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影子果然难缠，进入审讯室一声未发，对于他们的问话置若罔闻，不过他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
影子叫程虎，他的妻子是北疆人，她似乎有所察觉，被带到局里并没有多少意外，甚至带了点解脱。
她将跟程虎有关的事情都说了，程虎当年在北疆受伤被她捡到，那时候因为有小日子在，所以她很小心就把人藏了一段时间，程虎养好伤就走了。
她丈夫是个赌鬼，因为被人追债跑山里，迷了路正好赶上大雪封山，人没下来，那时候山里豺狼虎豹的，人要是几天没出来恐怕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有一天追债的上门讨债，来了三个人，是当地有名的混混，她没钱还，那些混混就起了歪心思，当时才三岁的孩子都被他们踢了一脚，晕了过去，她还以为孩子死了，她狠心不想活了，拿着剪子给人来了个对穿，就在另外两个混混暴怒想要杀人的时候，程虎出现了，他当时手段非常厉害，一个被扭断脖子，一个被他用匕首割断动脉。
当时她吓坏了，人也懵了，只知道听话的跟着程虎把人处理了。尸体弄到林子里，程虎又割了几刀，估计不到天亮人就没了。
孩子当时只是背过气了，程虎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讨债的早晚还得过来，然后说要不跟着他走。那时候她也没主意就同意了。
等上了火车，她才发现男人用的是自己男人的身份，男人跟他说，他就是孩子的爸爸，就叫程虎。
她虽然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但是心里还是隐隐觉着有哪里不对劲。可是那时候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跟着男人来到京城，日子过了起来，她也没发现男人有什么问题，直到四八年有一天，男人回来身上受了伤，腰部划了一个大口子，那时候她有些害怕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帮着处理了伤口。
许是因为她一直很沉默没有多问什么，男人表现的就跟正常人一样，他对孩子也很好，可是这么多年他们俩就是表面夫妻，并没有夫妻之实，而且男人并不是身体有问题，他在外面有女人，有几次她闻到男人身上有香水味。
四九年后，男人进了研究院进了保卫科，她心里也踏实下来了，只是前几天听说院里死了人了，她不知道怎么心里咯噔一下，当时她什么都没说，可是心里多少有点害怕的。没想到预感是真的。
“你说从他身上闻到香水味，是什么样的香水味？”顾昭蕙问。
“不是花香，我也说不出来，就是那种淡淡的香味，就是闻着特别舒服。”女人也不怎么会形容。
顾昭蕙想了想让人去周萍萍家里，拿了她家里的香水。
周萍萍生活的很精致，平常也用化妆品香水，让人分辨味道，可惜这里面没有。
“跟这个感觉有点像，但是不一样，那个比这个要淡。”女人指着其中一瓶香水说。
顾昭蕙看了一下，这香水应该是特意调的香水，看包装是自制的。
拿着香水去问周萍萍，此时周萍萍已经没有抵抗心思了，最难抓的影子都被捕了，她抵抗也没有意义了。
“这香水是从元宝街一家小店买的，她家是老字号，老板特别会调香，会根据每个人喜好调制香水。”周萍萍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如果我揭发了别人，能算我戴罪立功吗？”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坦白从宽，你的表现我们会作为进行评估。”周柏瞪了她一眼。
顾昭蕙对她扬了扬头“说说看。”
周萍萍抿了抿嘴唇“之前我差点被人发现，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办就启用了紧急联络，之后就有一个女人过来跟我联络，她叫李立华，她丈夫原是青大教授，后来是研究所的副所长，大约一年前我在大院里碰到她了，那时候才知道她的身份，后来我们两个就当好朋友处着，交换了几次情报，这香水店也是她带我过去的。”
顾昭蕙没想到被抖搂出来的是李立华。
“抓捕吧，李立华他们应该都是一条线上的，跟其他人应该没有太多的联系，周萍萍这里也没说出那个给她整脸的人是谁，只知道那人代号医生，手术过程中都是晕着的。或许李立华那里能有信息。正好看看她跟程虎是什么关系。”齐云松说道。
顾昭蕙点点头“那边香水店也要仔细排查一下。”
也不知道他们去那里是巧合还是那里也是个联络点。
李立华抓捕很容易，她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抓出来，实际上这么多年，她除了几次跟周萍萍接头，也没有做什么，她甚至觉着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被抓了，一时心如死灰。
从李立华家中也找到了这种香水，让程虎老婆辨别一下，味道也是不对，“要更淡，这种好像是玫瑰的香味，玫瑰味的我还是知道的，那个应该也是一种花香。”
顾昭蕙想了想弄了一些带花香味的东西，不同的花香，女人仔细问了问，最后指着薰衣草味的手帕说，“像这个的味道，只是没有这个这么刺激，那个味道特别的淡。悠悠的，但是很长时间都不会散去，程虎每次回来，就算洗了澡，我也会闻到一些，大概两三天才会散掉。”
薰衣草的味道，这种香味还是很稀有的。
香水店经过细致检查还真没发现问题，那家店的老板实际上就是一人，家里以前是开香料铺子的，后来出国留学学了做香水的手艺，本来是想在国外发展，没想到家里出了变故，父亲出去进货的时候被土匪给杀了，母亲一病不起，他没办法才回来的。
后来母亲去世后，他就开始自己做些香水，他生意不大，只给人调配香水。
“并没有查出来什么问题，不过已经监控起来了，或许我们可以去问问他关于香水的问题。”齐云松说道。
顾昭蕙想了想，“等等我去问问李立华。”
“你见过影子没有？”顾昭蕙问。
李立华摇了摇头“没有，我跟他虽然有过两次联系但是从来没有见面。”
顾昭蕙想了想问“那他有没有问过你什么奇怪的问题？就好像问没问过你关于香水的事情？”
李立华有些吃惊的看着顾昭蕙“你怎么知道？他确实问过我这个事情，那是四九年六月份吧。当时我们接头，说的是让我保持静默的事情。当时他说以后我们暂时就不联系了。那时候我们两个在一个咖啡厅当时中间隔着挡板坐着，虽然看不到对方但是离得非常近，不用太大声说话就能听到，临走的时候他突然问我，身上的香水是从哪里买的。我就告诉他了。”
顾昭蕙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就跟齐云松出了审讯室。
“这个拥有薰衣草香味香水的人，应该对影子很重要，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与人私会是非常冒险的事情，可是他从来没有间断过，说明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齐云松点了点头“找到这个人或许就是突破口，而且这个人恐怕也是潜伏人员。”
“薰衣草香味？”四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眼镜眯着眼睛看着顾昭蕙，想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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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我这里有六个顾客专门选用的薰衣草香味，但是每个人又有不同。”
“你有他们的资料吗？”顾昭蕙问。
男人摇了摇头“没有，所有的香水都是现调的，我这里只有编号。”他说着将一个大本子拿了出来，他将本子打开，里边是一些数字编号，后边有一些记录。
“你看，我这里记录的都是编号，客人只要说出编号就行，我就会给提供相同味道的香水，而且这些客人往往还会有多种选择，你看这里有些记录。”
顾昭蕙看到上面竟然是用法语写的一些记录，虽然知道是法语，但是顾昭蕙因为当年只是看过几部法语片，所以大脑再厉害也不能将这门语言全都学会，这会只能看出只言片语，不过也能大概知道表达的是什么，果然都是用编号来表示。
“那你能确定每个编号都不会弄错吗？”
老板笑了笑，“其实这些编号都有特别意义，像是这一系列带零二开头的，就是玫瑰味的，后边表示的是它的前调中调后调，基本上看到这个我就知道香水的味道，你看这些小标记都是我用来记录香水的味道。除此之外。”他说道这里将身后的柜子打开，里边放着竟然是一个个密封瓶，每个密封瓶里会放一点点的香水。
“你看看这些编号都是样品，对着编号，然后再闻一闻味道，我就知道该怎么调制了。”他说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很灵的。”
顾昭蕙点点头“那老板能将几种薰衣草味的香水找出来，我想让人分辨一下味道。”
男人点点头，随手从样品中找到几种香水，拿出来以后，“就是这七种，不过这三种已经有三年没有人定了，我都已经准备将它封存了。现在原料不好找，很多香水都做不出来了。”他叹息一声。
拿了香水，他又将抽屉拉开，然后拿着一个极细的玻璃管，从香水中吸出一滴香水，滴在一张四方的纸上，过了一会才放到一个密封袋中，密封袋外面写上编号“你们如果只是分辨味道，就等一等，香水前调的味道很快就会挥发，然后释放的味道有些不同，如果直接拿着瓶子闻，味道是不同的。”
顾昭蕙点点头，表示清楚了，然后看着他将七种味道全都弄好，顾昭蕙小心的将七张小纸片装好，分别存放。
“谢谢你的配合，之后可能还有些问题需要问您。”
男人摆了摆手“没事，有事您就来，我总是在店里的。”
顾昭蕙带着样品回到局里，让人辨认，最后选出其中一种。
女人似乎对这些事情都有特别的敏感，顾昭蕙让她分辨很多次，最终选择都是相同的。
拿着那个纸片顾昭蕙又回到了香水店，“这个味道你有印象吗？能记得是谁来买的吗？”
店老板拿过纸片闻了闻，然后将本子翻了一下，“问我记得是位女士来买的，我记得第一次是个男人陪她来的，之后就是她自己来的，她一年只来了两次，属于用的很慢的，我的香水瓶都很小，有的人一个月就用完了。她似乎用的不多，样貌吗？似乎很普通，每次不是戴帽子就是带口罩的。似乎是个文静的女性。”他说完摇了摇头“你让我分辨味道没有问题，但是样貌，我还真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顾昭蕙将影子的照片拿出来“是这个男人嘛？”
老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顾昭蕙叹了口，估计影子和那个女人都是化过妆来的。
“能让我再闻闻那个香水的味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