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这次跟着文竹出门完全是无心之举。
他在外两年,只带了两个人,一共三匹马。遇山登山,遇水渡水,遇书院进去学习交流月余,遇寺庙借助静修一旬,说不出的逍遥自在。虽然偶有前不见村后不接店风餐露宿的时候,也有突逢暴雨暴雪被困在穷乡僻壤的时候,也有失了贵公子体面灰头土脸艰苦求生的时候,但内心是自由的。只能时间不够用,速度不够快,来不及走遍万里河山。
他根本不想回京城,奈何他的行踪不是隐藏的,京城几封急信催他回来,尤其是他娘,连病得要死了这种借口都拿了出来。
怎么办呢?他不是孤家寡人,不是冷情冷性,他的心里也有家人,有朋友,有至交。娘亲他在乎,太子他也在乎。于是他回来了。
回来见到生龙活虎声若洪钟的娘,只能摇摇头,抱怨一声:“娘,你乱说什么生病,把儿子吓得要死。”再入宫看太子,都不用对方说话他都知道他想说什么,连忙保证不走了,先考试。
回到自己院子里,穿上得体的新衣,开书房,清扫练武场,他又是那个坚持锻炼,勤奋诵读的世家公子。
这日也不过是早上去娘亲那里请安,听她提起什么表妹要来,让他多接触的话,心里烦闷,正好撞见文竹。
这丫头,长变了好多,还是这副想要上战场奋斗的模样。大清早的往哪儿去呢?
心里不过随意转了一下这个念头,他的脚就不受控制的追上去了。直到翻身上马,余光扫到跟自己并行的身影,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丫头怎么什么都会?听说算学不错,会写字,还会做饭?”
在街上人少的地方,他故意撒开缰绳狂奔,只见那丫头始终跟他保持半个马身的距离。骑术不错啊?顿时对人有些兴趣。
于是怀着这么一丝无聊的情绪,跟着看看这丫头的日常,如此而已,他跟在了文竹身后。
进南北杂货街,挤入人流如织的街道,下马进天意杂货。流波跟着文竹,见她一身男子打扮,走路也是男子一般大步流星。门口的小二认出她打招呼,她摆摆手叫对方不要声张。
进到店里,更多小二和厨工认出了她,她做了个收势,大家叫她“祝公子”。她现在灶台周围停留一会儿,检查了食物新鲜度和存量以及柜台卫生,随口指点了几句;再在公共通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叫过一个小二让他更换坏掉的垂幕挂画和灯笼,又要他把地板上的污渍擦干净;货架上,她要掌柜及时补充货物,不要空漏太多;内院处,她提醒小二把烧火取暖的篝火桶勤整理,小心走水,然后伺候好那一排盆栽。到了二楼,流波以为她能休息一下,没想到她又去账房那里,拿出最近一些日子的账本,仔细看了起来,边上的账房和掌柜紧张地垂手站在她两侧,随时回答问题。
忙完这些,文竹终于抽空搭理他了,问他想去小姐休息间还是茶吧那里。流波选休息间。
本意是想让这小丫头歇一会儿,没想到她为他整理好座位,又出去给他叫茶水点心。还知道他不喜欢喝花样的甜茶,给他上的是绿茶,外加一碟牛肉干兰花豆带壳小花生拼盘,还有一碟小福橘。布置完了说让他稍微休息会,她有点事忘了跟掌柜说,等会过来。
流波坐在暖和的屋子里,干了一大杯茶,吃着点心水果,不由感叹丫鬟就是比小厮细心。他家福贵连他几枚玉佩在哪都弄不清楚,好多事全靠他这个主子自己。难怪好几次他娘都要他在房里放几个丫头。
可是转念一想,他也不是一直没丫头,在他还小的时候也是丫头婆子一院子,那时他可是被满院子随时随地的争吵哭泣烦的不行。想到这个,他顿时狠狠摇头。打量谁都跟文竹似的呀,就连她妹妹,也就这一个得力的呢。
这时文竹进来,笑道:“三公子,我是见着你坐在这椅子上,才突然想起你也是这个铺子的主子之一。说来从两年前你们入股开始,店里盈利也有一些,其他公子小姐的都分下去了,就你的和太子爷的没有。太子爷一直说等你回来一块儿分。现在好了,我让掌柜把这两年的账本找出来,等会儿我们带回去,奴婢跟小姐一块儿理理账,到时候把你的这份分给你。”
流波这才想到还有这回事,笑着拱手:“那小生先谢谢姐姐了,姐姐真是我的财神。”
文竹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奴婢不敢当。三公子,奴婢还要去另两家店看看,您有事忙的话可以不和我一起。”
流波赶紧起身:“一起一起,本公子今日无事,就跟着你了。”
文竹道:“那也好,另两家店也属于这个店的分店,三公子也算股东。那就看看去吧。”
两人先来到离得近的书坊。现在书坊也如之前太子说的,成为一个征稿加出版加展销的地方,召集了一大批写手画手,每年还有主题征文。以文竹的目光来看,这里与其说是书坊,不如称作“出版社”,出入的要么是书商,要么是以写话本或画插图为生的书生,要么是寻找合适的作品改编成戏剧唱曲的曲艺团和剧团的人。掌柜边上的两位账房先生也不是收钱的,而是结钱给前来的书生的。掌柜和小二忙着接待各类拿钱合作的人。
流波进来逛了一圈,很快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铺子这么大,人流却远不如相隔不远的两个小书店。
文竹带着他进来在书架旁看了没一会,就有人喊着祝公子把她叫过去,他只能自己四处逛。
流波到处翻翻架子上的书,看到不仅有小说话本,还有诗词集,科举文集,史书简本,甚至连医术、道术、佛经、养生论、农学等专门书籍都能找到。还在畅销的书架上看到两本游记。翻开看看,流波从惊奇到赞同到批判,草草翻到最后,感觉这种程度的书,自己也会写。
等到文竹忙完过来,他高兴地把这本书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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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哎,祝公子,写这种书能分多少钱?我不仅会写,还能画,保证比这本还好看。你帮我算下,写一本能有一百两银子不?”
文竹退后两步:“公子,要谈生意,那边找掌柜的。”
流波依旧凑上来:“别糊弄本少爷,我知道你懂的。快跟本少爷说说,这本能有多少分成?”
文竹没理他,出门去了第三家店。
第三家店同样很大的门头,三间铺子合并的。不同的是有整整一面墙做成讲学的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悬赏榜。榜单分两栏,一栏是悬赏,一栏是给付赏金。
比如悬赏栏前三:一为求精准好用的计时器,二为求造价低防寒保暖的冬衣,三为求舒适好驾驶的马车。给付赏金前三:一为省力取水的摇滚轱辘——十两银子;二为让鞋子防水耐用的胶水制作方法——五十两银子;三为黑板与粉笔——五十两银子。
看得出来,悬赏栏和给付栏都是在下面添加的,按时间早晚排序。这里面的内容五花八门,又多又杂,感觉有趣得很。有的人从这个榜出来后就以此为乐,每天要定时过来看看新增了什么需求,又出来了什么新玩意儿,再去店里逛逛瞧瞧更好了。
可惜的是,这家店跟隔壁那个书坊一样,店内不对普通百姓开放,要进去还得证明自己发明家或者作坊主或者任务发布者的身份。证明必须掏银子,这就把一般人拦在了外面。
也因为这样的猎奇心理,每天榜单下围观的人特别多,还有人不走,支起摊子记录这个榜单相关的日程、故事,再讲给第一次来的人听,也算一种谋生手法。
这个榜被命名为“天意发明家悬赏榜”,名气大到工部每天派人视察,南北两市的行商不买东西也要来参观一下。
流波再次借着“祝公子”这个响亮的名头跟着进店。进来只觉得这边比天意杂货还要宽敞。不同的是这边安静很多。前面及回廊里是各种展架,放着收集的各种发明。
文竹把流波带到一个架子面前:“这边是各种计时器,公子先看看,挺有意思的。”
文竹发现这些东西都有钟表的雏形,在稍加优化就可以批量生产了。有趣的是,出了计时本身,工匠们还设计了不少机关。这样的古早钟之前更多,一部分被贵人看中买走了。
果然,流波被吸引了目光。
文竹跟着掌柜走开,听他汇报近日的情况,顺便审核了几样送来的发明。有的人搞不清重点,外观弄得花里胡哨的往祥瑞上靠,其实没什么大用;有的人呢,东西做出来的目的是好的,外观却过大,占地方又太粗糙。头一种直接拒绝,第二种鼓励一下让人拿回去修改。
逛了一大圈下来,文竹又不禁想自己是不是过于大包大揽,怎么现在连掌柜的事,或者说总裁董事长的事也得她来干。不行不行,早晚把自己累死,还是早点弄个章程下来,分权分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