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周五，迎来了周末，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竹西背着书包，打算路上去就近的超市囤点吃的。今天超市打折，前来购物的大爷阿姨们很多，手里几乎都提着大袋小袋的肉和菜。
马上要过节了？
她心里纳闷，听到猪肉铺前的两个阿姨在低声交谈。
“隔壁那个老婆子是不是前几天去世了？”
“对啊。唉，她也是命苦，老来生了场大病，儿子儿媳还是那个样子，都没说回来看一眼。”
另一个阿姨摇了摇头，“她平时脾气不好，跟我们这几个邻居吵了十几年，现在突然人没了，还有点不习惯。”
“晚上给她烧点吧，认识这么多年，也算尽点情谊，保佑老婆子下辈子投个好胎。”
说着说着两个阿姨渐渐走远，竹西拿出手机，才发现今天是农历7月14。
明天就是中元节了啊。
买完一堆东西，竹西打道回府。
许媛和竹安都不在身边，想来烧纸过节也不会叫她。
准备做饭的时候，手机忽然来电，是宋别叙。
竹西接起，宋别叙带着笑的声音传来：“阿满，在干什么？”
自从上次宋别叙听到许媛这么叫她后也跟着叫起来，说什么都不肯改。
“准备自己做饭吃。你吃了吗？”竹西简单回了一句，宋别叙那边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人似乎很多的样子。
“马上开饭，今天回了祖祠。”
“你今晚都要呆在祖祠吗？”
“不会，吃完饭就回来。到时候要不要出来逛逛？”
“明天吧，我今天好累噢，想早点睡觉呜呜。”竹西哼哼唧唧回道。
“啧，行吧。那你早点睡。”宋别叙轻敲手机，仿佛在点她的脑袋。
……
草草给自己做了点简单的饭菜，一周的繁忙学习之后，竹西实在是太累，九点就爬上床睡了。
半夜忽然被一阵声音吵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客厅传来“滴滴滴”的声音，听了会她才辨认出来，是洗衣机洗好衣服之后发出的声音提醒。
她睡前洗了衣服吗？
竹西依稀记得自己只是把衣服放进了洗衣机，没熬住就上床了，难道是那会开了洗衣机但是太困忘记了？
洗衣机吵得人头疼，竹西打开手机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她这栋楼里住的很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平时睡得早，隔音又不好，洗衣机一直闹腾下去怕是要吵到人家睡觉。
没办法，竹西只能起来去晾衣服。
开启客厅的灯，洗衣机放在阳台飘窗那，她走过去打开洗衣机的门，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动作间偶然瞥到窗外。
窗外的楼里鲜少有亮着的光，每个窗户里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只零星亮着几户人家的卧室灯。
奇怪，明明是周五，往常这个时候，大家不都应该在快乐熬夜吗？
只疑惑了一瞬，没想太多，竹西就低头继续晾衣服。
余光瞥到对面人家的阳台处站了个人，室内开着灯，映照着他的身影漆黑一片。
真是好兴致，周五还在外面赏月呢，竹西啧啧感叹。
晾着晾着，手上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
等等，今晚有月亮吗？
竹西抬起头又看出去，天空中都是灰黑色的乌云，今天是个阴天，别说月亮，连星星都看不到。
余光又瞥到对面阳台的那个身影，他一动不动，还是维持着之前的身形。
“……”
竹西收回视线，心里冒出一点诡异的感觉。有的时候，人就是容易被好奇心驱使，明明知道不可以还偏要去干。
恰巧，现在的她就是。
竹西下意识又转过头去，那个人还站在阳台那，像一尊雕像一般，静静伫立，沉默不动。
仔细分辨了一下，竹西越来越觉得那个人的身形，像是在正对着自己这边，一直在盯着她。
这个发现让竹西瞬间毛骨悚然，手臂上汗毛竖起。
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片死寂，听不见平时的虫鸣。窗户半开着，吹进来一点冷风，
竹西快速把衣服晾好，想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走的时候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让她想尖叫。
那个人之前半靠在阳台栏杆上，所以竹西最开始才以为他是在赏月。可是现在他直愣愣地站着，正正面对着自己，头朝着竹西现在的位置，似乎从刚才开始就跟随着她在转动。
竹西又想哭了。她此时此刻想到今天好像是中元节，俗称的鬼节，浑身发软地回到自己的床上，用被子包裹住自己，才堪堪带来一点安全感。
睡意早就被吓没了，竹西战战兢兢地拿出手机，发现有一条宋别叙一小时之前发来的消息。
“睡了吗？”
竹西赶紧回复他：“刚醒了。”
对面很快回应：“怎么醒了？”
竹西颤抖着手指给宋别叙拨去电话，很快就被他接起。
“怎么了？”宋别叙声音传来，有点低，似乎是在喝水，嗓音温润。
竹西听到对面一如既往懒散的声音，心里安定许多，她吞咽了一下，柔软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低低响起。
“宋别叙，你在干什么？”
“刚从祖祠回来。”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又问道：“听你的声音不太对，做噩梦了？”
竹西苦着脸，想起刚刚的事情，她心有余悸地跟宋别叙复述了一遍。
宋别叙的声音不紧不慢，安抚道，“别害怕，虽然不排除对面的人是坏人的可能性，但是他大概率是在恶作剧。”
“但是真的很恐怖！”
“嗯……既然这样，我现在过来一趟看看对面是人是鬼吧。如果是鬼，哥也帮你打回地府去，怎么样？”
“……”
“那你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打鬼。”
“行，等着哥。”
被宋别叙这么一调侃，竹西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
很快，客厅的门被敲响，竹西看手机，上面是宋别叙的信息，他说他到了。
竹西踢踏着拖鞋，从门廊快速走过去，一眼都不敢看阳台的窗户。
打开门，昏黄的声控灯下果然站着宋别叙。他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发丝被风吹开，应该是刚刚来的匆忙受了冷风，眉眼带着点冷意。
宋别叙撩下眉峰，上下打量了一下竹西，才勾唇笑道：“看来不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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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西伸手赶紧把宋别叙拉进来，躲在他身后，脑袋顶着他的腰，闭着一只眼睛指着阳台那边，“宋别叙你快帮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别叙哼笑一声，把手放在竹西的头上揉搓一下，转头看向窗户，眼神晦暗。
正对面的那户阳台没有人，客厅也不像竹西所说那样开着灯。
他看竹西闭着眼睛这幅鹌鹑样，不禁起了逗她的心思，微微弯腰，伸手捂住竹西的双眼，贴着她耳边，佯装严肃地轻声道：“对面的人还在，恐怕不是什么正常人，你不要睁开眼。”
竹西一听不禁僵住了身子，一边害怕，一边又觉得耳边被宋别叙带有凉意的吐息弄得很痒，想动又不敢动，只能抖着声音说：“呜呜怎么办，宋别叙，对面难道是变态？”
宋别叙没说话，竹西以为事情很大条，事态很严肃，手指紧紧抓着宋别叙的衣袖，像是下定了决心：“宋别叙，要不我们报警吧？”
耳边突然传来宋别叙的低低的笑声，他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竹西的眼皮，好半晌才悠悠道：“骗你的。”
竹西一把扒拉开宋别叙的头，从宋别叙身后探出头往外看，真的没有人！
她轻轻锤了宋别叙一拳，“你找打是吧！”
宋别叙还是笑，握住她的拳头纳入自己的掌心，另一只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虽然我过来没看到人，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你晚上一个人呆在这我不太放心，现在太晚，还是出去给你找个酒店先住一晚吧，明天再过来跟你去看看对面是什么情况。”
“好！”竹西一口答应，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放心，宋别叙在还好，要是宋别叙走了，今晚她大概还是会怕得不行。
收拾完自己，她跟着宋别叙往外走，匆忙间扫过客厅的钟，上面指着12点。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打开门，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对面的王大爷家门口摆放着一个铁盆，里面都是烧尽的纸钱灰烬，旁边的四块苹果各插着三根香和两根红烛。
楼道忽然吹来一阵风，烛火忽明忽灭，烟灰缭绕。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张冥纸吹到宋别叙脚下，被他轻轻踩住。
竹西心里忽然一紧，她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听家里老人说过，中元节晚上不要出门。
宋别叙察觉到她的停顿，“怎么了？”
看着被宋别叙牵着的手，竹西忽然注意到，宋别叙的手，好凉啊。
“阿满？”宋别叙带着疑惑的声音再次传来。
“嗯。”竹西嗓音发紧，她克制住奇怪的念头，盯着宋别叙的后脑勺，慢慢地问：“宋别叙，你……有没有听说过，中元节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宋别叙没有回头，寒意顺着他的手指传到竹西的手上，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淡漠，“怎么了，阿满，不跟我走吗？”
呜呜……竹西心里的小人原地哭泣，她只想大叫。
眼前的宋别叙还是宋别叙吗？
她不敢动，也不敢回答宋别叙，只是僵硬地站在门里，死死咬着自己的唇。
半晌，一声叹息传来，宋别叙转过头，将竹西纳入冰凉的怀里，修长的手指轻抚她柔软温热的发丝，带着笑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阿满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