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是嘛,还好吧。”
荆梨扬眉,并不惭愧,甚至觉得这个评价还挺酷的。
本该生气的周逸怀反倒被她这幅无所谓的模样给逗笑了,只不过唇角上扬的弧度带着点自嘲的意味。
他之前设想过无数种答案,去解释他和荆梨之间的“感情”,为她找了无数种借口,为什么强势走进他的心却又在被发现后那样果决地切断联系。
几乎快成了他的心病。
结果……她却说,只是因为好玩罢了。
撩拨一个沉闷无趣的书呆子,诱他沉沦,在他决定为她改变的时候快速抽离。
仔细想想,确实挺好玩的。
这才是荆梨啊,没心没肺,坏得坦荡,玩弄他的心又不负责。
让人又爱又恨,完全讨厌不起来。
周逸怀拿起滚烫的茶壶,给她空掉的茶杯续上水,再抬头,面上已无笑意,他眸光幽暗,硬朗的脸部线条微微绷紧:“真想看看你在爱情里被人辜负的样子。”
“是不是和我想象的一样,可怜。”
荆梨轻顿,随即满不在乎地耸肩:“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周逸怀轻笑:“但愿吧。”
一顿饭在略微尴尬的氛围中快速结束。
荆梨吃得没滋没味。
她心里惦记着顾北。
男人中午饭一般都在设计院的食堂解决,但他常常忙于工作而忘了准时去吃饭,导致他最后总一个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往常她都会在十二点左右发消息提醒他,可因为早上看到的视频她现在有点羞于面对顾北。
兜里的手机一直保持着安静的状态,她也没拿出来看一下。
周逸怀送她回了学校,临走前他指了指手机:“我把我要纹的图案发你微信了,记得帮我看看,给点修改意见。”
荆梨瞬间如同找到了碰手机的理由一般,忽视心头的别扭,掏出手机解锁,漫不经心地回:“知道了。”
周逸怀没再开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停下脚步,侧身叫住她:“荆梨。”
微信消息正在缓慢加载,荆梨闻言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天气阴沉,浓厚的乌云遮蔽天日,风中湿气加重,眼看一场秋雨即将打湿这座城市。
记忆中戴着温吞慢热,连与她对视都不敢的少年,此时正眼神凌厉而赤忱地盯着她。
“我们重新来过吧。”他出声,沉着又不乏意气,“这次换我追你。”
荆梨神色微怔,眉心微不可查地跳了下,心绪纷杂。
或许是因为少年的执着,又或许是因为她的抱歉。
她没回答,周逸怀似乎也不需要她的答案,话落便干脆地转身离开。
消息也恰好加载完成,唯一的置顶毫无动静,还停留在一个小时前她让顾北别来接她的那条。
眉头倏然皱起。
荆梨不敢置信地点开确认。
顾北没回她。
他从来没有隔这么久不回她消息的时刻。
她不死心地看了看通话记录。
也没有男人的未接来电。
难不成他又沉浸在工作里忘掉时间了吗?
还是说,又忘了要来接她的承诺……
这么想着,荆梨鼻尖一涩,带着点怒意的主动给他拨过去。
长久的嘟声让她心情愈发烦躁,在即将挂断的前一刻,对面终于接通了。
“你……”
“喂,是小梨吗?”
荆梨刚开口,就被听筒里传来的陌生女声给打断。
一瞬间,她仿佛被扼住了脖颈,喘气都忘了。
“你是谁?”她语气染上不自知的冷意,“顾北呢?为什么你会接他的电话?”
辛恬望向躺在病床上的顾北,起身走远了点,手拢着嘴,压低嗓音道:“我是前几天给顾老师送文件的辛恬,我们见过的。”
听到辛恬这个名字,荆梨脑海兀地闪过一道长发白裙的苗条身影,心像被针刺了一下,微妙的痛感从胸腔蔓延至四肢百骸。
荆梨用力握住自己攥着手机的那只手。
它在微微发抖。
“顾老师出了点状况,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辛恬说。
听到这话,心里腾起的阴暗情绪被对顾北的担忧压制,荆梨呼吸一滞,忙问:“他怎么了?”
辛恬自责地垂下眼:“医生说他是严重过敏,刚打完点滴,还没醒呢。”
过敏?
他为什么会接触到花生?
荆梨来不及细想,她现在只想立刻见到他。
“你们在哪儿呢?”
“人民医院的门诊部……”
不等对方说完,荆梨便挂了电话,在打车软件上叫了辆快车。
二十分钟后,她一瘸一拐地来到辛恬告知的地点,很快就找到了顾北所在的观察区。
坐在床边的辛恬一眼就瞧见了满脸焦急的女孩,她赶忙迎上去:“小梨……”
荆梨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注意力全被床上的男人吸引了过去。
在视线触到顾北苍白的脸色时,荆梨眼睫倏而一颤,心脏像是临渊腾空,一股欲坠不坠的失重感,让她耳腔嗡鸣,周遭的一切都失了声。
她越过辛恬,径直走向病床。
辛恬见她脚步吃力,上前搀扶,被她抬手挡开。
辛恬顿住,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孩的背影。
明明距离很短,她却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每一步都很沉重。
右脚的疼痛牵扯着她的神经,迫使她保持理智与清醒。
来到床边,只见男人那双漂亮的凤眼此时紧紧闭着,他领口大敞,露出的大片肌肤上布满可怖的红疹。
连睡着了他的眉头都在紧紧皱着,想来一定很难受。
荆梨眼圈陡然红透,她像面对一个易碎的瓷娃娃,目光无措地落在他身上,想触碰却又不太敢,轻颤的指尖与男人的眉心只余半寸的距离,堪堪停住。
视野逐渐被温热的泪雾模糊遮挡。
“都是因为我。”辛恬这时走到她身侧,语气低落,“我不知道顾老师花生过敏,在给他吃的三明治里加了不少花生酱。”
早上她把特意做的三明治放到顾北的办公桌上,回到自己的工位后就一直在等待对方的反馈,可过了许久微信都没动静,她试探性地问他吃得怎么样,如果觉得不错她明天继续给他带。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提醒,顾北才想起还有个下属给的三明治没吃,他边认真盯着电脑里的模型,边拆开包装咬了一大口。
他自小查出花生过敏后就再没碰过花生制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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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花生的味道了,所以一时间并未察觉到异样。
一整个吃完,给了辛恬好评,十几分钟后他的脖子和胳膊开始不同程度地发痒,起荨麻疹,呼吸也急促起来,喘不上来气,心跳猛烈加速,仿佛有团火在焚烧着他。
顾北立即起身求救,结果刚跌跌撞撞走出办公室,就一头栽倒在地。
听完辛恬的话,荆梨神色恹恹地闭了闭眼,她不想和对方拉扯,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便哑声道:“麻烦你了辛小姐,这里有我在,我陪着他,你先走吧。”
“我……”辛恬哑然,目光不舍地望着男人,鼻头一酸,“我可以留下帮忙。”
“不必了。”荆梨深吸口气,侧眸冷冷地说道,“他不需要你。”
辛恬身体一僵,对上女孩沉冷的目光,心口微窒。
女孩杏眼黑白分明,黑眼仁如墨般漆黑空洞,透着股幽暗的森然。
她没做任何表情,甚至连眼尾都没动,但她就是瞧出了一丝厌烦与排斥,还有些微难以言喻的敌意,像一头护食的炸毛小狼崽。
这种排斥与敌意从二人第一次见面好像就存在了。
她想不通,她俩毫无交集,为何荆梨会对她产生如此情绪。
难道是因为她害得她哥哥进医院了么。
思及此,辛恬稍稍压下怪异的感觉,再次低头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拿上包最后看了眼顾北,转身离开。
世界终于只剩下兄妹二人。
荆梨周身竖起的刺慢慢松懈、变软,她坐了下来,俯身趴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捧起顾北的手,将掌心缓缓贴在自己的脸侧。
源源不断的暖意从掌心蔓延,她依恋地蹭了蹭,用力眨眼挤掉眼泪,打湿的睫毛微微颤抖。
她实在看不得顾北露出这幅虚弱破碎的样子,宁愿他不回消息只是出于忘了和她的承诺,而不是因为生病与意外。
“为了不让她失望,连要命的花生都吃的下去。”沉默半晌,荆梨低哑的声音响起,“因为你我也跟着再没吃过花生,顾北,顾北……”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喃着他的名字:“你真的很讨厌。”
“你要我怎么办啊……”
说罢,眼泪又倾泻下来,她死死咬着下唇,咸涩的眼泪流进嘴里,难受得快要死掉。
顾北,我讨厌你。
讨厌你,让我连爱一个人都像在做贼心虚。
讨厌你,让我变得计较又古怪,对另一个毫无错处的女孩子散发恶意。
我恨你……
也爱你。
思及此,她痛苦地哽咽,望着男人安静的睡颜,忍不住起身在他眉间落下虔诚而克制的一吻,唇瓣颤抖不止。
也只有在他不知情的时刻,她才敢散发自己汹涌的爱意。
她无比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没有模糊亲情的界限,她明确地知道,这是爱。
滚热的泪珠顺势落在顾北的额头,他眼皮微动,下一秒,兀地睁开眼。
荆梨没来得及坐回去,还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二人的脸靠得很近,所以当目光纠缠时,她没有遗漏男人眸中闪过的错愕与茫然。
“小梨。”
顾北先一步回神,虚弱地叫她,迷蒙的思绪逐渐清醒。
荆梨轻微吞咽,垂睫掩盖自己的情绪,自然地坐了回去。
“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