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桂兰眼里,不跨火盆,并没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周围人群炸开了锅。
“王田氏啊!这新娘进婆家,哪有不跨火盆的?”
“就是!不跨火盆,可是不吉利的!”
“没错没错。”
正当姜梨不知正进退两难的时候,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信这些,我们老王家可不信!”
田桂兰讥讽的一笑而过,便于姜梨身侧进了堂屋。
一路上,她小声安抚:“闺女,别怕!你进了我家,我就会拿你当亲闺女待。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的。”
盖头下的姜梨感动得红了眼眶。
出嫁前的那丝不安,也终于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她想,难怪爹会说老王家是好人家了。如此看来,老王家是真的好!
媒婆扶着她站定,就开始行叩首之礼。
没一会儿,礼毕。
姜梨的心,也随之卡在了嗓子眼。
因为出嫁前,母亲是有告诫过她的。
叩首之礼完成,刚进门的儿媳妇,就会被送去一处人少的偏厅。
在那里,还有更残酷的东西等着她。
“礼成。大奶奶随我去偏厅吧!”媒婆搀着她转头就往外走。
“等等!”田桂兰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梨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
一双布满茧子的手,握住了她的。
“既然礼成,还去偏厅做什么?”田桂兰问。
干了半辈子媒婆,她哪种婆母没有见过?
当下就明白,十有八九是王老夫人,有话要嘱咐刚进门的儿媳妇。
立威之举,当然是这个时候立才好。
她懂事的低头退去一旁,静待王老夫人立过威,再把新媳妇送去偏厅。
然而下一秒,就见王老夫人扶着新娘子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说:“回头,你看看这小院可还喜欢。若有不喜欢的,你讲与我听。我让你叔叔们再给你重整过。”
别说媒婆愣在当场,就连被牵着走的姜梨也傻了眼。
从下轿开始,王家就同母亲说的处处都不一样。
以至于昨夜听了一夜的训诫,如今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她只能任由婆母拉着往前走。
回过神的媒婆,当即追上来将上拦下。
“老夫人!老夫人这是要去何处?”
王田氏不解道:“我儿媳妇累了一天了,自然是回房歇息啊!”
“回、回房?”
何止媒婆以为自己听错了,姜梨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有跟在后头的林逃逃,捂着嘴偷笑。
这可是当初好看书时候的意难平。
如今她改写姜梨的命运,自然要跟着看个清楚。
“对啊!回房!”阿婆指了指不远处那新修缮出来的小院。
媒婆看了眼姜梨,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老夫人,这新媳妇进门,不该是到偏厅立规矩吗?”
“立规矩?立什么规矩?”田桂兰问。
林逃逃也听得一头的雾水。
媒婆子又道:“那然是那个啊!”
“哪个?”
媒婆真傻眼了:“您……不会是不知道吧?”
被说得一头雾水的田桂兰坦率摇头。
媒婆子看了眼姜梨,小声道:“坐家之礼啊!哪家新娘进门不行坐家之礼呢?老夫人快些叫人准备好簸箕、五谷便是。”
王田氏只以为是自己不懂,正打算自己去准备。
刚巧遇见找过来的王金枝。
一见自己小闺女在这,王金枝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这丫头,跑过来也不同娘讲一声!害得我好找!”
林逃逃笑咯咯的,跑去抱着王金枝的腿摇了摇。
平时她只要这么一撒娇,阿娘就不会再生气了。
果然,她刚仰头,就被阿娘抱进了怀里。
阿婆凑上来说:“金枝啊,你来得正好。说是还有什么坐家之礼未行,你去帮着准备一下?”
话音落下时,阿娘神色一变,连脸色都瞬间与方才不同了。
林逃逃就更是好奇那坐家之礼为何了。
阿娘迟疑半晌,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抱着她走了。
到了偏厅,阿娘将她放在角落处,然后去厨房拿来了家里最大的簸箕。
往地上一丢,又拿来了五谷洒在里面。
不过,阿娘每样只洒了一把。
那一点点五谷,在那么大的簸箕里,看着就跟没有似的。
可是明明阿娘手里还有很多谷子呀!
她开始努力回想原书里,有关娶亲的描写。
可是如今能想起的,也仅仅是尾声时,男主迎娶女主时的那些描写。
却并没有眼前这些!
思量间,阿婆他们就来了。
媒婆着扶着姜梨就往簸箕里走。
阿婆退到一边看着,阿娘却是将脸看向了别处。
林逃逃凑上前去,正好看见媒婆口里念念有词的把人扶到簸箕中间。
然后,姜梨就……跪下了!
因着簸箕是有弧度的,刚才洒进去的五谷,都集中在了中间凹陷的地方。
而姜梨跪的,正是那里!
光用看的,林逃逃都觉得膝盖疼。
果然,姜梨也发出一声倒抽气的声音来。
“你、你让她做这些做什么?”阿婆冲上去,一把就将姜梨给拉了起来:“哪有你这样折磨人的!”
媒婆子看傻了眼:“这、这就是坐家之礼啊!老夫人!这可不是折磨人!哪个新媳妇不过这道坎呢?
这也就是在您在,别人家可都是要拿五谷把簸箕铺满的!常言道,五谷越满,家越稳。
而且日后婆媳姑嫂间,摩擦矛盾少不了。行过坐家之礼的,才晓得要对婆母敬重!对姑子谦让!家方可安宁!”
“胡扯!”田桂兰怒吼着把姜梨拉出了簸箕。
“就跪破了膝盖,她就能对婆母敬重了?我家就能安宁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礼数!我家可不兴这个!
明明都是一家人了!她嫁过来,那是给我儿子生儿育女,帮我儿子成家立业的!不是来这遭罪来的!
谁不是爹娘心头宝?若是让亲家知道梨儿遭这种罪,那还不得心疼死?走走走!咱不干这受罪的事!”
盖头下的姜梨已然红了眼眶。
泪珠子吧嗒吧嗒的落在手背上。
昨夜阿娘与她说过坐家之礼。
虽没细说,却也告诉了她,但凡女子出嫁都是要过这一关的。
还一再的告诉她,忍忍就过去了。
却没想到,婆母竟是这般心疼自己。
往后,她定要替大师兄侍候好婆母,才对得起婆母心疼她的这份心!
“走走走。在咱老王家,女人也是人!娘领你回屋歇息去!咱不搞这些糟践人的玩意儿……”田桂兰话说一半,突然愣住。
她转头看自己的女儿,难不成当初金枝出嫁,这样跪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