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得意忘形
    “你这贱婢!竟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看到害得自己身受杖责的罪魁祸首竟堂而皇之登门踏户而来,李嬷嬷怒不可遏,咬牙切齿支起身子,恶狠狠地看着浮瑶,起身的时候动作过大牵引到了伤处,差点一个不稳从床上滚下。

    “小心啊。”浮瑶抱着双臂站在门边,嘴上虽说着小心,可看起来却没有半点上前搀扶的意思。

    “李嬷嬷,你这把年纪身受杖责,伤得不轻呐,如果这个时候又从床上摔下,可又要劳烦太医院的医官们了。”

    李嬷嬷满脸不屑,冷笑出声,这一笑却牵动臀背上的伤口,一时间疼得龇牙咧嘴。

    “那又怎样?”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是堂堂御膳房管事,到了太医院,至少有八品以上的医官上赶着为我诊治,还轮不到你一个微贱的末等医女操心。”

    浮瑶眉心略蹙,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嬷嬷,掖庭已经因免了你御膳房管事的差事了。”

    她于此时此刻说出这句话,分明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可偏偏她说话的时候,纤细的长眉似蹙非蹙,面带关切,睁着一对秋水明眸,看起来纯澈而无辜,很难让人把她往坏处想。

    李嬷嬷心中暗恨自己过往就是被她用这副面貌所迷惑,错以为她懵然软弱,这才掉以轻心着了她的道,可是眼下她无暇懊恼,浮瑶接下来的话像一记重拳狠狠擂到她的心上。

    “李嬷嬷,虽然贵妃娘娘经太医诊治已无大碍,可她毕竟是吃了你送上的吃食才会身体不适,宴席结束前,太子殿下已经传令掖庭,免去你的御膳房掌事之职,罚入辛者库浣衣局,如今,你已是浣衣局末等浣衣奴了。”

    听了她的话,李嬷嬷微微张口,仿佛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她没有暴怒也没有不甘,甚至大笑道:“胡说八道!贵妃娘娘最倚重我了,怎么可能降罪于——”

    接下来的话被浮瑶“噗”地一声嗤笑打断。

    “倚重?”浮瑶捂着嘴,笑容如同孩童般清澈无邪:“陛下病重,娘娘如今不仅统御后宫,还身兼前朝摄政之责,她倚重一个厨子做什么?”

    浮瑶入宫三年,从不出头冒进,入宫之初便收敛锋芒,处处与人为善,从不与人口舌争锋,甚至任人呼来喝去别无怨言,只求安稳度日、到龄出宫。李嬷嬷从未见她有如此牙尖嘴利锋芒毕露的模样,一时竟被说得哑口无言,愣在原地,过了很久才重新梗直了脖子,颇不服气地大声嚷叫:“总之你就是胡说八道!掖庭隶属后宫,由贵妃娘娘统辖,太子殿下凭什么处置我?何况我本无过错,是你……定是你这贱婢在娘娘的吃食里动了手脚!走,你随我去贵妃和太子面前说个明白!”

    她嘴里虽说不信,可脸上神情却已不似先前那般笃定,反而因看见浮瑶,想起她在飞凰殿中的言行而越发狂躁愤怒。李嬷嬷就这么趴在床边,半支起身子,犹如在地狱里爬行的厉鬼一般,恶狠狠地看着浮瑶,到了后来,甚至试图从床榻上强行起身,伸手朝她捉来。

    可她本就生得笨重,现如今又身受杖责,行动不便,浮瑶轻轻一闪轻巧躲开她的爪子反倒让对方重心不稳顺势从床上滚落,狠狠摔在地上。

    “太子殿下是东宫之主,一国储君,自然有权利处置任何人。”浮瑶上前两步,在瘫倒在地苦苦痛叫的李嬷嬷面前蹲了下来:“而且太医会诊已经出了结果,娘娘今夜所用的参事没有任何问题,你能以什么罪名告发我呢?”

    “不可能……怎么可能没有问题!”李嬷嬷恶狠狠地看着她,发红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不解:“既然吃食没有问题,娘娘为何上吐下泻?”

    “嬷嬷也不想一想,如果娘娘的吃食真出了问题,此刻你怎么还能有命在?不仅如此,整个御膳房甚至掖庭都要跟着倒霉。”浮瑶冷眼看着她,慢条斯理道:“我本无意生事,可嬷嬷整日给我指派职责之外的杂活,确实很让我苦恼,至于御膳房其他姐妹,她们不曾得罪过我,我也没必要连累她们。至于贵妃娘娘不适呕吐,只是因为娘娘肠胃金贵,日日食用生冷的百花粥,对肠胃刺激过大,这才如此。”

    李嬷嬷目瞪口呆看着她,半晌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你——你故意的!你是医女,能够看到太医院中存放着的娘娘的医案,你知道娘娘身娇体弱,受不得刺激……你不满我使唤你,所以我找你煮粥时,你明明意识到不对,却不直言相告,你——你是故意害我!”

    “是又怎样?”浮瑶站起身来,慢条斯理道:“我生性懒惰,嬷嬷又屡次三翻打扰,实在令人厌烦,若是易地而处,相信嬷嬷休息时也不希望被主子们叫起来干活吧。”

    李嬷嬷的脸气得通红,拍着地板怒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么年轻,我给你差事做是看得起你,是给你机会在主子面前露脸,你不知感激就罢了,竟还恩将仇报!再说了,位卑者供位尊者差遣有什么不对?我是掌事姑姑,还叫不动一个末等医女了?你现在不服,是因为你身份低微,没有能力更没有本事坐到我这个位置上,如果有朝一日你也成了掌事女官,怕不是比我更加变本加厉!”

    “你觉得是就是吧。”浮瑶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不耐烦与她多说:“既然嬷嬷以为位高者肆意欺凌压榨位卑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为了往后再不被嬷嬷打扰,只好委屈嬷嬷挪个位置了,成为比我还要卑贱之人了。”

    李嬷嬷的面容越发扭曲,一对绿豆小眼像是要喷出火来:“你分明是胁私报复!甚至胆敢伤害贵妃娘娘凤体!砚浮瑶,你好大的胆子!”

    “怎是我伤害娘娘贵体?”浮瑶反问道:“难道不是嬷嬷吩咐我熬制百花酥烙粥吗?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各人体质不同,娘娘或许不宜经常饮用此粥,是你一意孤行,怪不得我。”

    “你……你就是故意的!我要告发你……对,我这就求见贵妃娘娘!”

    “可笑!”浮瑶拽着她的手狠狠一甩:“贵妃经太医诊治虽已无碍,精神头却不好,一想到你就生气,已将此事交给太子殿下处置,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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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太子有这等闲情逸致听你掰扯这些闲事?”

    李嬷嬷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对方与自己印象中的模样截然不同,正怔然无措时,却听见屋外传来一道低沉冷厉声音:

    “看来你不够了解孤,既然娘娘已将此事交给孤处置,衣服便不是小事闲事,而是事关娘娘安危的大事。孤自当严查,给娘娘一个交代。”

    屋门被人推开,大溟皇朝的太子苍梧清冷不防推门而入,他冷厉的视线在屋子里逡巡一圈,最后落在浮瑶和李嬷嬷二人之间,意有所指道:

    “知情不报亦是蓄意谋害贵妃,利用主子达到自己的目的,更是死不足惜的重罪,这种行为,孤绝不姑息!”

    “……”浮瑶下意识抬头,只见苍梧清身穿一身和逼仄狭小的宫女居所不太合称的华丽衣袍,黑金羽绒大氅不知脱到了何处,现下只着一袭内衫,挺括的衣料勾勒出流畅的身形线条,襟前袖口处昂贵的玉石珠饰在昏暗的灯火下闪动着微光,周身的赫赫威压丝毫不减。

    自他出声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就像是窒住了,一颗心瑟瑟高悬,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怎么回事!

    位高权重的太子殿下为何会在夜深人静时莫名出现在掖庭宫女的住处。

    “怎么不说话?”苍梧清长腿一伸走了进来,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直到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朝她笼罩下来,将她整个人笼在一片阴影之中。

    脑中一片空白,浮瑶一言不发,整个人被巨大的震撼和惊恐笼罩着,甚至连起身行礼都忘记了,无所适从地怔愣在原地,而李嬷嬷却像看到救星似的半支起身子,朝苍梧清磕头哭喊道: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明鉴!您都听到了吧,贵妃娘娘中毒呕吐一事,全怪这个贱人故意设局为之,太子殿下理应严惩!”

    “是该严惩。”苍梧清微垂眼眸看着她,声音浅淡而残忍。

    浮瑶悬着的心彻底坠到了谷底。

    这下完了,刚才她和李嬷嬷的话,看来都被他听见了。

    入宫三年,她在宫中如履薄冰,只盼三年期满能够顺利出宫,天遥海阔做自己真正想做之事。三年来,她谨言慎行,从不生事,这次针对李嬷嬷,实在是忍无可忍,谁知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以为掖庭已下令处置李嬷嬷便多此一举前来此地继而被太子听到真相,而这个真相偏偏是她亲口所说,无从抵赖,推脱不得……

    脑中一片空白,事到如今,浮瑶已无暇思考苍梧清太子之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传闻苍梧清为人板正威严,最重规矩,方才自己和李嬷嬷的话被他尽收耳中,也不知他会如何处置自己。

    挨板子扣月俸倒也罢了,如果影响三个月后她到龄出宫,那才真是大事不好!

    浮瑶心中正忐忑不安,下一刻,就听见苍梧清击掌叫人,低沉带着点微微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冰冷骇人:

    “来人——把谋害贵妃之人拉出去,按宫规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