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Chapter 79
    “下雪了。”

    凛冬放下窗帘,走回客厅,高大的影子落在夏昼的头顶上方,夏昼仰起脸,注视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仿若一座隐在海平面下的冰川。

    平静的海面下,往往蕴藏着可怕的能量。

    夏昼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声音如琴键一般高低起伏,“真的吗?”

    凛冬垂眼,手指将夏昼怀里的笔记本抽出,放到茶几,随后一个倾身,将夏昼压进黑沉沉的沙发里。

    “喵——”

    穿着杏黄色小裙子的雪宝不满地叫了起来。

    凛冬分神,拍了拍雪宝的屁股,雪宝继续“喵喵~”

    “你压着它的尾巴了!”

    夏昼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凛冬的大腿,凛冬这才有些尴尬地稍稍抬起一只腿。

    雪宝得到解放,朝猫窝飞奔而去。

    小插曲结束,凛冬情欲未退,大掌挑起夏昼的下巴,难耐地将对方柔软的唇含入口中,大口吸食,夏昼呢喃的“去房间”,也被他当做调情的话吞入腹中。

    “昼宝……”

    夏昼被凛冬的热情挑逗得不管不顾了,两人的唇瓣刚分开不到半秒,又黏在了一起。

    各自贪恋着对方,难舍难分。

    就在凛冬的唇顺着夏昼的锁骨往下滑时——

    “喔,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

    角落里传来的歌声吓了凛冬一跳,他如一只敏捷的豹子弓起身,眯着眼朝声音来源望去。

    圆圆的猫宠音箱正闪着绿光,雪宝软糯的小爪子搭在开关键上。

    “喵~”无辜的小脸蛋转向主人。

    “雪宝,你——”凛冬简直无语,这就是他不愿意带雪宝进卧室的根本原因!

    夏昼捂着红彤彤的脸蛋,笑得前仰后伏,趁着凛冬转身的功夫,冲着雪宝竖起了大拇指。

    气氛被破坏后,凛冬没了那种心思,在客厅漫无目的地徘徊了一阵,回了主卧。

    夏昼汲着拖鞋走到窗边,雪刚刚落了一阵,地上白茫茫的一片,不少人在楼底拍照,还有几个熊孩子拖着IA机器人在雪地里滑行。

    “新年的第一场雪呐。”夏昼感叹道。

    站了半天,夏昼忽地闻到一股淡淡的咸腥味。

    是海水的味道。

    夏昼朝主卧望去,刚好门打开,凛冬赤着上身走了出来,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

    “你……洗澡了?”

    “唔,热得出汗了。”

    凛冬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一整瓶。

    喝完,还是口干舌燥。

    他又开了一瓶。

    夏昼见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安,上前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凛冬目光闪烁。

    夏昼把他脖子上的毛巾抽下来,走到他的背后,擦拭着他背上多余的水。

    “想家了?”

    凛冬缓缓转身,诧异地望向她。

    夏昼拿着毛巾的手指了指主卧,“我闻到了海水的味道。”

    不可否认的是,凛冬对海洋的钟爱超过了她的想象,他一定很不适应夏城的气候,甚至会因为白茫茫的一片而对下雪感到焦虑。

    凛冬眼眸流转,动容地把夏昼圈进怀里:“想家,也想大海。”

    “那我们去惊梦岛?”

    凛冬没回应,手臂沿着夏昼的腰际往上爬,直抵后颈,滚烫的手心贴在皮肤上,带着稳操胜券的气势,将对方脆弱的脖子掌控住了。

    轻柔而热烈。

    夏昼被这么一抱,身体跟着燥热起来,脑海里莫名其妙地闪回着惊梦岛的一夜春宵,脸发烫得厉害,口也干了。

    太渴了。她想。

    室内的暖气持续升温,刚洗完澡的凛冬又变得汗淋淋,夏昼浓密的睫毛颤抖地交叠,又分开,时不时露出一双水汪汪的褐眸。

    空气中的暧昧无限发酵,裹挟着强烈情绪的一声咕哝,在耳边响起。

    沙哑而滚烫——

    “不许走神,只能想我。”

    夏昼听话地闭上了眼,轻舔着那张坚毅饱满的唇,换来的是这个强壮的男人愈发失控和猖狂的侵略。

    ……

    晚上七点,夏昼瘫坐在餐桌前,哪怕是想念甚久的黑松露牛肉炒饭也诱惑不了她了,因为她已经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了。

    “多吃点。”

    “吃不下,没胃口。”

    凛冬起身,用小圆勺喂了夏昼一口炒饭,“动嘴就行,今天的炒饭不错,越嚼越香。”

    于是,夏昼在凛少爷“伺候”下勉强吃了半碗,吃完就只想去沙发上躺着,没想到被对方拉着说要开证券账户。

    “认真的?”

    “当然。”

    凛冬走进主卧,转头拿出一个棕色卡套,递给夏昼。

    夏昼接过来一看,是身份证。

    号码前缀是夏城,落户地址填的国安局。

    照片和现在变化不大,英俊无暇的脸,警惕严肃的目光。

    夏昼歪着头笑。

    凛冬不知道她笑什么,凑过去:“是笑这张照片吗?四年多前拍的,那时还很青涩。”

    “不觉得青涩。”夏昼轻抚着照片上那张脸,揶揄道:“反而有些老成。”

    “老成吗?”凛冬嘀咕道。

    夏昼觉着调戏凛处长还蛮有意思,试探道:“我记着,公职人员不能炒股吧?”

    “我编外人士,没关系的。”

    “你都落户国安了,还算编外人士?”

    “签了协议的。”凛冬捏了捏夏昼的脸颊,似乎不想延续这个话题,把手机递过去,“是之前你用过的那个软件吗?我还没删除。”

    夏昼接过手机,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图标,打开APP,一顿操作猛如虎,扫描身份证、人脸识别、绑定银行卡,最后输入客户经理代码,三分钟就开好了。

    “这谁的代码?”

    “我的投资经理啊。”

    凛冬随口一问:“男的女的?”

    夏昼斜倪了他一眼,一报还一报:“你是太平洋啊,管得这么宽?”

    “……”凛冬悻悻然地闭了嘴。

    就在凛冬打算登陆证券账户一探究竟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手一抖,点开了扬声器。

    “少爷,我是跟您确认,您的身份信息是不是被盗用了?”

    夏昼听出来这是生活特助齐仁的声音,他居然这么快就监控到了凛冬用身份证开户。

    “没有,我自己开的。”

    “少爷,您知道我们不能涉及金融——”

    凛冬迅速打断他,“不是有金额规定吗?”

    “啊对,是有的。”齐仁迟疑了一两秒,又说:“您稍等,我查看一下1号刚出来的指导文件。”

    对面传来敲电脑的声音。

    夏昼等待着,齐仁工作一向认真负责,任何政策和文件他都会研究透彻,除非这一个子项目根本就无需研究,他才会生疏到去查。

    “……证券类账户初始本金不得超过100万夏币,若存在超过本金一倍的盈利后,需要及时获利了结,否则会被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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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仓,多余的资金自动转回银行卡。”

    “?”夏昼凑到手机前,顾不上避嫌,直接问:“齐特助,你开玩笑吧?”

    “指导文件上的确是这样写的,夏特助。”齐仁公事公办的语气,像是在会议室讨论凛氏的问题一般。

    “到底是什么文件?”

    “额……”

    夏昼听着齐仁欲言又止的感叹词,加上凛冬的缄口不言,识趣地放弃了追问。

    “少爷,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觉得不当讲就别讲。”不知道为什么,凛冬忽地汗流浃背。

    齐仁打心底对老板还是好的,抱着直言进谏的心态说道:“我还是说吧,据研究,A股市场的小散户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以指导文件里说的盈利超过本金一倍就强行平仓的情况,少爷您大可放心,在咱们这里,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可是——”凛冬抬起手指,想要反驳对方。

    “啊少爷,我知道您想说夏特助,那是万中无一的高手,是需要天赋的。”

    夏昼眼睛一亮,被夸奖了,冲凛冬吐了吐舌头。

    被抢断话语主动权的凛少爷,不甘心地离手机再近一寸,想通过音量来证明自己的权威地位,“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们凛家的金融触角已经被斩断数年,早就不具备这种天赋了。所以,少爷您即便输光一百万也一点儿也不丢人。”

    “……”凛冬黑着脸,有一种被骂了祖宗十八代的感觉。

    齐特助也不傻,听到对面传来夏昼银铃般的笑声,快速转移话题:“少爷,老夫人今天一早还跟我打电话念叨,您什么时候回家呢。”

    “……”凛冬的脸更黑了,齐特助敢拿老夫人来压自己。

    但话又说回来,凛冬也想回家看看,只不过缇娜和夏昼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家里的人一定将夏昼的底摸得一清二楚了。

    这一趟回去恐怕也是血雨腥风的。

    “农历新年吧。”凛冬敷衍道,尽量拖延回家的时间。

    听到这“新年”这两个字,夏昼心里空了好几秒,仿佛看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过年的样子,鼻腔一酸,走到餐桌前倒了一杯热水。

    凛冬默默跟了过去。

    “还有二十天过年。”

    夏昼抬起杯子,挡住自己的脸。

    “我要回去一趟。”凛冬忍着痛说出这句话。

    夏昼放下杯子,眼尾红了,唇底仍笑着:“当然啊,过年当然回家。”

    那个家,当然不是惊梦岛,也不是牡丹亭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而是相隔万里的,遥远的南太平洋。

    “我去三天,就回来陪你。”

    夏昼从餐桌的另一边绕到客厅,走到角落里,抱起睡得正香的雪宝,亲了亲,“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是有雪宝陪嘛,而且皮宝每年都让我去皮宅过年。”

    凛冬走过去,想去抱夏昼,夏昼一个不动声色的转身回到了沙发上,远远冲着他笑,“真的啦,这么多年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窗外簌簌大雪,沙发里的夏昼抱着雪宝蜷缩成一团,笑容里带着一把刀,将凛冬的心割得血肉模糊。

    几欲脱口而出的“跟我回去”都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夜晚,凛冬照常搂着夏昼睡,她的身体弓得更加厉害,既是在变相抵抗他的亲近,也像是寻求躺在妈妈子宫里的那种安全感。

    但他依然没有求和,任由他们之间这段架在天平上,原本就不稳固的关系,渐渐地失去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