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贵女为难
    对方不愿说,浮瑶心里又记挂着青枫,于是便不再追问,心想稍后等帮忙的人来了,处理好青枫的事再细细询问也不迟。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少年安静地站在玉石阶下,被晚风拂荡起的树影,在他秾丽的眉目间投射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唇边噙着浅淡的笑意,清澈的眸光映照着溶溶月色。

    我会再来。

    过几天再来看你。

    我去去就回……

    ……

    类似的话,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总是相信并满含期待地等待着。

    但是这一次,他不想再等了。

    “你要快点回来。”他说,“如果去得太久了,我就不等你了。”

    浮瑶瞪了他一眼,提着裙摆匆匆朝飞凰殿跑去,碧霞般的裙摆在拂荡在长长的玉阶上,发出猎猎声响。

    这一次,终于可以不再等你了——

    终于可以……

    主动靠近你。

    *

    浮瑶带着谷雨并两个身材高大的飞凰殿宫女回来时,玉阶下的宫道已经空无一人。众人四处寻找一圈,才在宫道旁的一处假山后找到熟睡的青枫,她靠着半人高的假山垂首而坐,那未知姓名的少年早已不知去向。

    “这人怎么这样……”她有些气恼,明明让他等一封,为什么还是不告而别了。

    匆匆跟上的谷雨环视四周,疑道:“姑娘,您在说谁?”

    “帮着我一起把青枫带回来的人,我本想好生答谢一番……罢了,他都已经离开了,快看看青儿怎么样了。”浮瑶蹲下身,拍了拍青枫白里透红的脸颊。

    在废园里怎么都叫不醒的青枫此刻虽然双眼紧闭,但被她这么轻轻一拍,眼睫轻颤,薄薄的眼皮下隐约可见圆溜溜的眼珠子快速转动——

    终于有了醒来的迹象!

    浮瑶不禁稍稍加重手上的力道,叠声唤道:

    “青儿?快醒醒!”

    “唔……”昏睡多时的女子眼睫轻颤,眼皮缓缓抬起,竟在此时悠悠醒转。

    见她醒来,浮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两根手指就搭上了对方腕间:“青儿,你到底怎么了?忽然昏睡不醒,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快让我看看。”

    “姑娘……”

    青枫一手被浮瑶捉着把脉,另一手撑着昏昏沉沉的额头,艰难地转动脑袋观察四周,浑浑噩噩道:“这是……飞凰殿?怎么回事,我怎么……又回来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

    女子脉象平和,无病无痛,与先前在废园外毫无区别,可脉象正常的人,又怎么会忽然睡过去,离开了那处废园又乍然醒来?

    浮瑶百思不解,所幸不再想了,安抚似的拍了拍青枫的肩膀,安慰道:“脉象正常,怕是太疲累了才会如此,要不要休息片刻再来服侍?”

    话音刚落,青枫仿佛猛然回忆起什么,浑身一凛,打了个寒颤,继而朝浮瑶扑来过来,双手猛地攥紧她的手腕。

    “姑娘!”她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浮瑶,一字一顿颤声道:“咱们怕是中邪了。”

    她说这话时,神情夸张,话音发颤,眸底闪动着惊恐的眸光,确实像是中邪之人。

    浮瑶:……

    “姑娘,”青枫眸光微颤抖,视线飘忽,仿佛在回忆不久前所经历之事:“一出了宫门……姑娘听见竹笛之声,便一路循着笛声到了一处废园,奴婢怎么拦都拦不住……”

    到底是贵妃身边出来的大宫女,即便惊恐慌张,但所说之话仍口齿清晰颇有条理,只是所说之事未免有些离奇。

    “……奴婢在宫中任职多年,从未见过大溟宫有那样地方——阴森森、破破烂烂的,一个人都没有。奴婢想劝姑娘离开,可——可是——”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眼底的恐惧赫然可见。

    “可是后来奴婢——奴婢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里。”

    “笛声?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浮瑶揽着她的肩,手掌伸到她脑后,一下一下轻轻摩挲她的头发,温声安慰道:“没关系,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别再想了……”

    “不!不是梦!失去意识之前,我真的看到——”

    “青枫姐姐,你怕是睡迷糊了,我送你去休息吧。”谷雨在一旁冷眼听着,此刻终于忍不住,招手示意两名宫女上前。

    “我没有睡迷糊!”青枫攥着浮瑶的衣袖不放,眼神恐惧:“姑娘,你信我……我们真的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不如……不如找钦天监区区邪祟……”

    “青枫姐姐!”谷雨神情严肃,厉声喝止:“青枫姐姐请慎言!大溟宫有天子龙气护持,何来妖异邪氛?你胡言乱语,若是传了出去坏了砚姑娘名声可怎么办?”

    谷雨年纪虽小,但自琼枝身亡后,能被魏嘉禾提拔作为长御宫女,自有其过人之处,此刻放下脸来,颇有些大宫女的威严,青枫一震住,顷刻间回过神来,猛地意识到自己言行不妥。

    砚姑娘刚一入宫就传出邪祟之事,宫中怕是要生出流言蜚语。

    “娘娘素喜你稳重得体,这才指派你去砚姑娘处当差,若你再是这般口不择言,我不得不像娘娘如实禀告。”

    魏嘉禾宫里的人虽待遇极好,但她御下极严,一但伺候的人出了差错,轻则前途尽毁,重则性命不保,之前颇为得宠的长御琼枝和四位大宫女便被生生打死……

    想起那几人的下场,青枫不禁打了个哆嗦,脸色苍白,闭口不言。

    见她老实了,谷雨便收敛厉色,态度温柔恭敬,转头对浮瑶道:“奴婢着人带青枫姐姐下去休息一番,待晚宴结束,再来服侍姑娘。”

    说着,谷雨指挥两名宫女一左一右搀着青枫朝后殿走去,自己则上前陪同浮瑶回到宴席上。

    魏嘉禾与苍梧清都还没回来,殿前首座空着三个位置,百无聊赖的白鹭远远看见浮瑶,连忙奔了过来,拽着袖子问她去了哪,谷雨见有人接应,行了礼退下,仍回殿外值守去了。

    白鹭在她身旁探头探脑,望着谷雨远去的方向疑道:“姑娘,您怎么和她一起进来了?青枫呢?”

    浮瑶扶着她的手正准备解释青枫的去向,眼前忽然艳光一闪,走来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

    “这位便是要嫁给表兄的砚家大姑娘吗?当真是好模样呢。”

    来者是一名眉目如画的俏丽少女,生得面如凝脂,眼如点漆,一身绣金锦罗裙,头戴金钗,横插步摇,珠光宝气,贵不可言。

    与她一并上前的,除了贴身丫鬟外,还有三五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妙龄少女,个个穿金戴银,相貌不俗,想来都是前来参加这次宴席的京城贵女。

    浮瑶素来不喜交际应酬,入宫待选前就不曾结交京中贵女,后来又在宫里待了三年,也没有什么机会与人交往,对此刻拦路之人竟是一概不识。

    众女见她沉默不言,不约而同以衣掩面,小声议论:

    “还没当上太子妃,便开始摆太子妃的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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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了吗?郡主殿下与她说话,竟是毫不理会。”

    “我看她一脸懵然,怕不是连郡主都不认识吧?”

    “连璇玑郡主都不识得?到底是小门小户出声,没有见识。”

    “身在京城,却不识国公千金、当朝郡主,和睁眼瞎有什么分别?”

    “说起来她还没有受封吧,见了郡主殿下却不知行礼,当真目无尊卑……”

    众人语带嘲笑,浮瑶再抬眼去看那为首的少女时,已经意识到了她是谁。

    ——眼前这位璇玑郡主,即当今端国公家的千金、先皇后的侄女——袁淑贞。

    据说淑贞幼时便生得珠圆玉润、玉雪可爱,时常奉召入宫,承欢皇后膝下,与苍梧清为表兄妹,五岁时,得先皇后亲封为璇玑郡主,身份煊赫,是当今北溟圣京一等一的名门贵女。

    这样身份尊贵的女子,如此来势汹汹,肯定不是来向她敬酒的。

    一想到酒,胃里不禁一阵恶心,好不容易散去的酒意眼看着又翻涌而上。

    强行压下胃里的不适,浮瑶对着璇玑俊秀盈盈下拜,福身一礼:“浮瑶不识郡主殿下,失礼之处还请郡主恕罪。”

    她与这些名门贵女从无交集,也不谙与其相处之道,只想草草敷衍一番,快些回到位置上。

    可对方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

    行了礼,璇玑并未允她平身,浮瑶便一直福着身,片刻后才听对方傲慢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四品微末小官之女,平日里连见我一面的资格也没有,你不识我,倒也能理解。”

    言语之中,毫不掩饰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心中厌烦,未及浮瑶开口,璇玑身后的贴身侍女陡然开口,赔笑道:“就是说呢,奴婢的父亲也是朝廷命官,如今忝居从五品中郎将之位,想来也比砚姑娘差不了多少。”

    “是吗?”璇玑佯作惊讶状:“如此看来,砚大小姐的身份与我国公府的奴婢倒是相当,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则之表哥择了你做正妃,不妨教教我的奴婢们,也让她们为自己谋个好夫婿。”

    长久保持屈膝福身的姿势,浮瑶双腿酸痛,小腿上的筋脉因长时间保持紧张而痉挛抽搐,额上不禁生出一层薄薄细汗,一时间头晕目眩,昏沉难受。但听得璇玑一番嘲弄,她终于弄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原是觉得自己占了她太子妃的位置。

    她不曾结交京中贵女,并不代表她两耳不闻窗外事。

    据说璇玑郡主与太子苍梧清自幼相熟,青梅竹马,早就芳心暗许,非太子不嫁,国公府明里暗里提了多次,可苍梧清一直未曾应允,先皇后仙逝之后,更是淡了与国公府的交情并以守孝为名明确回绝与璇玑的婚事。

    璇玑此来,言语夹枪带棒,与她交恶之意已经明晃晃写在脸上。

    心中有了计较,浮瑶侧目观察四周。

    此时太子与贵妃俱不在场,璇玑想必是调准了时机上前挑衅。她们此刻身处宫殿正中,位置显眼早已引来在场宾客的注目,在场众人不是宫中高位嫔妃便是京中名门贵女,此刻仿佛都等着看她笑话般沉默不语,竟无一人上前解围。

    “……”

    这个大溟宫,怎的如此令人生厌?

    浮瑶厌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眸光微闪。

    她微微抬起眼帘看着璇玑,用仅能被她二人听到的声音,轻声问:“是因为我嫁了郡主殿下嫁不了的则之哥哥,殿下心中不甘,这才来找我麻烦吗?是不是用言语羞辱我、以身份打压我,郡主心中才能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