月太久,我等不了。离婚申请书我已经签好了,剩下的我律师会跟你交涉。”路橙目光寂然,面色苍白如纸却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凝重。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可还是旋即又勉强挤出一个体谅的浅笑:“离婚还有冷静期呢,你想离就能闪离啊!发生什么事了?医生明明说你没病。他们,那群坏人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说罢她伸手就往他额头上摸,却被他冷淡地一手拨开。
她吓得一怔,茫然退后了几步。
“你不需要再履行我们结婚前签订的协议。那只是我骗你玩的,从来没拿去律师行做过公证。二十周年晚宴那天我在山上说过,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让我来保护你。在教堂的时候我也说过,会一生一世爱你。这些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现在我全部收回。”路橙一字一顿,语气冷漠如寒铁。
甄心静静看着他,一瞬间神情有些慌乱:“然后呢,你是不是还会叫我另外找个好男人嫁了,然后祝福我跟他白头偕老?说说看吧,什么才是你要离婚的理由?可是路橙,不管你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会走,我会和你一起面对。”她眼眶发红,目光却无比坚定。
“你能想通,找个好男人嫁了,我肯定祝福你。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只是个游戏。我调查过你全家,你弟弟考进了哈佛却不敢告诉你们,是我假装偶遇找到你爸提出要赞助甄理的学费。还有薏珍堂之所以会被加租、逼迁,是我把两条街都买了下来,特地叫你熟悉的包租公带人过去演给你看的。世界上任何游戏想要玩得开心尽兴,都要大量氪金,这就是我为了跟你玩这个游戏的前期投入。”路橙故意轻描淡写,唇边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扬唇懒懒道。
以前她不是从未怀疑过,这一切都是路橙设的局,可当亲耳听到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她耳畔突然嗡嗡作响,眼中有困惑有懊恼,难以置信地用力直视他:“你说谎!我有什么值得你大费周章来戏弄?”
“记不记得你曾问过我,最喜欢李白哪句诗,我说,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名誉、地位、金钱、女人,别人穷尽一生追求的,我唾手可得。你说我的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甄心,你曾经是我儿时的执念,就好像一件想得到却始终得不到的玩具。我足足等了十年,才终于等到一偿夙愿的机会。现在我玩够了,玩厌了。欠我的钱你能还就还,还不上也罢,投资你弟弟和薏珍斋的钱,我就当打水漂了。”他的心痛得疯狂撕扯,却故意顿了顿,假装戏谑地观察她的反应。
“可万万没想到,我还有意外收获。你不但找人治好了我的味觉,还把我从绑匪手上救了回来。现在过家家gameover,我已经完全抽离角色了。如果你才刚开始对我投入一点点感情,那我只能说一句抱歉。今天我良心发现,告诉你事实,我们之间就当两清了。”他凝眉轻嗤,眼神悠悠停驻在她身上,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和担忧。
甄心胸口涩然发闷,眼角湿红,脸上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她心痛地用力按住胸口,眼泪紧接着一滴滴滑落,悉数滴在病房内冷硬的白色地砖上。
她背过身抹掉眼角泪痕,眼中弥漫着悲伤,目不转睛掏出夹克口袋里的数十颗金红豆,鼻子很酸,她嘶哑着嗓音,泪眼婆娑摊开掌心给他看:“二十周年那晚在山上,你本来是要送这条红豆手链给我的,对吧?这又算什么呢?”
路橙眼中明明暗暗,心慌难耐,一直在痛苦挣扎。
可盯着她时,唇边的浅笑却依旧玩味,明明不忍但假装残忍:“甄心,你会不会太高估自己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顺便把你睡了?因为我不爱你,我心虚,我知道这一天始终会来。”
“他说的都是真的!”
路丹不知什么时候倏忽从门外走了进来,斩钉截铁地搭腔。
“男人嘛,得不到是白月光,得到了就是蚊子血。我弟还算有点良心,至少一直以礼相待没有逾矩。可无论如何,他还是欺骗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既然今天摊牌了,我们也没有脸面继续赖在甄家了。我们自己的行李已经打包拎走,新住处也安排好了。离婚呢,我是过来人。听姐一句,下定决心,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开始你们干干脆脆分居,不要见面藕断丝连,这样离婚程序也能进展快些!”
路丹哐哐一顿理性输出,非但没有劝服甄心,反倒让他们夫妻的对视更加黯然不舍,两人眼里都是未说出口的深情和隐忍,那种无法压抑又难以割舍的眷恋,让她夹在中间,于心不忍却无可奈何,不得不快刀斩乱麻,边说边把甄心往外推,眼中难掩酸涩。
“阿心,算我们路家对不住你。以你的条件以后找到比我弟更好——怕是不能,但差不多的应该不难。时间不早了,路橙要好好休息,你也快回家歇着吧!”说罢,她把甄心拉扯到了病房外,一把反锁了门。
路橙默默看着门关上的一瞬间,心中无尽的不舍如潮水蔓延。
他双手不自觉拽紧,闭上眼睛,仿佛要把她在自己视线里最后出现的这一秒和他强忍的眼泪,一起刻在心底。
甄心无力地垂下头,双手抚着门,眼泪已模糊了视线,心痛到窒息,像被抽走了灵魂。
与路橙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她面前他的温柔、调皮、坚强、脆弱全部都是真实的。但此刻,他不要她了,也是真实的。
不是路橙,反而好像是上天和她玩了个游戏。当初她有多抗拒这段婚姻,今天就有多不舍得他。
离婚本来就是他们人生计划好的一部分,然而当这一天真正到来,却只留给她猝不及防的无限悲伤。
病房内,路丹转过身,眼里充满了惆怅和深深的愧疚,对着路橙叹了口气:“幸好我出现得及时,这可都是按照你交代的办了。刚才对她说的那些话——咦惹,连我都觉得自己恶心!你说你,刚刚把自己诋毁成一个比你前姐夫更坏的世纪渣男,有必要吗?”
“这病房空气好燥啊,干得我眼睛疼。行李都搬出来了吧?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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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姐。”路橙眼眶泛红,喉头一哽,却故作轻松地揉了揉眼角,含泪强颜欢笑。
“可是我们搬去祖屋住,你不会有阴影吗?你可是在那儿被人绑架了喔!呸呸呸,不说这个词了,不吉利。”路丹伸手轻拍自己双唇。
“可我也是从那儿被救出来的呀。说明爷爷、奶奶还有妈真的有在保佑我。”路橙猛然想起和甄心一起烧纸思亲时,她身上神圣温柔的光芒,如今已成追忆,内心涌起一阵阵刺痛。
“这回我可真的要给爷爷、奶奶还有妈上炷高香了,感谢祖宗十八代保佑你平安无事。哎,卖保险这种服务型工作,你做得习惯吗?那笔股票欠下的巨债咱能还上吗?”路丹买了些水果,挑了一根香蕉拨了皮递到他嘴边,见他毫无胃口,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路橙接过姐姐递来的一杯温水,浅浅抿了一口:“总有还完的时候,怎么也不能当老赖吧。自食其力不丢人!”
“哎,这次绑架,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和我处境相同,和我一样要套现,甚至套现都不够的,你说还有谁?”
“又是那母子俩——你说我们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呀?”路丹轻声讪笑。
姐弟俩交换了一个鄙夷的眼神,此时的默契无声胜有声。
为了节省住院费,路橙次日上午感觉无碍后就办了出院,却发现甄心已经为他提前把医疗费全部结清了。
他亏欠甄心实在太多。
路橙把医疗账单收好,心中更加自责愧疚,只求更卖力地工作,尽快把这笔费用还给她。
即使经历了惊魂历险死里逃生,身体感觉被掏空,他也只能更卖力寄情工作,尽量不去想甄心。
路橙独自品尝岭南雅丽酒店一楼西餐厅的耶加雪菲咖啡,口感清新,混杂柠檬、蜂蜜、花香。
这是他第一次不是以老板,而只是以一个普通顾客的身份被客户约在此处见面。
他早到了十分钟,约他的客户则很准时。
“好久不见,Jeffery!”
路橙一听这无比熟悉的声音,抬眸不由一愣,原本带笑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起身就准备离去。
“你就这点气量,连一杯咖啡的时间都不给我?”韩枝繁自信地靠在椅背,眉头微皱。他对路橙的反应不惊讶,只是轻喟一声。
再见韩枝繁,如今他穿着意大利KITON黄褐菱格纹羊毛丝绸西装红领带,面料矜贵,工艺比好中之好更胜一筹。
而路橙自己,则穿着普通合身的黑西装,相形见绌,自尊难免受挫。
他瞪着他,似笑非笑,唇边扯出一声轻嗤:“韩总有何贵干?”
美妙集团被吞并,韩枝繁虽然不是主谋,但也是共犯。客观上是路家输给了韩家,但他很清楚自己不原谅韩枝繁,其实更多是不原谅没能守护好美妙集团的自己。
“最近工作顺利吗?”
“挺好,谢谢关心。我约了客户在这里见面,应该快到了。你请便。”路橙脸色一沉,眼神冷漠,伸手就请韩枝繁自觉离开。
“有没有可能,你约的人就是我呢?”韩枝繁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