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菱又做了奇怪的梦。
或许是清晨时的视觉刺激太过强烈,这次的梦境格外真实,真实到她甚至以为自己早就已经醒来。
梦境的奇怪之处在于,她正处在她幼时的房间里,床头还挂着妈妈为她求来的平安符。
鼻尖飘来熟悉温暖的饭香,隐隐的,还有妈妈喊她吃饭的声音。
可是,她明明早就已经长大了……
叶菱正想从床上爬起来,一抬头,忽然对上一双幽蓝怪异的竖瞳。
她明明应该惊慌,可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她只觉得温暖和平静。
“李先生,该去吃饭啦,再不起床,我妈就要生气了。”
她自然而然地对它说,仿佛它本来就该出现在这里。
那竖瞳牢牢锁定着她,逐渐紧缩成一条竖线,瞳孔微微颤抖着,似警觉,又似迷离和沉醉。
好熟悉的神情……
她好像,知道这眼神的含义……
叶菱忽然回过神来,低下头,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是那样诡异。
它在她的身体里……
它/她们,呈现一种刚刚交.配完的姿势。
可她却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
李先生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话,不知为何,叶菱却听不见它的声音。
它望着她,喉结上的密鳞在震动。她看到它舌尖微微探出,似乎短暂地嘶了一声,回应着她的催促。
可她仍然听不到任何声音。
叶菱顾不上这些,被眼前的一幕羞得脸颊通红,从对方手臂底下钻了出来,光速穿好衣服,却见李先生还是原来的姿势,懒懒散散地卧在床上,就连尾巴也舒服得一点都不动弹。
她气呼呼地伸出手,戳了戳李先生鳞片密布的脊背:
“快把衣服穿好呀!”
话音未落,敲门声便急促地响起:
“怎么还不出来,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多么熟悉的催促声啊……
那时,妈妈的声音年轻而有力,不像后来卧病在床的时候,听起来总是虚弱极了。
这声音把叶菱急得团团转。可李先生却无比淡定,双眼舒服地微眯,平静地注视着她。
好像正将她看透。
叶菱上蹿下跳,床头、床边、床底都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李先生的衣服,手忙脚乱地拉开衣柜,忽然看到满柜子的男式T恤和西裤,高兴极了,连忙取了两件出来,扔给李先生:
“快穿上。”
竖瞳偏转,扫了一眼衣服,幽蓝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叶菱只顾着整理身上的衣物,束起头发,扎了个马尾。再回过头时,见李先生仍是原来慵懒趴着的姿势,衣服却已经穿好了,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像是从她记忆里的某些电视剧画面中复制下来似的。
她也不觉得奇怪,拉着它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片刻,忍不住笑:
“我就说,李先生穿起人类的衣服来,也是个帅小伙呢。”
怪物眼底微微一动,湿润的白色瞬膜,覆上幽蓝的眼球。
敲门声越发急促,很显然,门外的母亲已经彻底不耐烦了:
“叶菱!别窝在房间里。赶紧给我出来!吃饭了!”
叶菱慌乱地正想开门,忽然又定住脚步,回过神来,微微蹙眉,细细看着李先生,严肃地,小声说:
“那个……鳞片收回去一些,别吓着我妈妈。她不喜欢带鳞片的小动物。”
她探头,看了看李先生的身后,认真补充道:
“哦,对,还有尾巴。”
李先生竖瞳动了动,分叉的舌尖微微伸出,似乎长嘶了一声。
叶菱虽然没有听到它的声音,却见它脸上、身上的鳞片一点点褪去,粗壮的尾巴也乖乖收了起来。
真的很帅气呀——
她的眼光果然没有错,没有鳞片的李先生,果然英俊得不得了。
叶菱满意极了,嘴唇不由自主地扬起,望着怪物的眼里,也染上点点星光。
她踮起脚尖,轻轻在李先生的嘴唇亲了一下:
“……你真好看。”
一吻瞬间便结束。怪物定定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唇角,分叉的舌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
叶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用力拉开门——
不。
她拉不开。
这道门,像是被焊死在了墙上,无论她再怎么用力,也拉不开。
就算,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下、又一下地尝试……
门纹丝不动。
“叶菱!叫了你多少声了,还不出来!小心我叫你爹揍你啊!”
妈妈仍在门的背后呼喊。
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熟悉而充满烟火气的呼唤,离她好近,却又好远。
这是一扇她永远也无法拉开的门。
叶菱闭上眼,聆听着门背后那熟悉而遥远的催促声,想起那些早已不可挽回的事,忽然有些想哭。
她也的确哭了。
细密的泪珠从女人紧闭的眼角止不住地落下,像是两条连绵流淌的小河。
“嘶——”
阴冷短促的嘶声,回荡在她耳畔。
叶菱不愿睁开眼,只因她知道,睁开眼,面前便是原始而空旷的洞穴,跃动的火光或许象征着希望,可是她明白,在那个人心与污染物同样叵测的异世界,象征远比其所指之物触手可及。
她想起了那些真正发生过的事,美梦便醒了。
熟悉的幼时的房间,母亲温柔的呼唤,几乎与人类无二的李先生……
承载着她微小愿望的美梦,顷刻便破碎……
滋,滋滋——
怪物悄无声息地伸舌,一点点舔去她咸咸的眼泪。
冰凉的薄唇,衔住了她的。
极轻、极浅、极冷的一吻。
叶菱心中闪过一丝惊讶——什么时候,李先生竟学会了亲吻……
可此时的她却并没有心思深究。
叶菱伸舌挽留住对方,用自己贫乏的经验,教会它什么是真正的人类之间的吻。
如她所想,它几乎是立刻便学会了。
冰凉分叉的长舌探进她唇瓣,从试探,到掠夺,无师自通。
比笨拙的她,做得还要好。
叶菱颤抖着,放弃了从始至终,所有的抵抗,纤细的指尖,忍不住揪紧了它肩膀上坚硬而锐利的鳞片。
她只想从悲伤中抽离出来。
然后,与眼前的怪物合二为一。
她的梦里,怎么也有它呢?
它/她们紧紧连在一起,她的衣柜里充满它的衣物,它如她所愿收起了尾巴和密鳞,它与她一起准备去见她的母亲……
叶菱想,如果不是它入侵了她的梦境,那就是她早就已经疯了。
疯得如此彻底。
*
*
*
昏暗的洞穴内,火光狂乱地摇曳,在穴壁投下两道交缠的剪影。
鳞片森然滑动的声音,滋滋不绝的水声,女人极轻的闷哼,怪物贪婪的嘶叫。
隐秘地回响……
不知何时,幽绿浓雾萦绕,粘稠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过了许久,叶菱才忽然意识到,她的举动有多么草率。
李先生正处于发.情期。或许她所想的,只是让其他激烈一点的东西占据大脑,缓解那无止境的悲伤。
可它想要的……却更多。
“嘶——叶菱……”
“叶菱,叶……菱……”
沙哑的嘶叫回响在耳畔。
叶菱脸颊微微发红,努力调整着呼吸,轻吸了一口气。
几乎是瞬间,粘稠的绿雾顺着她的呼吸涌了进来,争先恐后滑进了她的呼吸道,涌进了她的肺部、胃里,霸占了她的五脏六腑、每一道毛细血管、每一根神经末梢。
叶菱知道自己的体力极限在哪里。
她明明早就应该累了。
可整个人的精神莫名地亢奋,没有丝毫困意。
她觉得浑身仿佛在冒烟,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热、热、热,只有紧贴着那冰凉坚硬的鳞片,双眼望着那双森冷的蓝眸,才能稍微缓解一些。
但也只是一些。
她的视野被对方幽蓝的竖瞳占据了,除此之外,便是浓浓的绿色迷雾。
曾经差点杀死她的剧毒浓雾……
此时却那样亲密地萦绕在她身边,试图伺机侵占她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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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菱隐隐觉得有些窒息,却无法与之对抗,只能大口地喘气,好让自己不要因为缺氧而眩晕过去。
却让那片绿雾更加疯狂地钻了进来。
叶菱一阵阵地眩晕,可那浓雾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浓度,让她维持着聊胜于无的清醒……
还有一丝极为诡异的……快乐。
不知过了多久,叶菱指尖揪紧李先生的鳞片,终是晕厥过去……
*
*
*
叶菱再次醒来,是因为一阵轻快的鸟鸣声。
什么时候,这座山头又有鸟儿活动了?
这究竟是过了多久……
她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仍觉四肢疲惫酸涩无比,整个人好像是刚刚才从滚筒洗衣机里逃出来,浑身都要被甩断了。
“叶菱。”
她听到那熟悉的嘶哑嗓音,浑身不由得狠狠一颤。
不由她隐藏的、生理性的恐惧……
还夹杂着一丝隐隐的羞涩。
“饿了么?”李先生哑声问。
叶菱不敢看它,抬手挡住脸,想要摇头,可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尴尬地咬了咬唇,只能点点头。
分叉的长舌轻轻舔着她手心、脸颊,然后是颈侧,像是要在她身上留下它的味道,标记自己的所有权。
叶菱下意识地颤抖。
昨晚的它要得太多,她甚至不需要回想起任何细节,身体已经做出最诚实的反应,止不住地微微打颤。
夹杂着愉悦的恐惧……
李先生站了起来。
叶菱感觉它正向着洞口走去,终于放下手臂,支棱起身体,悄悄地看它的背影。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它身上的鳞片似乎更淡了。
长长的巨尾,也消失不见。
“李、李先生?”叶菱不由得叫了一声。
她还没来得及后悔脱口而出的呼唤,那幽绿的身影已经以一种她甚至无法捕捉到残影的速度,移动到她面前。
“你说。”幽冷凶残的竖瞳,森然望着她。
叶菱打量着它光滑的脸颊,轻轻咽了口唾沫,忍不住问出口:
“你、你的尾巴呢?”
“收起来了。”
“你……你的鳞片呢?”
“收起来了。”
“那、那你可得穿件衣服才能出去。”
“为什么?”它——不,应当说是他,哑声问。
叶菱瞥了一眼对方身前晃着的两条东西,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轻声说:
“你现在看起来就是人类。人类是要穿衣服的呀……否则,会……会被人笑话的。”
李先生低低嘶了一声:
“谁敢笑话我。”
叶菱握了握拳,有些无语。良久才说:
“我不管……你得穿!”
幽蓝竖瞳微眯,冷冷扫着眼前的女人,低低哼了一声。
他表现得不情不愿。
可叶菱就是莫名知道,他同意了。
机不可失……
她从草席上艰难地爬了起来,支棱着两条酸涩的腿,火速小跑到小溪边,拿起张宏留下的那套衣服,在李先生身上比划了两下,苦恼地想着怎么才能帮它穿上。
李先生竖瞳扫过挂在身上的衣物,接了过去,极为熟练地穿上了身。
叶菱看着它的动作,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李先生,明明是第一次自己穿人类的衣服吧。
怎么会这么熟练……
良久,她忽然想起些什么,猛然瞪大眼,手指颤抖地指着对方:
“你……你昨晚……”
李先生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整理衣领的动作顿住了。
高大的身躯忽然背过去,面对着洞穴里的火堆,头颅却微微偏着。
幽蓝的竖瞳悄悄斜了过来,小心地打量着脸色难看的叶菱。
如此做贼心虚的神情……
叶菱胸膛止不住地起伏,手指也气得抖成了筛子:
“你、你昨晚入侵了我的梦境……对不对!!!”
难怪,它忽然懂得如何穿衣;难怪,它凭空学会了如何亲吻……
她就说!
她怎么可能忽然做那样诡异的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