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来接你
    “太子殿下到——”

    铿然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身广袖黑袍的北溟太子苍梧清策马而来。

    周围人群簌簌跪地,自行分开一条道来,

    苍梧清?他来做什么?

    心中虽然疑惑,浮瑶仍是下意识屈膝跪地。

    “不必多礼。”苍梧清翻身下马,挺拔端方的身形在眼前一晃,下一刻已至她的眼前,稳稳托着她的手肘,小声对她道:“我来接你进宫。”

    今日不是成婚大礼,派遣使者上门议亲即可,他素来以刚正明纪、克己守礼而饱受赞誉,如今又代掌国玺摄政,国务缠身,连宫宴都无亲自参加的必要,此刻出现在此,委实令人不解。

    苍梧清与她执手,转身望向砚雪芽,声音森冷微沉:

    “孤要与浮瑶同车而行,你还不下来吗?”

    太子风姿神秀,英气逼人,剑眉斜飞入鬓,唇瓣薄而锋利,目光冷厉,不苟言笑,浑身上下尽是迫人的压迫感。他居高临下站在砚雪芽面前,语气只带着些微冷厉的沙哑,虽不十分严厉,却伴随着常年身居上位之人仿佛与生俱来般的强硬气势,直叫人心生惧意。

    雪芽已是脸色苍白,唇失血色,半身瘫软,动弹不得,似是被他逼人的气势所震慑。

    “孽障,还不下来!”太子问责,砚恒不禁头皮发麻心中发紧,再看砚雪芽,仿佛死了般瘫在车上一动不动,围观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已从欣羡慕、向往,齐刷刷变作不屑和讥诮。砚恒顿觉羞怒难遏,无地自容,低声怒喝才令砚雪芽恍然回神,提着裙裾匆匆下车,伏首跪地。

    占了凤巢的鸠灰溜溜飞走,即将入巢的雏凤还未展翅。

    年轻的储君冷冷垂眸,凛冽肃杀的视线落在车前的砚家三口身上。

    “车马仪仗皆是贵妃赐给太子妃的,尔等竟懵然不知吗?”

    太子声色俱厉,竟是有问罪之势!

    当朝储君赫赫威仪之下,素来娇蛮专横的砚雪芽顿失气焰,又是着恼,又是惊惧,娇躯抖如筛糠,讷不敢言。

    砚恒脑中“嗡”地一声巨响,脸色刷白,叠声请罪:“小女无知僭越,臣罪该万死,日后定当严加管教,请太子殿下恕罪!”

    “我朝以礼治天下,砚卿,你身为朝廷命官,更应恪守礼法,以身作则,管束家人。今日你公然放任令嫒逾矩僭越,砚家家风可见一斑。”

    朝堂官员家风不止,若被言官弹劾,足以被罢官问罪。当朝太子刚正明纪,砚家今日撞进他手里,怕是不能善了。

    天降大喜,女儿受封太子正妃,砚氏一门本该接受众人欣羡的赞美和恭贺,此刻却因无知幼女一时言行无状遭太子斥责甚至惩办,砚恒顿觉汗流浃背,无地自容。

    砚氏一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浮瑶避世偷闲,不喜风波染身,却并非不识俗务、不辨形式,此时此刻哪里还坐得下去?

    “殿下息怒。”流云裙裾萎地,浮瑶盈盈下拜,行动间带起袅袅暗香流淌。

    “妹妹年幼,平日里与我关系甚好,我们一起玩闹惯了,今日才会无状僭越,并非有意为之。说来都是我未教导好妹妹,是我的过错,还请殿下不要怪罪父亲和妹妹。”

    她的阿爹极好面子,若真让他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被太子降罪,依他的性子,怕是今晚就要羞愤自戕。

    “起来,错不在你。”年轻的太子容色冷肃,垂眸看着砚雪芽,沉声道:“既然没学好规矩,那待在家里好好学学规矩,免得进了宫越发坏了规矩,冲撞贵妃。”

    “什、什么?”砚雪芽娇俏如花的小脸顿时失去血色,无助的目光在苍梧清、浮瑶和自己父母脸上来来回回,眼睛里已有亮晶晶的泪水来回打转。

    “殿下,这……会不会太过严厉了?”浮瑶瞟了一眼砚雪芽,只见她因跪伏在地,一身艳丽红裙染上尘埃,已是狼狈不堪,不复先前精致美丽模样。

    “砚卿实该好生整顿家风,莫再令此类状况发生,今日便在家中好生管教女儿吧?”苍梧清扔下一句冷冷斥责,继而转向浮瑶,声音陡然严厉:“有礼必循,有错该罚,浮瑶,你马上就要入主东宫、掌一宫事务,如是这般心慈手软如何执掌东宫中馈?”

    “我……浮瑶知错,殿下教训得是。”浮瑶如遭当头棒喝,凛然一惊,下意识屈膝请罪,却被他伸手拦下。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错,你我马上就是夫妻,以后不必动不动就跪。来,上车吧。”

    她应了声“是”,声音温顺和婉,微垂着的鸦色羽睫轻轻颤动,稍稍掩住了眸底不安之色,转身跟着苍梧清上了马车。

    贵妃派来的车驾很是宽敞,二人中间还隔着一方小小的茶几。车厢里,苍梧清与浮瑶面对面而坐。

    太子正色肃容,浮瑶因家中之事心情有些低落,本已在心中盘算了许久、求太子恩准兄长回京的说词此刻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生怕再惹对方不快。

    一路寂然无言,直到苍梧清冷不防开口:

    “方才我当众训斥你的家人,又驳了你的求情,你心中不悦?”

    浮瑶“啊”了一声,连忙摇头道:“浮瑶不敢,殿下何出此言?”

    “那为何不说话?”

    “我……”眸光接连闪烁,心里的话浮瑶怎么也说不出口。

    虽说即将嫁入东宫,可是每每忆起这门亲事定下的过程都让她觉得如坠云间雾里,仿佛隔着一层薄纱,影影绰绰,极不真实,面对苍梧清时,尤为不自在,对方那种久居上位之人常伴身侧的强势的气息,无端让她觉得难以亲近。

    见她不语,又沉默了数息,还是苍梧清先道:“你那些家中亲眷,就我所见,无一人真心待你。”

    浮瑶又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怎会?”

    “你入宫三年,砚恒来宫中探望你的次数屈指可数。”

    浮瑶松了一口气,笑得有些不以为然:“大溟宫戒备森严,不是外臣可以随意进入之地,爹亲自然不方便进来。”

    苍梧清:“你未被许给我时,砚恒在外绝口不提你这个嫡长女,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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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时提及你那二妹,颇为引以为傲。喜欢一个人、看重一个人,便会忍不住时时刻刻挂在嘴边、放在心上,你父亲对你的态度,可想而知。”

    “……”

    父亲极重脸面,她是灰头土脸、前途堪忧的末等医官,二妹性格活泼,娇俏可爱,父亲如此区别对待,她虽不不好受,却也能理解。

    苍梧清又道:“你的二妹也不是小孩子了,嫡亲姐姐的受封礼上,她打扮得那般张扬,花枝招展,喧宾夺主,可见一早就存了压你一头的心思。众要乘你的马车,既不尊重你,也冒犯了贵妃,你若拒绝了,便会在城中众人面前留下不亲近家人的坏名声,你若同意了,这人是你点头上的车,到时候若是贵妃怪罪起来,也是你的过错,怪不到她头上。”

    浮瑶:“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怎么想得到这些……”

    “我十几岁的时候都上阵杀敌了。”苍梧清语带不屑:“即便她想不到,她那母亲也想得到,余氏眸中精光摄人,看着你的时候,目光阴沉,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平日和她一起时,你要小心。”

    心口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仿佛有些明白过来——所以她今日此举,是想在家人面前为她撑腰吗?

    与此同时,苍梧清又放缓了神情,声音温和:“方才在砚府我会那样说,并不是想训斥你或是要求你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东宫比你砚府还要风云诡谲,你若是还像今日一样心慈手软一昧与人为善,将来恐怕要吃大苦头。”

    “是。”浮瑶眼睫轻颤抖,轻声道:“浮瑶明白,多谢殿下提点。”

    苍梧清看着她,眉头一点点皱紧:“你我马上就要成婚了,你对我还要如此见外吗?”

    她一脸懵然不解,忍不住抬头,视线越过茶几落在他俊朗深邃的面容上。

    “一口一个殿下,听着生分。”苍梧清看着她,温声道:“瑶儿,往后私下无人时,你唤我的字便好。”

    苍梧清,字则之,是陛下所起,如今太子生母已逝,陛下昏迷不醒,这个字怕是无人有资格叫的。

    浮瑶忍不住道:“殿下,这不合规矩,浮瑶不敢。”

    “不敢?你如今怎么连性子都变得谨小慎微了,当初在宫里,你身为太医院小小医官便敢堂而皇之走上玉道,为了教训御膳房管事,甚至敢在贵妃的吃食里做手脚,可不像现在这般循规蹈矩。”

    这话说得古怪,她何曾做过那种事。

    “殿下说笑了,浮瑶若真敢如此胆大妄为,现在怕是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苍梧清也不与她争辩,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很轻地笑了一下,朝她招了招手道:“过来。”

    太子有命,她不敢不从,温顺地应了声“是”起身往对方身边而去。

    贵妃的马车虽宽敞,但车厢内陈设甚多,未免碰撞到车厢里的东西,她双手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谁知正在此时,马车偏偏驾行不稳,猛地一颤,脚下一个趔趄,站立不稳,身体不禁朝前一倾,整个人直勾勾跌入苍梧清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