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人们走进地铁,下午五点三十九分,正是交通高峰期,嘈杂的声音里总存在着汽车鸣笛的响声。地铁的广播毫无起伏的播报着下一站,冰冷的像我触碰到的扶手。有人正挤压着我——他不是故意的。我正被挤压着。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们这些人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肢体也懈怠了,散漫的目光要么对准手机屏幕,要么投向窗外。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我们身体紧贴着彼此,而目光却没有交汇的意愿。我们是没有任何情感连接的陌生人,连寒暄的力气也在日复一日的运转中丧失了。
我从高中时起就意识到我丧失了热情。麻木的感官让我咀嚼每一天,我这副皮囊下隐藏着一个看不见的怪物,它吞噬了我,致使我这个人的情感陷入一个黑洞。
这也注定李工的所求将一无所获。
他约我周末一起出行,他看过天气预报那是一个不错的晴天,他们这帮人计划去海边。按理说他带我进入他的圈子也是为我在职场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毕竟我在他人眼里阴沉孤僻,经理针对我也不奇怪了。然而我的个性是如此的自讨没趣,我提醒他周末要加班。新经理在那天上任,我们整个部门都要去迎接。
李工若有所思:“阿生,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他已不再喊我林工,在他看来这个生疏客套的称呼可以省掉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在向我发出一则隐晦的邀约,对他们那个派系的人来说,新经理的到来并不重要,他们可以不去。而我没有接住这根向我抛来的橄榄枝。
我们坐在公司楼下的一张长椅上,和煦的阳光铺洒我们面前这片土地。在我们对面有一张看上去更温暖的长椅,它笼罩在金色的光里,有那么一刻我在想李工会提议我们坐到那张长椅上。但他什么都没说,即便是沉默我也感知到他的目光掠过我的身上。
一片叶子毫无缘由的落了下来。李工叹息着说,“平生,你让我琢磨不透。”
“你总是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引人注目,好躲避其他人对你的关注。但是为什么一个聪明的人要故作愚笨,我能感觉到我们是一类人。”
动物能精准的在一堆不同的气味里捕捉到自己的同伴,李工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嗅闻到同类的气息。他在他的面前无所遁形,连微笑的假面都变得虚伪。他开始产生一丝好奇心,紧随而来的就是挫败,正如一个人源源不断的投入自己的成本,怎会甘心时间与精力就此沉没。越是深入往下,就越是试图攥紧什么。
不知不觉间,凝视着这个男人再也无法自拔。
在那番奇怪的话之后,李工笑着说:“周末我陪你一起。”
星期天。小雨。李工的天气预报出了差错,在细雨中我们迎来了新上任的经理。饭局酒桌必不可少,今天要加班。
在这里我有必要详述一下这个人的长相,这并非出于同性之间莫名的吸引,是这个人从登场起就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我有种被拉回旧事物的漩涡中的不适感,仔细回想对此人的印象依然是一无所获。
按理来说,不存在熟悉的事物或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毕业后我更换了社交账号,来到陌生的城市扎根生存。这么多年我连母校也不曾回去一趟,又能有什么勾动起我与过往有关的记忆。
新上任的经理姓梁,英挺的鼻子让人疑心他身上是否有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再加上他偏棕黄的发色间接佐证了这点。他个子高大,长相俊美,不苟言笑的模样看起来是个气势十足的男人。陈经理站在他的面前无端就矮了一截,和身高无关,是此人的气质太过猥琐,因此自身的微不足道就格外残忍的被衬托出来了。
李工默不作声走到我的身侧,走动的脚步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的目光微微偏向他,余光捕捉到他朝我一笑。
忽然,那名新上任的经理朝我看来,锐利的眸光几乎穿透站在他面前的那些人。而这份尖锐在我面前戛然而止,一种无言的感慨流传在我们两者间——我认识这名男人吗?为何他定定的看着我,要用那么深刻的眼神。
这让我想到了一只流浪狗。
我们一行人来到酒店包间,李工坐在我的身侧。他有些太黏着我了,今天他本就不该来。如果单是为我而来那就太错误了,我没有兴趣卷入他们高层派系之间的纷争,无论对方所属哪个派系都与我无关。
饭局上,他压低声音劝我少喝点酒。有陈经理在一旁盯着这个愿望自然落空了。李工干脆出来替我打圆场,我就这样亏欠了他一个人情。陈经理开玩笑说了句什么,酒意上头我听得不大清,事后才了解到这该死的家伙说的是“你们看上去可真像对夫妻,一个要喝一个劝着不让。”
这话连带着侮辱了李工,可他当时连表情也没变一下。
我喝第一杯酒的时候肠胃就开始翻涌,想起医生告诫我的话,思索回家要吃的药。随后忍耐着疼痛又喝下第二杯,陈经理在那热闹着气氛起哄说些什么,很快我又不得不喝第三杯。
疼痛吗?这是当然的。胃是脆弱的器官,它在我的身体内部,一种由内而外像是要被剖开的痛意向我袭来。我面不改色,喝下冰凉的酒液。胃部灼烧的刺激想要使我失控,抽搐——不,我偏不如你的愿。
我隐忍这阵痛意,并非是信奉人生来便是自苦,也不是暗自在心底里同自我较劲。我只是不想袒露我的脆弱,在这帮人面前,在这些人的眼皮底下,这一举动无异于有损自尊。
刹那的火花一闪而逝,我又闻到了那股弥散开来的气味。我起身找了个借口到外面透气,李工犹豫着想要跟上来,又被某个人叫住。
在他人眼里看来,我只是一个用以凑数的角色,没有我一样有别人顶替衔接。饭局进行到中场就是他们的回合,余下的事就不该是我关心的了。
这也是我的期愿。
城市的夜晚没有星星,人们站在同一片大地仰望夜空的视角却不相同。我记得老家的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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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虫,穿梭在山林间的松鼠,被雪掩埋的栗子硬邦邦的躺在大树底下,这些自然的景物回想起来太久远了。在老家还没拆迁前,我家的后门曾有一口井,随着建筑物的倒塌井也跟着消失了。
时代在进步,怀旧的事物在消退。城市的夜晚没有星星,远处的霓虹灯似乎坏了,店门的招牌也只亮了一半。我听见一个人的脚步朝这边走来,我猜测是李工,只有他会寻找我的踪影,而其他人已经习惯我存在或不存在。
但今晚到来的主人公不是他。
梁经理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在我刚松懈下来还未拾起疏离的时候,他猝然向我发问,“刚才坐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他是你的恋人吗?”
我被他问懵了,神情茫然。难道对方身上真的具有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所以看待事物的眼光也格外的不太一样?一眼就敲定了我和李工的关系。
此时我还不知道对方有此一说源于陈经理席间上的打趣,再加之李工也没有要出来反驳的样子,落在他的眼里就是坐实了。
我失笑道:“不,您误会了。”
事实上,也没人会往这方面想吧。
他听见我的回答后紧蹙的眉头松开了,望着我的眸子尤其的亮,这是不同于席间对待他人的面孔,从未有过的柔和涌现在他的眼底。
“平生,”他说,“我找了你很久。你看上去都已经要不认识我了。”
这句话从他的喉头里吐露出来时也颇为难涩,听上去苦涩的意味颇多。我一瞬间连脸上的神情都忘了掩饰,惊诧的望着这个人,连语言也凝滞住了。
大脑罢工待机中。无他,我实在是对这姓梁的经理没过多的印象。
我们对视好半晌,他无奈的看着我:“梁斯,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大脑仍然待机中。
他叹了声气,喊道:“阿生。”
霎时,记忆回笼。我眉心微动,梦里那个呼喊我的声音同眼前的人重叠,我隐隐记起了是谁在喊我——那实在太久远了,久远到要追溯家中变故的那一年,我从重点小学转到乡间的某所学校。母亲领我去办转校证明,那个时候有一个人哭着从教室追到校门口,喊得连声音都嘶哑了。
“平生,平生——”他拼命地呼喊我的名字。我没有回头。在通讯不发达的那个年代,只有小卖部才有座机电话,那时候的离开就相当于是永别。
人海茫茫,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平生——”
校门外有一个大叔正推着自行车卖气球,有一只红色的气球从他的自行车把手上溜走飘到了天空。它最后到了哪里,是漏气了还是永远的飘扬下去,这谁也不知道。
我想起来梁斯这个人了。他喊我:“阿生。”
时隔多年,我的眼里已没有了气球的踪影。我道:“梁经理。”
他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
城市的夜晚没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