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喜欢这些东西?”阳景眉毛一挑,唇边荡开一圈浅笑。他抬头朝卖花小贩递去一锭金子:“挑一束好的包起来。”
卖花小贩盯着眼前金灿灿之物足足愣了半晌才伸手接了过来,下意识放在手里掂了掂,怔然望向阳景:“可是郎君,这太多了,即便是把我这小店里所有的东西搬空,也远远不用这么多金子啊。”
“那便先挑几支,剩下的每日送一束新鲜好看的到城东砚府。”阳景侧头往向浮瑶,声音清晰而温柔:“送给砚家大小姐。”
“这……那也太多了。”小贩略微皱眉,看起来颇有些为难:“这一支花才多少钱?即便每日都送,没个十年八年也用不完的。”
“十年八年?”阳景闻言一挑眉,漫不经心道:“十年八年我尚嫌太短,只是今日出门未随身携带太多银钱,改日派人再送些金子来,你给我续个百十来年才好。”
谁家正常人会花几十两黄金买大半辈子虚头巴脑的鲜花啊……
这少年,怕不是从小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对金钱没有任何概念,这才如此一掷千金,若是他身在宫外,仅仅是个闲云野鹤的富贵郎君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于宫中任职,如果任他这般张扬行事,日后恐怕是要吃大亏的。
浮瑶心中暗忖,连忙摆摆手道:“这太奢靡了,不必破费,我只要三两枝便好,青枫,身上有带碎银子吗?”
“自然有的。”青枫应着声,从袖间摸出随身携带的小荷包,可还没等她从中取出银子来,阳景一只胳膊已经横到了眼前。
“今日是我邀你同游,一应开销自然该由我承担,否则便是失礼了。”阳景冲她微微一笑,随之对那小贩道:“就照我说的做,先挑一捧包好,剩下的每日清晨送到砚府,”
“真的不用……”浮瑶拒绝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见那卖花小贩早已喜笑颜开把金子揣进兜里,一边堆着笑,一边包好一大捧层层绽放的花朵递至阳景手中。
还沾染着露水的雪色幽昙被柔和的纱绢捆作一束,纤尘不染的花瓣上还带着点点晨露,无比娇嫩动人。
阳景一手捧花,另一手轻轻抚了上去,淬玉般的指尖悄然落在初绽的花瓣上,动作轻柔得仿佛被风拂起的落羽,沾染上些微潮湿的水渍。
“真好看。”他从花束中抽出一朵将绽未绽的花苞,五指微微曲起将它包裹在掌心后鼻尖轻轻嗅了嗅,眼帘微垂,长长的羽睫轻扇着向下闭合,在眼睑下投射出两小片扇形的阴影。
还沾染着露水的花朵挡住了他唇边犹如漫漫落花般灿烂温柔的笑意,只见他长臂一伸,簇拥成雪的花束已在浮瑶眼前。
“送给你。”他说。
少年还未退去青涩的容颜胜若琼华,从棚顶漏下的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格外耀眼的弧线。
“……”
浮瑶愣了一下,心跳仿佛在对方微微撇开头却朝她递过花来的瞬间顿了一瞬,而后又如擂鼓般“咚咚”作响,鬼使神差般抬了抬手朝那捧皎若霜雪的“无尽雪”探去。
就在这时,集市外忽然响起一声刺耳的马嘶,仿佛正在急行的马儿冷不防被人拉紧缰绳。
一阵衣料摩挲的轻微声响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自远而近,未几,来人低沉微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瑶儿,你果然在这里。”
是苍梧清的声音。
悄然萌生出的冲动顷刻间如云雾散去,视线越过沾染细露的纯白花瓣,她的眸底清晰映照出来人清俊深邃的面容。
“这、这不是太子殿下吗!”
“我没有看错吧,真的是太子殿下……殿下身份尊贵,竟也会踏足我等寻常百姓做买卖之地?”
“太子殿下万安——”
浮瑶头戴幂篱,过去也甚少外出,被赐婚前也只不过是寂寂无名的四品小官之女,即便出门在外,也不会被人认出身份。
但苍梧清就不一样了。
圣上卧病多年,太子一派与魏贵妃一派分庭抗礼,这些年来苍梧清事必躬亲,颇得民心,威望极高。前年盛夏,圣京城连续一个月暴雨倾盆如注,城中内涝严重,太子苍梧清亲自坐镇前线,指挥防汛,圣京城中竟无一人伤亡,更是赢得城中百姓一片叫好。
此刻城中百姓乍见太子驾临,无不跪地行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浮瑶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莫名心虚迅速垂手,正想屈膝福身,却被对方伸手扶住了胳膊。
“马上就是夫妻了,还这般多礼作甚?”苍梧清温声道,同时随手一挥,对周围人道:“都起身吧,孤稍作停留,很快便走,就不用清场了。”
北溟尊卑分明,等级森严,当朝太子出行自该前呼后拥,排场隆重,所行之处应提前请离闲杂人等。眼下苍梧清仓促前来,身旁也只带了一名贴身侍卫凡桐,因此也顾不上许多了。
浮瑶悄悄抬眼一瞥他,很快又低垂眼帘,小声问:“殿下怎会来此?”
“我原是有事上砚府寻你,府上的人说你到瑞云楼喝茶去了,结果在瑞云楼也没找见你,听你妹妹说你朝这个方向来了,便一路寻到此处,果然在市集外看到你的马车……”
她温顺地敛了目光,轻声道:“不知殿下有要事相寻,让殿下如此奔波,是浮瑶的不是。”
“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父皇的身体越发康健了,今日下朝后,我见他精神不错,便将你我婚约详细告知,父皇甚是欢喜,欲召你入宫相看。”苍梧清挽住了她的胳膊,目光一闪,仿佛这才注意到浮瑶身旁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
“你在买东西?不急,等你买好了,咱们再进宫不迟。”苍梧清下意识朝那人伸手,温声道:“给我吧,你也可以退下了。”
阳景不及弱冠,远远看去,身量修长却还带着些少年人特有的青涩意味,他又恰好偏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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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面容,想来苍梧清是将他错认成此地的店家了。
已有婚约之人,竟当街接受其他男子赠予之物,无论如何都似有些不妥……可若是客商之间的买卖交易,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浮瑶竟悄悄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点头称是,却听不远处的阳景很轻地笑了一下,继而转过脸来,眉眼含笑,直勾勾地盯着苍梧清。
“太子殿下。”他微张薄唇,眼角眉梢隐隐带着些似嘲非嘲的笑意,唇齿间轻轻吐出一句话:
“从前我在冷宫中就常听人说,太子殿下目光如炬,明察秋毫,没曾想竟也有眼拙的时候,竟连我也没认出来吗?”
“你——”在阳景转过脸来的一瞬间,苍梧清与之四目相交,想来端方持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竟也有一瞬间的僵硬。
片刻的沉默过后,还是阳景五官精致而糜丽的面容上先漾起一层浅淡而满是邪气的笑容。
只听他轻声唤道:
“皇兄。”
人群熙攘的市集里似乎顿时鸦雀无声,距离近些的百姓张口难言,唯有一声高过一声的吸气声此起彼伏,无数道震惊的视线朝他三人所在的方向射了过来。
浮瑶亦震惊失语,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向阳景,脑海中率先浮现出的,竟是方才那说书先生蹩脚的表演:
“……据说那三皇子单名一个淮字……长到四五岁时身染怪病,被视为不详,扔进了冷宫不许人探视……”
“……三皇子幼年时生得肤白貌美,玉雪可爱,颇似其母妃淑妃娘娘,陛下万分疼宠,可是在那小皇子五岁时,身上莫名其妙生出成片成片的疹子,太医传了一波又一波也不见好。那些红疹初时还好,到了后面不但消不下去,反而发黑发硬,最后竟变成一块一块丑陋的黑皮,直到全身上下无一处好肉……”
“……三皇子不是妖邪化身,而是神仙下凡历劫……救父心切从冷宫逃出,悄悄潜入无极宫,日日割肉放血,将生命垂危的陛下救回……”
“……”
一时恍惚,浮瑶眨了眨眼,盯着阳景,懵然问道:“你就是他们说的,日日割肉放血救回陛下的三皇子苍梧淮?”
“胡闹!”话音刚落,还没等到对方回答,腰际便被人用力一捞,浮瑶脚下一个踉跄,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竟已被苍梧清拉至身后。
“坊间流言岂可信以为真?”苍梧清面容冷肃,声音严厉,一寸一寸阴沉下来的视线牢牢锁在阳景身上:“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阳景笑了笑,视线轻轻一扫手里的花束,慢悠悠反问:“皇兄看不出来吗?”
说着,他陡然上前两步,唇边还噙着略有似无的笑意,微微垂首贴近苍梧清唇边,视线却越过他的肩头径直落在浮瑶脸上,看着她的眼睛,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
“自然是以游玩为名,与心悦之人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