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早早到了林舒窈在信上与他约好的地方,然而时辰到时,他却左右不见林舒窈的人影。
时间一点点过去,裴清也从最初的耐心等待渐渐生出了焦躁。
他兀自皱眉,心中烦扰。
他想,莫不是他又被林舒窈耍了?
完全有这个可能。
前面几次林舒窈与他独处时,她都……那般戏弄他,现下她以科举舞弊一事进展为由约他出来逗他一逗,也符合她的做派。
裴清叹一口气,有些恼的就准备离去。而他刚一侧身,肩膀就被人轻轻一拍,林舒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准备去哪儿?”
裴清垂下的眼皮立时掀起,目色亮了起来,然他回头却是一怔。
高束长发、身着男装的林舒窈对他歪头笑:“嗯?”
裴清打量她:“林娘子这是……女扮男装?”
林舒窈轻呿一声,反问道:“穿男装就叫扮男装了?我看起来很像男人么?”
裴清很果断:“不像。”
“那不就行了?”林舒窈觑他,“算你没眼瞎。”
林舒窈虽着男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是女子,而她本也无意去故作男子模样。
不过她装扮虽不像,但却很英气,和她此前女装的感觉不一样,少了妩媚,多了飒爽。但依旧很好看。
裴清又问:“为何今天娘子要做如此打扮?”
林舒窈挑眉,有些卖关子道:“今日要去办事的地方,着女装不方便。”
不方便?裴清暗想,什么地方着女装会不方便。
而不待他想清楚,林舒窈便又追问他:“诶,你还没说,你刚才准备去哪儿呢?”
裴清本都将他等候的事情忘了,经林舒窈提醒后便又有些不悦道:“方才久不见林娘子来,我以为娘子又在戏弄我,便准备离去了。”
“我戏弄你?”林舒窈没忍住笑。
她一边惊讶一边分析裴清为何会有如此结论,但只一瞬,她便想到了此前二人独处时,裴清面红耳赤的模样。
她抬眼,眉目间挡不住的笑意,而语气又十分正经地解释道:“我刚才安排杨佑先去我们等会要去的地方做准备,所以便耽误了一会儿。”
她又承诺道:“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所以我不会在这件事上戏弄你的。”
裴清便是那般脾气好的人,听了林舒窈的解释后适才的不悦便立马消散,又放下心,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回应她。
嗯?不对!
她只说她不会在这件事上戏弄他?那意思是会在其它事上戏弄他?
裴清回神,然而几度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对着她无比真诚的目光,却又说不出口。
林舒窈看出来他有话:“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裴清视线再在她如桃杏的明眸间辗转两回,终是撇过头,轻声道:“没有。”
林舒窈垂下眸微微笑,其实她心中早有答案,但他既然不说那她便装做不知:“既然没有,那便出发吧。”
说完,她一把抓起他的小臂就往外走。
“诶,等等。”裴清手覆上去,止住她,“你还没说我们是要去哪儿?”
林舒窈转身对着他衣着审视一番,有些不满意道:“还是先去成衣铺吧。”
“去成衣铺做什么?”
“给你换件衣裳。”
这一次,林舒窈不顾裴清的反应和反抗,拉着他就走。
——
到了成衣铺,林舒窈直接把裴清扔给掌柜,让他给他挑件能衬人气质的衣服出来,当然,裴清现在的气质也很好,虽身上配饰不多,但因他外貌和身段原因,也不失俊朗高华之气。
只是他身上的那件淡蓝粗布衣,林舒窈看着实在头疼,她倒也不是嫌弃他穷,只是等会二人要去的地方,他穿着那身素衣去的确不太匹配,所以她叫让掌柜依着他的身段挑几件能显富贵气的衣服出来。
可裴清哪知道林舒窈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他只感受到他一进铺子里,就被人围过来,又摸又扒的,被人强迫着换了几套衣服,而林舒窈又坐在外面,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他后面只着中衣,浑身不自在地问:“你到底是要做什么?这和现下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林舒窈一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表情:“当然有关系,我说了我不会在这件事上戏弄你便一定不会,你安心换衣服便是。”
说完,她又对掌柜说之前的衣服都太花哨了,再找几件没那么打眼、稍微低调点的衣服来试。
如此试了几套,终于确定了下来。
依旧是一身淡蓝长袍,然而这一身上面多了几缕淡淡的云水纹,腰间再系着一条月牙白的宽边锦带,让厚重的质感之下亦不失轻质的视觉感受。
就连裴清束发的布带木簪都被换成了一套金丝簪冠,如此一来,新衣的华贵与他自身那股清俊的气质相辅相成,愈发彰显出他的金质玉相。
裴清刚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林舒窈余光瞥到之际便双眸一亮,眉头不禁一跳。
当真是养眼。
她唇角缓缓漾起,对裴清的装束很是满意:“好,就这身吧。”
她欣赏的眼神落在裴清身上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问:“我们现在可以正式开始了么?”
他一直以为她是在玩闹。
林舒窈也懒得解释,只笑盈盈应道:“当然。”
——
若说之前裴清还对林舒窈的行为一头雾水,但从他跟着林舒窈到了今日要行事的位置之后,他便立马明白了。
因为他们到的地方是平康坊北曲。
平康坊,平康里,因在长安城北,亦称北里,为妓女所居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1。
该坊自北门入,东迴三曲,即北曲,中曲,南曲。
其中北曲门槛较低,凡有银钱者都可来此,是长安富家子弟和科举士子的常聚地。至于中曲南曲,则需有官爵在身的权贵方可进入。
但说白了,都是风月场所。
林舒窈虽未带裴清从前门进,但裴清此前来过一次,也是认得的。
二人进北曲之后,在混杂的人群中站了一会儿,裴清便趁机低声问:“你来平康坊做什么?”
林舒窈不以为意的:“办事啊。”
裴清被她的态度惊到,有些吞吞吐吐的:“可你是女子……到这里来……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不是换了男装吗?”林舒窈乜他,“这不也给你换了身衣服,显得你不那么突兀。”
裴清:“……可你换了男装也能看出你是女子啊。”
林舒窈:“我知道,但也比穿女装好吧。”
说得也是,裴清沉默。
不对!他又反应过来,他怎么被她带偏了。这是能不能看出来的问题吗!
他再道:“我的意思是,这里鱼龙混杂,你身为女子在这儿,恐怕会被旁人误会。”
“这样……对你不好。”
裴清说得已经很委婉了,来北曲的都是男子,而在这儿的女子也通常都是其中的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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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曲酒会众多,又最不缺醉鬼,一个女子混在其中……确实是危险。
林舒窈却骂道:“唠唠叨叨的还办不办事!”
裴清怔住。
她直接略过他,往楼梯走去,而刚走两步,她又回头,看着还呆在原地裴清:“快跟上。”
说完,又自顾自地上楼了。
裴清叹一口,大晋民风开放,长安更是为首,林舒窈身为长安贵女,接受度恐怕比他高得多。
罢了,他已有过劝阻,若是真有什么事……他再尽力护着她便好了。
两人上了二楼,到拐角以后的第一间屋子停下。林舒窈轻轻敲了敲房门,便有人从里面将门开启。
是杨佑。
见是自家娘子来了,杨佑颔首低声,浅浅行了个礼,又招呼了他们进去。
“我二哥在隔壁?”听见另一头传来的打闹声,林舒窈冷声问。
杨佑跟在她身侧:“是,属下在二郎君他们来之前找人使了银子,让龟奴想办法将他们安排到了隔壁屋子。”
林舒窈所处的这间屋子和其他屋子稍有不同,这间屋子和隔壁那间其实是连着的,来客多时,便会将两间屋子的隔门打开做成一个更大的包厢。
也因此,两房分开时的隔音效果不及其他房间。
林舒窈“嗯”一声,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她道:“做的不错,你先去准备后面的事吧。切记,不要让府中的人知道我今日来了平康坊。”
杨佑颔首:“属下明白。”
杨佑走了之后,林舒窈慢步到隔门前,房中没点灯,她便借着从隔壁房漏过来的光观察着林茂和他那一堆狐朋狗友的动静。
前面一段时间那边都没谈什么正事,只叫了歌妓舞妓喝酒助兴。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边屋子又来了一个人。林茂见状,顿时收了玩乐的兴致,抬手遣了旁人,又让他们顺带把门窗都带上,只留下那几个世家子弟。
裴清守在林舒窈身侧,也能借着门隙看见一些,见那人越走越近,林茂也开始招呼:“哟,袁大人来了,东西可是带来了?”
林舒窈低声重复:“袁大人?”
裴清看向她问:“你认识?”
林舒窈并不在意的:“不认识,但应该不是什么大官。”
裴清却疑惑:“你如何确定?”
林舒窈瞧他一眼,微有些得意:“京城四品以上,就没我不认识的官员。这个人我听都没听过,自然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了。”
她语气虽傲,但话却对。裴清“哦”一声,继续去听那边的声音了。
后来的这个官员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林茂,嘱咐道:“二郎君要的东西都在上面了,科举题目已经定下,二郎切不可外传。”
林茂姿态懒散倚在凭几上:“我知道,有劳袁大人了,也替我谢过侍郎大人。”
侍郎?
隔门后的二人同时虚了虚眼,又转头面面相觑。
那人笑得殷勤:“能帮到二郎,侍郎大人也十分高兴,只是他托的那件事情……”
林茂笑:“让他放心,此事若成了,他的那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那人拱手:“那便多谢二郎了。”
然而他行礼之际,袖侧微动,一丝凉意带动发丝拂过面颊。
他立直身子后,将周围环顾一遍。
林茂扬起下巴:“怎么了?袁大人还有事?”
官员的眼睛还在不停观察,他疑惑道:“我看这房中并未开窗,但为何会有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