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季娱乐蒸蒸日上，出演《真千金》的几人都收到了其他导演的邀约，江执甚至被国内大导演看中，请他去新电影的试镜。
而一直稳稳踩着他们上位的《花云衣》，剧组里的氛围说愁云惨淡都是轻的，所有人脸上看不到一丝轻松。
助理完全跟莫贝贝绑在一条船上，这时候还在尽力安慰她：“《真千金》的观众之前天天说男女主好配，结果第八集之后，CP粉全都销声匿迹不敢冒头，女主粉更是大喊女主独美，男主角人人喊打。哪有这样的男主角啊，贝贝姐你说好不好笑？”
莫贝贝：“滚。”
助理在这时候拿真千金的笑话安慰她，这件事本身比较像个笑话。
助理还有话得说，不能滚：“姐，公司那边……”
门被一把推开，向来装得一副好脾气的方川已然面色铁青：“莫贝贝，你知道现在我们的剧已经到什么地步了吗？”
自从《花云衣》播出两集被众人嘲讽，莫贝贝就一点不想关注这部剧的风评和收视，因此哪怕知道收视已经每况愈下，还是不清楚具体情况，有些心虚地说：“再差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吧，毕竟我们这部剧可是大热IP。”
“那IP就算热到全球变暖，也得被你搞凉！”方川厉声道，“你现在已经把我们剧害死了！收视率跌到0.5%，苹果台的制片主任都骂从来没见过哪部剧在他们电视台表现这么差！”
方川每一天看到收视率往下跌，都听到钱流走的声音。
钱赚不到也就算了，他的名声不止在网上被人骂臭了，业内也对他评价大跌！
他从一个还算能扛起收视率的优秀导演，变成观众们心中“眼光极差”“胡乱改剧”的烦人精，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拍出来的东西难看吗？
演员们或许对自己演得怎么看怎么满意，可方川干这行十多年了，完全清楚自己拍的就是个四不像的烂片。
支撑他把烂片拍下去的，就是莫贝贝口中斩钉截铁的“一定会火”“无论如何裴总都会帮咱们”。
“你告诉我，裴总是怎么帮我们的？”方川再没有对莫贝贝一分的客气和讨好，“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石沉大海，撤了的投资一分都没有回来过。我让人去炒剧组和裴总的关系，所有词条被一夜清空。这就是你说的裴总对你有意思？！”
方川又气又恨，每晚失眠都会想到程青厌。
——若是当时没把程青厌赶走，就按照改编的剧本老老实实拍完，哪怕裴云晋撤了资，他们的热度也不会差的。
他的名声也不至于跌落至此，这辈子再碰改编剧无望了。
他为什么偏偏就信了莫贝贝的鬼话，让这样不负责任的演员来饰演女主？莫贝贝演女二时明明表现优秀，为什么提成一番就仿佛后顾无忧似的把剧组闹得天翻地覆？
他有一万句话要质问莫贝贝，而莫贝贝心里比他更心虚后悔。
她始终抱着自己是小说女主角，不管干什么都能成功的想法……谁知道现实完全跟小说里描述的不一样！
裴云晋撤资也就算了，小说中这个时候他本来就对她没感情。可《花云衣》怎么都没爆！
在剧组所有心烦的人里，莫贝贝是最慌张的那一个。
她可是跟楠唯公司签了对赌协议，让公司出钱补上部分投资，如果这部剧给公司带来的回报不如协议预期，她就只能被绑在公司做苦力了！
莫贝贝被巨大的无力感包围，一时竟想不出任何破局的办法。
她既没有家世背景，也丧失了原著中描写的拍一部爆一部的运气，经过这部烂片的打击，她往后的发展可谓是毫无前程可言。
“方导，咱们真的没办法了吗？”莫贝贝拉下脸来求方川，“您在圈子里人脉广，能不能跟关系好的演员和导演们商量下，帮我们宣传宣传？”
这个方法方川早就想过了，可圈子里那些所谓好友，见势不妙哪里愿意跟这部剧有关系，就怕连累自身也一起被观众认为没眼光审美差。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贝贝叫他想办法，他脑子里还真出现一个绝妙的主意。
这部剧是不可能救得活了，但他可以救自己。
把所有的锅都推到莫贝贝头上，这就是唯一能洗白自己的方法！
方川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见莫贝贝这一面，观她神色再不复以前的自信，他已经彻底明白了莫贝贝所有跟裴云晋的关系都是在骗人。
莫贝贝已经是彻底的弃子，他不需要再顾忌什么。
丢下苦苦哀求的莫贝贝，方川开始编辑一条长微博。
*
程青厌接通电话：“裴总，有什么事吗？”
“青厌，需要我把花云衣下架吗？”
程青厌：“？”
她将手机搁在肩上，双手在电脑上查看《花云衣》的收视：“这部剧现在和下架也没有多大区别了。裴总突然说这个，是花云衣剧组出了什么事？”
最后这句话是对身边的陶露说的，陶露在会议期间没来得及关注舆论动向，这会一看可了不得：“程总，方川发小作文控诉莫贝贝打着与某投资商有关系的旗号，在拍摄期间多次威胁他要换掉主演。你退圈之后，莫贝贝作为主演多次轧戏，随意改换剧本，他这个导演在剧组根本没有做主的权利，导致整部剧严重偏离最初的改编剧本和效果。他最后呼吁，请演员们更多地尊重影视本身，不要为了个人风头就不顾观众的感受。”
程青厌边听边对裴云晋说：“裴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需要为我做这些事。还有别的事吗，我在开会。”
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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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不知该说什么，程青厌挂了电话，快速浏览了方川微博的字句。
“方川这么多年导演没白当，洗白自己和挑动观众情绪的能力很强。”
方川在长微博中给自己立的人设就是被资本胁迫的小可怜，从头到尾看似没有给自己陈情一句话，都在为了观众的体验和电视剧的质量着想，越是这样，网友们看他越是清白无辜。
网友们对于资本本能的排斥反感，关注点被他从对他能力的质疑，到对莫贝贝的种种行径的批判，最终还可以导向“资本对于影视剧拍摄的干涉”这种大话题上。
以后网友再提到他，印象不会再是不可能拍好改编剧的废物导演，而是被资本胁迫却一心向着观众敢于揭穿行业内污垢的大好人。
方川在小作文中没有提及任何人的大名，全都用的指代，“M小姐”在小作文中被多次提及。
网友也不是傻子，纷纷开始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从女配提成一番的M小姐绝对是莫贝贝，那投资商说的难道就是之前跟莫贝贝有绯闻的兴茂总裁裴云晋？】
【就是说方川现在锤莫贝贝和裴云晋有关系了？？】
【不对啊，我看方导的意思是莫贝贝跟裴云晋压根没关系，是她炒作cp，装腔作势让方导以为他们有关系，迫不得已才只能听她的。】
【我给方导道歉，之前完全误会他了，骂了好久他为什么拍出这样的烂片。原来都是有心无力，被明星和资本逼到这种地步。】
【咱们内地剧组这种完全被演员把控剧组的情况真的该改改了，还是得让导演来掌控局面啊。】
【程青厌也真的是，为什么就非要在拍摄期间退圈，难道不知道会对剧组造成多大影响吗？一点都不考虑其他人要为她的任性承担多大代价，她要是不退，一直当女主，莫贝贝一个女二再怎么作也闹不出多大的事来，不至于把整部片子毁了。】
陶露皱眉：“这些网友搞什么，怎么还批判到程总身上了？方川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却连累程总也要挨骂。”
程青厌不由得想起她还在《花云衣》剧组里，方川是如何拍戏时打压她的演技，没拍戏时克扣她的用度。工作人员看的都是导演的风向，也跟着一起处处排挤她。
这些记忆在程青厌心里已经算是前尘往事，只要方川别再烦她，她都懒得去理。
却没想到方川真把她当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软柿子，在洗白自己的时候都不忘提她一嘴，让网友认为她任性退圈是《花云衣》剧组支离破碎的起点。
程青厌：【方导确实是个好人，在知道我决心退圈之前就跟我改签合同，让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能继续拍摄都不用付违约金。】
她用自己两千万粉丝的大号转发了方川的微博，配上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