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红霞指挥着娘家弟兄在院子里一通乱砸,一旁的赵正生都快气懵了。
今天是除夕夜,一家子本来高高高兴的在市里的酒楼包了个包间吃年夜饭,老太太前几天也让他从老家接了过来,其乐融融的,饭桌上,没成想老太太又旧事重提,提起周英和他那个大儿子的事。
谁知道这一下戳着叶红霞这个马蜂窝了。
“赵正生!当初你跟我结婚的时候,你跪着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们娘俩一眼,再见一眼你天打五雷轰,你现在都当放屁了?!”
“你说的什么话!赶紧回去!难不成你想让所有人知道咱家的事?大半夜的让邻里邻居笑话死!”
赵正生也不是自己来的,他现在好说也是个纸箱厂老板,虽然厂子不大,但去年还上了县里报纸,他叫着司机:“你他妈还杵着什么!你嫂子喝醉了,还不赶紧把你嫂子扶车上去!”
司机赶紧招办,叶红霞也是个狠人,一把就扯开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有本事,你别拿老太太当挡箭牌!你不就是看厂里这两年效益好,你出门在外是老板了,腰杆硬了,想把我叶红霞一脚蹬了吗!但你不想想,厂里的效益那是靠你吗?没我爸的关系,谁把你当老板?你醒醒吧,娶了我叶红霞你才有今天,没有我,你就是个什么都不是小赤佬…”
“啪”的一声,叶红霞拿手捂着脸,傻眼了。
“够了…!够了!你这个女人我看你真是疯了!”大半夜的,这儿的动静闹得那么大,镇子上就那么些人,一堆人凑在门口看热闹,赵正生就像被人当街扒了裤子,脸色憋得又紫又红。
叶红霞反应过来,伸着艳丽的指甲,就和赵正生撕打在了一块儿,娘家兄弟看见叶红霞被打,也加入了战局。
街坊四邻越聚越多,不知过了多大一会儿,镇子上的主任匆匆赶来了,在他的费力调和下,俩人才终于被拉开。
叶红霞身上的貂皮大衣扯烂了,头发也乱了,一边哭一边往地下瘫,赵正生更是脸上脖子上全是血道,拿纸擦着血,叶红霞要晕,一边哭一边骂。
“赵正生,当年可是你腆着脸上门求着我爸妈娶的我!你说你这辈子都只有我和承承…你真是天杀的丧良心!”
叶红霞差点昏厥,被她兄弟几个赶紧抬着上车了。
主任赶着外头看热闹的赶快回自己家去,等一片狼藉的小院终于重回寂静,赵正生骂了一声,扔了手里的擦血的纸,倒出根儿烟点燃了。
他看着周应川,那孩子从开始到现在一言不发,在院子里把他们砸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慢慢地放好。
没想到已经这么高了,比他还高了。
其实这孩子他一共没见过几面,他这辈子最忌讳被人提起的就是,他是看着老丈人的脸色发家的,年轻时,他老丈人一声咳嗽,他跑的比亲儿子还快。
但这几年不一样了,老岳丈年龄大了,当年他接过的厂子在他手里越做越好,看着身边其他老板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日子过得舒服,他心里也琢磨着要不把周应川重新认回来的事儿。
毕竟说到底,周英那个女人他可以不管,但周应川是自个儿的亲儿子。
没想到今天老太太刚一开口,就把叶红霞那女人激成这样,老丈人年纪虽然大了,但他的话还是管用的,他不得不顾忌老丈人的态度…
“行了,别弄了,这堆破烂有啥好收拾的,今天原本是打算接你去看看你奶的,没想到他妈的出了这个事,回头再说吧。”
赵正生扔了头上擦血的纸:“你现在在户口本上是不是还姓周?赶紧改了,你是我儿子,一直姓周算怎么回事…”
“我不会改。”
周应川继续收拾着院子,连看都没看他。
赵正生看着周应川对他这么冷淡,心里是又堵又燥。
为什么这个儿子的骨头这么硬,这么多年明明知道他是他爹,却一次都不肯来主动找他?
他难道不知道他认了他这个爹,他能给他留多少钱么?
这么一想,赵正生看着这个自始至终只是沉默收拾着院子的周应川,看着少年飞拔的脊梁和背影,赵正生忽的就觉得跟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似的。
“这是一万块钱的条子,明天你拿去我那个纸箱厂找财务给你支,这几天用这个钱搬走吧。”
赵正生从皮包里拿出个本子,写了张条子撕下来给周应川:“搬哪儿都行,定了给我个信儿就行了。”
“你要我搬走?”
赵正生说:“搬吧,你…你叶姨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现在让她知道你在这儿了,往后少不了她不顺意就来闹,先搬走吧,躲躲,回头我再想怎么接你回去,你到底是我儿子。”
周应川不说话,赵正生拿着烟抽:“过几年吧,等叶红霞他爸咽气了,她也就不敢跟我闹了,到时候我再跟你奶说,接你回去。”
“你之前也是这么骗我妈的么。”
周应川突然问,赵正生大概没想到这个多少年都跟他没几句话说的儿子会突然这么质问,男人像跟被人踩住了痛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你这孩子,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你真是没人教的…”
赵正生抬起手要打周应川,然而男人的手刚挥到半空,就被周应川扼住了手腕。
竟不能再往下动弹分毫。
赵正生愣了,尤其是他当下意识抬头,看向这个陌生的儿子,冬夜里,周应川看起来根本没用力,确切的说,他这个儿子脸上看起来甚至是没有什么表情的。
周应川并不是十分锋锐的长相,相反,他随了他母亲,眉眼间不张扬,有种温和内敛的气质。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股温和,莫名地让赵正生心里像窜起了一支冷箭。
“我当你年纪轻不懂事,拿着钱,赶紧搬吧。”
赵正生摆开了手,招呼着司机,走了。
一切归于平静,屋子里,外面打成一团时,许塘听不真切,但后头赵正生和周应川的话他都听见了,等周应川回来,许塘就忍不住地抱了上去。
周应川也在第一时间抱起了他。
“没事了,他们走了。”
许塘双腿紧紧缠着周应川,手指也攥着周应川的衣领,攥的指节微微泛白失去了血色,周应川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抚着他的背。
抱了一会,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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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缓和一些了,他伸手摸了摸周应川的脸。
“他打到你了吗?”
“没有。”
许塘松了口气,可没一会,他澄亮的眼睛里突然溢出了泪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周应川察觉到脖子一片湿润,一看,他慌了。
“怎么了塘塘?怎么哭了?”
他伸手擦着许塘的泪,一边擦,那双刚才还无波澜的眼底几乎一瞬闪过如狼般的凶光,他扫视着屋里的一切,看着门锁是好的,完好无损,东西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不像是刚才有人趁乱闯进来的样子。
“怎么了塘塘,说话。”
听到周应川着急的询问,许塘埋在周应川的肩膀,断断续续的哭着说:“我不知道怎么办…周应川,刚才、我听见他骂你,我很难受,我想冲出去打他,可我怕我出去…只会给你添麻烦,你叫我待在屋子里…”
他不需要对周应川撒谎,他哭着,小脸上全是泪:“我听你的话,这样是对的吗?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疼?周应川,我的心好疼…”
许塘直白的说着他好疼,他的心真的好疼,快要不能呼吸,他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的眼睛看不到。
周应川听着他的抽泣,低下头,一点点吻掉许塘的脸上的泪珠,他抱着许塘,不知抱了多久,许塘哭累了,在他怀里渐渐睡了过去。
-
第二天,天刚亮,许塘被外头的动静吵醒,听起来是王叔和周应川在说话。
许塘的头很痛,昨天经历了那样的风波之后,他睡睡醒醒,像溺在水中。
没一会,他听到周应川的脚步声,似乎在收拾东西。
许塘像是被水中的怪物魇住了,只能听见声音,却动弹不了,在他无力溺落时,幸好,周应川似乎很快发现他紧紧蹙着的眉头,唤醒了他。
“塘塘,做噩梦了?”
周应川神色担忧,轻轻摸着他的头发,许塘从梦中醒来了,他像一叶漂泊的小舟,紧紧抱着周应川,单薄的脊背一起一伏,全汗湿了。
“不怕了,梦里都是假的。”
周应川安抚他,给他换上了干净的里衣,是周应川暖过的,许塘被他的气息包裹,呼了口气,突然想起昨晚来的那一帮人在院子里打架,还有周应川的父亲,那个人叫他们搬走…
“周应川,我们真的要搬走了吗?”
“是,我们去市里。”
周应川脸色平静,将他的毛衣,棉衣穿上,许塘被周应川摆弄着,还有些没回过神。
“去市里?你爸爸真的要赶我们走了吗?”他担心的问。
周应川给他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
“傻瓜,不是他赶我们走,是我们要走了,王叔之前托我核算账目的厂子,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处理,我熟悉,过年缺人,老板就喊我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
许塘听了,竟然安心了许多。
他的世界本来就只有周应川一个人,尤其是周姨走后,他更是只听周应川的一个人的话,那周应川说什么,对他来说就是什么,他从不怀疑。
“周应川…那我们以后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