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电话怎么又关机了。薏珍堂的采购合同——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落在公交车站?”路橙抹走脸上的雨水认真道。
甄心眸中久违地跃出惊喜的神采,笑得盈盈浅浅,却满目柔情。
合同只是她在网上随便找来打印出来的。已经第三天了,她总得略施小计让路橙出来见她才行。
她接过文件,还没来得及开口,手中就被强行塞了一把伞柄。
路橙抓起她一只手,把手中紧握着的伞柄推至她微微湿凉的掌心。
指尖相碰,他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极渴望却小心翼翼地缩回了手。
甄心把湿得几乎能拧出水的衣袖往上一挽,折了几截,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腕上悬挂着她已重新串起的金红豆。
路橙一见,瞳孔微震,猛然产生一种想把她用入怀中的冲动,但却挣扎着只能用力握紧拳头,后退了一步,让大雨把自己彻底淋个清醒。
“这伞给你,我回去加班了。”他被雨水模糊了视线,仍朝她挤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匆匆转身。
甄心急忙抓住他的衣袖,闻言微哽,在磅礴的雨声中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写字楼都拉闸了,你还加什么班。”她抿了抿鼻子,又打了一个喷嚏。
“因为你,我还没吃饭。陪我吃个夜宵,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夜已深,雨点像细绒般,扑簌下坠,夹杂在湿润的雾气中吹拂到脸上。
徘徊在雨夜街头,两人撑着一把伞,本能地越来越往彼此方向靠近,心脏在怦怦乱跳。
十一点仍在经营,有瓦遮头,能供他们静静坐下聊聊的,方圆几里也就只有一家麦当劳了。
汉堡、薯条都已售罄,店内只剩下店员和保洁阿姨各一人,都面露疲惫。
路橙点了两杯饮品和一客薯泥,对店员悄声交代了几句,用托盘盛着放到甄心面前。
“这是咖啡吗?”她踌躇了一会儿,低声问。
“你晚上不是不能喝咖啡嘛。这是玉米汁,热的。你先喝,暖暖身子。”路橙体贴地帮她把饮品盖打开,盯在她身上的眼神明显凝结了。可倏忽就发现自己的心意暴露了,又假装冷淡,摊了摊手,挨在座椅靠背上,四处张望。
此刻两人都是湿发耷在头顶,发丝还在滴着水。
甄心双手捧起暖饮,凝视着他就想象到自己也是如斯狼狈,低头啜饮时,悄悄抿着嘴在笑,蓦然抬眸。
“我还有问题要问你,不要逃避。那天在医院,你只是告诉了我,我们为什么会结婚,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婚。”
路橙一怔,沉默了片刻。
从逻辑上说,她理解得似乎没错。那天他试图从根源上破坏她对自己的信任,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居心不良的渣男,但那只是婚前,不是婚后。伤她一千,他也自损八百。他肯定自己那天已经狠狠伤了她的心,但似乎伤得还不够透。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留在他自己身边,往后的人生只会是灰色的。
路橙痛定思痛,脸上浮起一丝哀戚,沉默半晌,竟陡然疏离一笑:“我们一起生活的这大半年,其实我一直很迷惘。我平时工作忙,我爸突然昏迷不醒,姐姐离婚,外甥急病,现在还一无所有身无分文,我压力真的很大。”
他轻笑了一下,眼中却浮现出一抹悲凉。“我所承受的一切是你无法想象的。”
他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她。
甄心眼中闪烁着泪光,心中像被撕开了一块肉,迎上温柔的抚慰:“我知道。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没用的,你不明白。”
被她理解、在意,使他心中一动,表面却装作无动于衷,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结婚以后,除了你,我有一直在交往的女人。只有在她身上,我才真正得到了慰藉。这就是我要和你离婚的原因。”
“慰藉”这个词像一把利剑深深戳中她的心。他说得到了慰藉,无论身体与心灵?
甄心脸上一红,困惑地抬眸,肩膀却微微低垂,眼中流露出尴尬和委屈,好像花了很长时间逼自己接受他所说的一切。
她鼻子一酸,眼眶里泪水几乎溢满:“你在说谎,路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骗不了我的。你又不是时间管理大师,哪能忙得过来?”嘴上说着不信,她的眼泪却不争气地出卖了她,顺着脸颊像手中那串金红豆断线时般无声落下。
“我爸是这样,我也是。原来人真的做不到一生一世只爱一人的。当我也对别的女人动了心,我才终于理解了爸。我没办法超越他,就只能成为他。我已经厌倦了在你面前天天扮演好丈夫、好男人,太虚伪了。好了,我们今天总算把话都说开。哇,简直如释重负。现在你能理解了吧?”
他明明是在说谎,眼眶却渐渐红了。桌底下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发白,说出的每个违心伤害她的字都像是凌迟的利刃,让他无比煎熬。
她爱的男人亲口说不爱她了,她有什么理由选择不相信。
想起曾经的甜蜜,如今就像是个笑话。她安静地听完他的话,心像被硫酸腐蚀过一样,痛苦难言,眸中仅存的一点亮光也终于熄灭,泪水抑制不住弥漫滑落,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甄心动了动嘴角,欲言又止,像是重新组织过语言再开口,语带哽咽,嗓音微颤。
“那个女人,我认识吗?”
他一怔,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眼泪落下,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努力把最后一场戏演完。
“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盯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上面刻着他和甄心名字的缩写。这个指环从婚礼上由她为自己亲手戴上,到她想隐婚被藏在抽屉,再到自己施小计终于光明正大向全世界展示。到了今天,要功成身退了。
他用力抿了抿唇,眉宇间透着深深的忧伤,即使不舍依然缓缓把铂金婚戒从手指上套出,放在桌上,发出一下金属碰撞的叮铃响声。
“我们到此为止吧。祝你幸福。”就像认命般,笑容苍白,语气淡淡。
说罢他艰难地起身,最后瞥了一眼正低头凝望指环怔愣的她。
走到靠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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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风拂过他的眼角,吹干了脸上刚滑落的一滴泪。他呆呆地站在门外,在她的视角盲区,抬头听着漫天雨声,憧憬的幸福已成泡影,心里只剩下冰冷和荒芜,默默掏出手机输入了一段信息。
外面依旧雨丝如织,就像甄心脸上的眼泪。
回头看看我,留在我身边不要走,好吗?在你身边幸福地笑着,已经成为了习惯。我像个傻瓜一样爱着你,你不知道吗?别不要我!
这些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循环,直到路橙彻底消失在她视线里,她都没有说出口。
等到四下无人,泪水终于可以肆无忌惮滑落,她无力地遮住了眼睛,不知道哭了多久。
“小姐!”
见叫唤甄心没反应,麦当劳年轻女店员又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贴心地递上了纸巾。
甄心接过纸巾道谢,擦了擦脸上一道道泪痕。
“这把伞,给你。”女店员耐心地继续道:“刚才有个帅哥说,等他离开就把这伞给你。还有,他说如果看见你在哭的话,一定要给你纸巾。”
甄心闻言不由一愣,恍然大悟,迅速站了起来,奔了出门。
街上空落落的,早已没有了他的踪影。
她像雨中凋零的玫瑰呆呆地站着,睁着宛如核桃般红肿的双眼,神色黯淡低下头。
倏忽,一辆网约车驶到她跟前,停了下来。
她不动,车也不动。
须臾车窗下降,司机礼貌朝她询问:“你好,请问手机尾号是3883吗?”
“是,可是我没叫——”
“就是你叫的车,快上车吧。”
甄心凝视远方,脸上的泪痕好不容易吹干,又再热泪盈眶,内心对他的感情又再悄然涌动。路橙说了不爱她,为何要给她留伞、递纸巾,还因为她手机没电帮她叫车送她回家。
为何他总是说一套做一套呢?
那天以后,甄心兴许是吹了风淋过雨,身体一时发冷一时发热,昏昏沉沉,呼吸也不太畅顺。
她加了两天班,给自己安排了一天休假,在家用艾叶、苍术、降真自制了防疫香,又用桂枝、芍药、甘草、生姜等药材给自己熬煮了药汤服用,专治外感风寒,总算把准备发作的感冒部分症状压了下去。
可心病还需心药治,她依然四肢无力,整个人恹恹的,不管是气色还是表情。在家躺着也没有胃口,家里也没其他人,她随便开着炉火给自己煮了点白粥,填填肚子作罢。
直到白粥煮好,她一边端着碗颤巍巍无精打采地坐到餐桌旁,才发现手机几乎被同一个人打爆了,轻轻叹了口气按下接通键,还按了免提。
电话彼端传来甄珠咬牙切齿高声疾呼:“姐!不得了啦!”旋即又压低了嗓音,环顾四周怕打草惊蛇。“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晚了怎么办!姐,你快过来雅丽酒店,我在大堂等你。”
甄心声音懒洋洋,慢条斯理启唇:“这回又忘带什么东西啦?说吧,想让我从家里带啥?”
“不是为我,是为了你自己。姐夫——他好像出轨了!”甄珠血气上涌,恨得牙痒痒,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