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家的酒,一喝就是一个通宵。
他们一起回忆过往,一起期盼将来……
过完年,就是元宵。
元宵是每年里最重要的日子。
无论多小的镇子,这天都会格外的热闹。
街道上有卖各种各样东西的,热闹会持续到后半夜。
老王家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入夜时分。
林逃逃兄妹四个早就在几个舅舅的背上睡着了。
轻轻把四小只放到床上,舅舅们还乐呵呵的偷偷亲了一下才离开。
王江河老两口简单洗漱过后,也准备睡下了。
“三哥,我怎么觉着,这日子像在做梦一样。”田桂兰道。
王江河一把将自家老婆子搂进怀里,下巴抵在田桂兰头顶,轻声言语:“不是梦,是真的。咱家真的过上好日子了。”
田桂兰笑:“是梦也行,只要不醒就好。”
“傻丫头!”王江河宠溺笑道。
二人就这么依偎着靠在一起。
许久,田桂兰才出声:“三哥,这些日子,咱家存了些钱。我想,是该给大虎他们兄弟几个娶媳妇了。毕竟他们也都有了挣钱养家的本事,人家闺女嫁进门来,也不用跟着咱家吃苦。”
“你啊!还是那么善良。”王江河吻过自家老婆子的发,低声道:“你做主吧。相信你为他们挑的媳妇,一定是最好的。”
田桂兰便把年前留意下来的各家女子,都挨个说了一遍。
“你觉得咋样?”
对于自家婆子说的这些女子,他根本见都没见过,哪里说得出来什么。
“你瞧着好就成。只要她们和你一样,我觉着就足够了。”
“那我明儿就给几上小子说了,抽着空就找个媒婆子上门提亲去。”
王江河点头。
半晌沉默后,田桂兰又道:“三哥,咱闺女以后就跟着咱过吧?她嫁给林文海,吃了那么些年的苦,又拖着四个娃,哪个好人家能看上她呢!
我想,就不让她再嫁了。若是进了门的媳妇们不乐意,我想啊,就把家分了。孩子大了,都是能当家作主的了。咱也别叫儿子们为难,房也好钱也好,都平均分好,谁也别扯皮。
咱们就跟着金枝一起,趁着手脚还能动弹,帮着她带好初一兄妹,让她好好挣钱去。”
“咱家你做主,你说了算。”王江河笑呵呵应道。
王田氏那颗悬着的心啊,在这一刻可算是落了地。
这一夜,她激动得无法入睡。
次日一早,她便早早起来,把一家人叫到了一块,其中还包括王金枝。
说是吃早饭,实则是把昨晚和王江河商量好的事,告诉到他们。
唯独分家这事,她没提。
分家始终不是什么好事,只要娶进门来的媳妇不吵不闹,家还是人多一些的好。
正当她以为他们不说话,就是默许了的时候……
“娘,我还不想娶妻。”王大虎站了起来。
王田氏眉头微皱。
“大虎,你是大哥。按规矩,本该是你先娶了,弟弟们才能娶妻成家。你一句不想娶,你叫弟弟们怎么办?”
一向不善言词的王大虎,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哪条律法规定了一定要做哥哥的娶了,弟弟才能娶?娘,反正我不想娶。您只要给弟弟们安排就好。我、我就不用您操心了。”
“大哥!”王二熊将人拉坐下来。
兄弟几个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家大哥。
要知道,打小家里就属大哥是最听话的。
小时候,大哥不仅自己听话,还用拳头逼着他们一起听话。
他们兄弟几个,打小倒是没被爹娘揍,却没少被自家大哥揍。
这么说吧,大哥这老大的地位,不是按出生顺序算的,而是按拳头算的。
七八岁的时候,他们几个加一快,都没能干得过大哥。
然而一向最体贴娘的大哥,突然变了样,他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田氏也不气。自己的孩子是什么秉性,她这个做娘的还是清楚的。
她相信,大虎如果不是有什么原因,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思来想去,她小声问了句:“大虎,你是不是有相好的姑娘了?”
王大虎的脸,瞬间就像着了火似的,更红了。
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她还能看不懂?
“好事!你给娘说说,是哪家姑娘?娘寻个媒婆子,带着喜饼上门提亲去。”王田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后头去了。
自家儿子能有相好的,在别人家或许不是啥好事,可在她这里,这绝对是再好不过的。
因为她知道,穷人家的日子,如果两个人没有感情,那肯定是过不长久的。
只有两人感情好了,吃再多的苦,都不会觉得日子苦。
就像自己和三哥一样,哪怕是挨饿受冻,她都没觉得日子苦得过不下去过。
然而这话一出,王大虎原本红彤彤的脸,一下就白了。
王田氏眉头微蹙:“即便出身不好也没事。咱家又不是啥了不得的人家,不讲那些门当户对的说词。”
“娘……”王大虎低唤了一声。
“您就别问了。没有谁,我只是、只是还不想娶妻。我该上工了,您慢慢吃。”
说罢,他起身就离开了。
一时间,周围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
“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对劲。”王田氏说。
捧着碗的林逃逃,目光久久的看向门外。
她想起了铁匠铺掌柜的女儿,也就是那个善良到把自己善良没了的悲催女二——姜梨。
就凭上回大舅舅看姜梨的目光,她猜大舅舅十有八九是对姜梨动心了。
其实一点不奇怪!
人家好歹是书里的女二,还是能排得上号的那种。
自然少不了漂亮的脸蛋。
加之又是善良到连自己都能善良没了的,那性子自然讨喜。
也怪不得大舅舅会动心。
收回目光时,她放下碗,转头:“阿婆,大舅有姨姨。”
“姨姨?”王田氏眼前一亮,将自家宝贝孙女抱进怀里,轻哄道:“逃逃说说,哪里的姨姨啊?”
“店里。逃逃,干见。”
听着自己不着调的发音,林逃逃索性豁出去了。
要不是为了帮大舅舅得偿所愿,顺道再改变一下女二的悲惨人生,再顺道解开身体里的禁锢,她是真的不太愿意开口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