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两年前,顾北26岁的时候,刘春迎给他介绍过一个女孩子。
对方是刘春迎上司的女儿,荆梨一直记得她的名字——徐图之。
徐徐图之。
听名字就能想象到她是个非常温柔的女生。
她本人也确实如她的名字一般,美好,坚韧。
徐图之和顾北同龄,学法律的,名校毕业,还有留学经历,回国后在顶尖红圈律所就职,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企业高管。
自身优秀,家庭幸福,长得还极为漂亮。
可以说是辛恬的plus版,黑长直,一张清纯的初恋脸,气质淡雅出众,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这样的女生,搁谁都会喜欢她。
荆梨第一次见徐图之,是在今阳中学的门口。
那天是她例假第一天,整个人从身体到心情都很难受,捱到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她去找班主任签了请假条,准备回家休息,在保安室等了一会儿,她瞧见顾北的那辆黑色宝马停在了学校对面。
荆梨苦哈哈的小脸上顿时扬起笑,背上包就要迎上去,却在下一秒脚步猛然停住。
只见一位身量高挑的长发美女从副驾上下来。
那天傍晚的夕阳格外璀璨,刺得人双眼生疼,一袭正装的顾北绅士地帮对方打开车门,二人相视一笑,立在车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像从偶像剧走出来的男女主,不管是样貌还是气质都格外相配。
当时的荆梨蓦然认清了一个现实,一个她从未想过的,也无法忽略的现实——那就是,小北哥哥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他迟早会结婚生子,会和别人组成自己的小家,会拥有寻常却温馨的人生。
而她……只是一个令他操心的妹妹而已。
荆梨忘了自己后来是怎么逃走的了,只记得当顾北终于想起他此行来学校的目的,穿过马路朝校门口走来时,她跑回了教室。
顾北没在保安室看到她的身影,打电话给她,荆梨躲在楼层西侧的厕所里,抱着手机目光呆滞,缓了好一会儿呼吸才尽量保持声线平复,告诉他自己没事了,可以继续上晚自习。
顾北没说什么,嘱咐她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就不要硬撑。
许是她过于敏感,脑海中全是顾北和那个女生在一起的画面,竟觉得男人语气中似带着敷衍。
挂完电话,她莫名其妙地红了眼眶。
当时的她还不明白自己在难过什么,只感觉全世界的好事都离她而去了,心口慌乱,整个人彷徨不已。
很久之后,她才慢慢意识到,她对顾北的感情早已超脱了亲情。
那种彷徨,是不见天日的暗恋败给残酷现实的灰烬。
那天之后,荆梨仔细观察起顾北,不知是不是她戴上有色眼镜的缘故,她发现顾北变得更忙了,加班的时间也更多了,有时候晚上回来的比她这个高中生还要迟。
他的工作场合没有强制要求必须穿正装,那段时间他却每天都穿西装出门,好不容易休息在家,如果当她面接到电话,他便会拿起手机走远去听。
顾北的状态太像在恋爱中了。
他这个状态持续了两个星期左右,期间荆梨很想问问那个从他车里下来的长发女生是谁,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她也不清楚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对方的存在。
直到刘春迎叫他们去她那儿吃饭。
“顾北。”菜上齐,三人刚动筷,刘春迎便急匆匆地开口,“你跟小徐接触的怎么样啊?她人不错吧。”
荆梨眼睫一颤,咬着筷子头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男人,目光惴惴。
她脑海里浮现出顾北和长发女孩相视而笑的画面。
顾北神色如常,垂眸细心地挑着鱼刺,语气随意:“人是不错,工作起来非常专业。”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答前面的“接触的怎么样”,只附和了后半句的“人不错”。
刘春迎没细想,自动脑补了二人相处甚欢的场景,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小徐这孩子我之前见过一次,长得水灵性格还好,她妈经常跟我夸呢,说她打小就懂事,特别有主意,从没让父母操过心,就是一直没谈男朋友,她妈怕她单着单着就把人生大事给耽搁了。”
顾北笑笑,没搭腔,将挑干净鱼刺的鱼肉夹到荆梨碗里,抬眸间对上女孩直勾勾的眼神,他不禁挑眉:“看我干什么,吃饭。”
荆梨收回视线,抿了抿唇,筷子拨弄鱼肉,并不塞进嘴里,状似不经意地讷讷道:“小徐……是谁啊?”
刘春迎“哦”了声,仿佛才想起来给顾北介绍相亲对象这件事也得让她这个妹妹知晓一下。
“我给你哥介绍的相亲对象,徐图之,小徐,我领导的闺女,和你哥一般大。”刘春迎笑着说,“美女大律师,可优秀了,多少人跟后追着呢,幸好有你舅妈在,近水楼台,等你哥把人姑娘拿下了,带回家你给掌掌眼,说不定人家就是你未来嫂子了……”
“舅妈。”
刘春迎越说越来劲,被顾北沉声打断。
男人眸色漆黑,笑容温和却不及眼底:“这种事就别在小梨面前说了。”
刘春迎被这么一堵,讪讪一笑:“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荆梨头埋得更低,黑白分明的杏眸被阴影遮挡,她快速扒了几口饭,仿若饿极了,可直到一碗米饭见底,那块顾北递来的鱼肉,还完好地躺在碗底。
吃完饭,顾北收拾筷碗的时候,看见那块鱼肉,他动作一顿,扭头去瞧坐在沙发上的女孩。
她正对着手机敲敲打打,不知道在跟谁聊天,披散的长发挡住了她的侧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她坍塌的肩背却暴露了她此刻低落的情绪。
顾北喉骨轻滚,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从刘春迎家出来,天已经黑了,两人一前一后朝停车的地点慢步而去。
荆梨一直在玩手机,手指时不时翻飞,聊的很起劲。
连顾北停下脚步都不知道,直至她撞上男人坚硬的胸膛。
手机倏然坠地,光亮屏幕朝上。
荆梨心跳微滞,忙弯腰去捡,却被顾北抢先一步。
“周逸怀?”顾北拧眉读出聊天对象的备注,黑眸沉沉地睨着她,嗓音沉哑,“你同学?”
荆梨有些慌乱,对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理所当然与不容置喙,她突然起了脾气,伸手去夺手机:“要你管,把手机还给我。”
“告诉我这人是谁,我就给你。”
顾北轻飘飘躲开,手臂伸直,迫使女孩不得不踮起脚尖去够。
“就不告诉你,凭什么我什么都得告诉你,就你有隐私是吧……”
荆梨边拽他的衣袖,边小幅度蹦跳,蓬蓬的短裙像绽开的骨朵,结果下一秒,她脚下不稳,被路边翘起的地砖绊了一下。
荆梨猛地瞪大眼,下意识惊呼出声,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朝他扑过去。
顾北连忙揽过她的腰,将人搂入怀中。
世界一瞬间陷入沉寂。
荆梨的耳朵砸在男人滚热的胸口,里面蓬勃有力的心跳擂鼓般敲打她的耳膜,震感一路蔓延至心脏,腰后的手臂紧紧箍着她,心跳不由紊乱,连带着血液也失序沸腾。
顾北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他的味道全由洗衣液带来,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荆梨莫名生出一种,自己与他本就该如此亲密的错觉。
荆梨阖上眼,仔细思考悸动的来源。
直到顾北松开她,那股包裹着她的热源消失,她才恍然睁开眼,目光怔忪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看着看着,她陡然红了眼眶,眼神也变得无措与痛苦。
原来……来源是他。
“好,尊重你的隐私,我不问了。”
顾北将手机还给她,手顺势上抬,揉上她的耳垂,微微低头和她四目相对,冷硬轮廓在昏昧的路灯下无比温柔,眼里都泛着一层雾蒙的光,“刚刚你在饭桌上是不是生气了。”
荆梨垂下眼,吸了吸鼻子,嗓音闷闷地说:“没有。”
顾北轻笑,没有戳破女孩的逞强:“舅妈也是好心,为我着急,担心我只想着工作,对感情生活不上心。”
荆梨喉头发涩:“那你现在上心了?”
顾北手插兜,闻言深吸了口夜里的凉气,沉吟两秒,仰颈望着天边明亮的圆月,突兀的喉结随着声音上下滚动:“先这样吧,缘分也强求不来。”
说罢,他重新望向她,嘴角轻扯,狭长丹凤眼弯起柔和的弧度:“放心吧,在你高考结束前,家里是不会发生任何变故的。”
他答的似是而非,荆梨却皱紧了眉,表情怅然。
什么样的才算“变故”呢,结婚那样的大事吗……
那顿晚饭过后,顾北的生活节奏又变回了从前那样,荆梨以为他应该是和那位徐小姐中断进展了。
可从刘春迎高兴的反应来看,他俩似乎“接触”的不错。
再之后,就是荆梨被抓到和理科班的学霸周逸怀在操场上牵手,疑似早恋。
教导主任老陈和班主任老朱共同在办公室对她耳提命面,指责她把清北苗子往沟里带。
连带着她名义上的哥哥——顾北,一块被训。
三人盯着她写下保证书,保证从今以后和周逸怀断绝往来。
望着纸上“周逸怀”这三个字,顾北眸光一暗,从学校到家的这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荆梨最怕他冷着脸不吭声的样子,压迫感十足,像克制怒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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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兽,随时暴起咬住猎物脆弱的脖颈。
一路惴惴不安地回到家,她打算主动解释一下。
可顾北率先发难,背对着她,沉声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荆梨一顿,没吭声。
男人转过身,漆黑无波的眼睛沉沉地锁住她:“早恋,亏你干的出来,说,你俩谁主动的,是不是那小子哄你的?”
荆梨扣着手指,视线落在地板上,嗫嚅良久:“是我,主动的……”
“荆梨!”
顾北音量拔高,近乎低吼,脸色阴沉无比,眼底翻滚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阴鸷。
四周一下陷入死寂,空气都凝滞了。
荆梨心跳悬停,她捏紧了手指,抬起头,表情委屈:“你吼什么!”
“不就是谈个恋爱嘛,你都能谈凭什么我就不可以,我们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又不谈婚论嫁,你犯得着吼我嘛!”
她不知在讽刺谁,说完自己也不禁心虚。
凭什么,又是凭什么。
顾北轻嗤了声,朝她走近几步,灯光将他的影子投落,盖住清瘦的女孩,“你是个学生,你还未成年呢,你个小屁孩谈什么恋爱?谈得明白么,瞎胡闹!我多大了你跟我比!”
荆梨吞咽一口,眼圈微红,嘴上还在犟:“小屁孩怎么了,小屁孩不能喜欢别人吗?小屁孩就非得什么都听你的,你不就比我大几岁吗,别说的你好像什么都是对的!”
顾北气笑了,眼神沉沉地审视面前的女孩。
这是到青春期了,开始叛逆了,寻找自我认同了。
“行,就那么喜欢他是吧,那你去啊,找他去啊!”顾北指着大门,“你觉得你做的对,你找他去,也别学习了,好好谈恋爱去,未来也别要了!”
荆梨被他这架势拱的心底冒火,梗着脖子吼道:“我的未来我自己看着办!用不着你管!”
话刚落,顾北瞬时噤声。
男人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冷,黑眸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她。
荆梨倔强地别开眼,场面一时僵持住。
良久,顾北肩膀倾颓,坚硬的背脊似被敲碎了,他自嘲地点点头,眉骨微抬,模样有些苦涩:“也是……”
他滚了滚滞涩的喉结,嗓音仿佛从砂砾中滚过,嘶哑到了极点:“我本来也不是你亲哥,你的未来是好是坏跟我没关系。”
男人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落在荆梨的耳中,似一记重锤,砸得她呼吸钝痛。
二人不是没拌过嘴,今天却是第一次吵这么凶的架。
他们都无比清楚二人的关系,但谁都不会主动去挑开那层纱。
因为他们两个无比珍惜“家人”与“亲情”。
但是这一刻,顾北竟然说出“我不是你亲哥”这种话。
荆梨有些承受不住,她顿时滚下热泪,怔然无措地深深望了他一眼,紧接着脚步踉跄地跑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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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荆梨撑着发胀的脑袋,神色委屈,自语一般喃喃道:“大混蛋……”
易梓薇没听到这句委屈巴巴的脏话,她还沉浸在吃到高岭之花顾北竟然相过亲的瓜的喜悦当中。
“啧啧啧,没想到顾北哥这种级别的大帅哥,初恋竟然靠的是相亲!”她没憋出,肩膀耸动着闷笑出声。
荆梨忿忿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恰好服务生又送了两杯上来。
易梓薇来不及阻止,被她抢先一步端走,眼睁睁看着她咕嘟喝了大半。
“天呐我的祖宗,你别喝了,等会晕了送你回去,我怎么跟顾北哥解释啊。”易梓薇瞬间哭丧起脸。
荆梨脸颊红透,闻言小脸皱成一团,手胡乱一挥:“别提他!让他吃他的饭去!”
“今晚我还就不回去了,咱姐俩喝到天亮——”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只听“扑通”一声,刚刚还叫嚣喝到天亮的某人便水灵灵地倒在了沙发上。
易梓薇:“……”
三杯的酒量,还喝到天亮,姐你可真敢吹。
荆梨很瘦,身上没几两肉,但喝醉的人沉得不可思议。
易梓薇那副小身板艰难地扶着她走出酒吧。
带着寒气的夜风迎面吹到女孩因醉酒而滚烫的皮肤上,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荆梨紧闭的长睫微微颤抖,难受地轻吟了两声,脸不住地往易梓薇怀里埋,试图取暖。
“哎哎哎——”
她这一动,易梓薇更加撑不住她了,眼见着两人即将一起摔倒,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箍住了荆梨的肩膀,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谢谢啊……”易梓薇连忙直起身,转头向那人道谢。
等她看清男人的模样,不禁愣住,嘴里喊出他的名字,语气难以置信:“周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