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的!你家那胆小鬼外甥女被人糟蹋了!!”一道尖锐的嗓音在花家小院外吼了几嗓子。 花家小院的柴米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的妇人闻声,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定身一看,竟然见村长刘叔和王寡妇的儿子王大壮抬了个破席子过来。 那破席子中躺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张脸被石子划得满是血痕,手臂上,大腿上的衣衫都破烂不堪了,浑身都是被草条划伤的痕迹,正是她的外甥女花满溪。 “啊,满溪啊,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啊!不过是去山上挖个野菜,怎么弄成这样了!”花大嫂一张脸煞白,伏到花满溪跟前,整个人都激动得微微颤抖。 虽然是外甥女,可她娘亲生下她后就去镇子上做帮工了,花满溪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大,比自己两个儿子都要亲! “花大嫂,满溪遭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我们两家的婚约是断然不能继续了,今日满溪这样回来,多少人都看见了,我丁家丢不起这个脸!我要退亲。”刚才报信的妇人走了出来,正是花满溪的未婚夫丁秀才的娘亲,赵氏。 “你说什么?”花大嫂闻言脸色更白,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地哀求道,“当初你们家丁秀才的命都是我小姑子救的,现在满溪出了事儿,你就要来退亲,你也知道,满溪一心将丁秀才当成未来夫君了,你这不是要逼死她吗?” 刚被糟蹋了,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家又退了亲事,满溪胆子一向小,万一想不开—— “她都被糟蹋了!这么抬回来,全村的人都知道了!我们家书青现在是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老爷,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怎么可能娶一个名声有污的村姑?我家书青这模样,要什么良家女子找不到!”赵氏拔高了声音,鄙夷地哼了一声。 当初书青有病,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是花满溪的娘亲借了她二两银子去请大夫,也因为这个恩情,两人定下了娃娃亲,可谁知道这个花满溪长大了,竟是这么个性子,又蠢又笨,胆小如鼠,白日里别人说话大声点儿都能将她吓哭。 她早就存了退亲的心思了,但碍于儿子的名声不好开口,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简直是天助她也啊! “花家的,丁家大娘说得有道理,满溪被糟蹋了,人家丁秀才前途无量,怎么可能娶个不清白的女子为妻?”一边站着的村长出面劝了一句。 “是啊,花大嫂,人家丁秀才,以后是要做大官的,哪儿能结你们这一门穷亲戚啊,这不是教人笑话吗?”那幸灾乐祸的王寡妇别具心思地瞄了躺在席子上的花满溪一眼,催促道,“赶紧退了亲算了,别得罪了人家丁秀才!” “赶紧将我们家书青的庚贴和信物还回来!还有定亲礼五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赵氏见花大嫂脸色苍白,纤瘦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故意逼迫道。 五两银子,那五两银子她本是放着要给花满溪做嫁妆的,可前两月,当家的干活摔断了腿,花满溪执意取出来请了大夫,她哪里还有五两银子? 花大嫂急得直掉眼泪,唯唯诺诺地看着赵氏,哀声道:“丁家嫂子,真的没得商量了吗?那定亲礼,我都给当家的治伤了,现下是拿不出来了——” “拿不出来了?”赵氏刻意拔高了声音,“既然你们拿不出定亲礼,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这个丫头照样嫁进我们丁家,但不是嫁给书青,是嫁给我们家二娃。” 丁家的二娃,虽然是丁秀才的亲弟弟,可那是个傻子啊!平日里吃喝拉撒都要伺候的,有时候还会发疯打人! 满溪嫁过去,一辈子不就是完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席子上的花满溪咳咳咳地咳嗽了几声,转醒了,脑子里也梳理清了原主的记忆。 这个小村姑与她一样,名唤花满溪,命却是个不好的,她娘亲叫花兰香,不知怎的大了肚子,要死要活硬是将她生了下来,为了养活她,就到镇子上的大户人家打工去了,将花满溪交给了她的大舅和大舅母看顾。 大舅和大舅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有两个儿子,本来日子虽然清苦,也还算过得下去,但两月前,花家大舅在干活的时候摔断了腿,将所有家当的拿去请大夫治病了,虽然腿后来是治好了,却是落下了病根,有些瘸了,好多活计都不找他了,只能靠耕着家里的两亩田过活。 而这原身,虽然胆子小了些,却是个孝顺的,时常上山挖些野菜回来吃,谁料,今早照常去摘野菜时,她竟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鼻活活呛晕后,又将她滚下了山崖,一命呜呼了。 而现代的花满溪,也因为商业对手的妒忌被绑架,活活注射了毒药,穿到了她的身上来。 “大舅母,丁家大娘,别吵了。”花满溪从席子上爬起来,身上虽然伤痕累累,但幸得没有伤着骨头。 “满溪,你醒了?”花大嫂见花满溪转醒,眼里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哭道,“我苦命的满溪,苦命的孩子啊——” “好了,既然人醒了,也不用请大夫了,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家去吧。”赵氏见花满溪转醒,颐指气使地命令道,已然是端起婆婆的架子了。 “丁家大嫂——”花大嫂急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给赵氏叩头,“丁家大嫂,你行行好吧,满溪一门心思都在丁秀才身上,你要她嫁给二娃,她定然是不同意的,你行行好吧——” “舅母,你先起来。”花满溪见大舅母都被逼得下跪了,赶紧上前拉她起来,有些心酸,这花家是真穷啊,她也是真爱这个外甥女。 她前世虽然风光,却是个单亲的孩子,从小就希望有个疼爱自己的娘,这个舅母,许是老天给她的补偿呢。 “不,不行,不行!”花大嫂紧紧攥着花满溪的手,咬了咬牙哭了出声,“满溪,不能答应她,那丁二娃,丁二娃他,他是个傻子啊!” “花家的!”赵氏最不愿意别人说她小儿子是个傻子这事,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花大嫂,转而又对花满溪厉声道,“你现今身子不干净了,谁还愿意娶你?能够嫁给我们家二娃,是你的福气!” “花大嫂,你们便应了吧,对大家都好。你既然拿不出定亲礼,满溪又这样了,不如听丁家的吧。” “是啊,满溪都这样了,谁还愿意娶她,虽然丁二娃是傻子,但丁秀才有前程啊,日后丁秀才做了大官,还能不管丁二娃吗?” 周遭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硬是将花大嫂逼得哑口无言。 “还有啊,虽然我答应她嫁给二娃,但她已经不是清白身子了,什么彩礼酒席,那是不可能有的,收拾两套衣服便跟我回去了。”赵氏咄咄逼人。 花大嫂一听,几乎气得要晕死了过去,这是拿五两银子买了满溪啊!哪里是娶亲! 花满溪听了赵氏的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安抚地拍了拍舅母的手,上前了一步,对着赵氏道:“丁家大娘说得对,丁秀才人中龙凤,的确不能娶个无知村姑,今日各位叔伯都在这里作个见证,这门亲事,我答应退了,我们双方归还信物,日后婚娶嫁人,各不相干。” 花满溪这一出声,倒是将在场的人都吓着了,谁不知道花家这外甥女向来胆小蠢笨,说话都有些支吾结巴,又是一心仰慕丁秀才的,今日竟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实在是奇怪了! 赵氏冷笑一声,姿态高傲道:“好啊,今日我来,就是要退亲的,既然要退亲,那就把定亲礼和庚贴都拿出来。” 就花家这条件,别说五两银子,就是一两银子都拿不出!花满溪,注定是要给她二娃做媳妇的!赵氏心里得意无比。 “丁家大娘,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定亲礼给我舅舅治腿了,一时半会拿不出来。”花满溪抬头看着赵氏,神色平静地说道。 “既然拿不出来,那你还不快快收拾东西跟我回丁家去做二娃的媳妇?我们两人,还是有婆媳缘的,虽说书青你是配不上的,但嫁给二娃,日后书青飞黄腾达了,定然也不会忘了你和二娃的,嫁去我们丁家,那是享福的。”赵氏越说,越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之极了,这真是一举多得的事情,既帮书青退了亲,又给二娃娶了媳妇,还平白得了宽厚的好名声! 花满溪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目光淡静地看着那丁家大娘,缓缓开口岔开了话题,道:“丁家大娘,当初我和丁秀才定亲,是因为我娘亲借了二两银子给丁家吧?” 赵氏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说,脸上神色却依旧倨傲,扬起了下巴道:“是又怎么样?那二两银子,我们不是已经还了吗?” “是还了,但我娘借银子的时候,我才两岁,你们丁家还银子时,我都十岁了。”花满溪不紧不慢地接着道,“定亲礼,是年头送过来的,本想年底成婚的,到现在,也不过是半年的时间,我想请大娘看在我娘曾经的恩情上,这五两银子就当是借给我们花家的,我们会尽快将银子还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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