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姑娘。”“楚公子，你有何事？”“田姑娘，上次的事是我缺乏考虑，我是来道歉的，区区薄礼，还请田姑娘收下。”
“楚公子，上次的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你不必在意，至于礼物，你还是拿回去吧。”
“田姑娘，那你原谅我了吗？”“楚公子，我说了我从未怪过你，又谈何原谅，请回吧。”
“田姑娘，这礼物你若是不收，倒让我心中难安。”
“好了，楚公子，我收下你的歉礼，你可以走了。”楚怀序一脸落寞:“好。”
沈木槿裹着被子盘坐在床上，她的双眸如一潭冰冷的死水般死寂:“你不该救我。”沈寻一脸心疼地看着沈木槿的背影:“小姐，吃点东西吧。”
“我一条贱命，还吃什么东西，我不吃，你滚。”
滚烫的粥撒了一地，沈寻弯腰捡起碎片:“小姐，锅里还有。”话音刚落，沈寻走出房间。
眼角的泪顺着手背流向手臂:“原来，眼泪是冷的。”突然之间，寒风来袭，沈木槿想加一床被子，可她不敢动，只是默默地抱膝取暖。
“玉兰，你有没有想过赎身，去过自由平静的生活。”白玉兰拿茶的手一顿，垂眸藏起心中的波澜:“身在青楼，身不由已，至于赎身？曾经想过，但我身如浮萍，无依无靠，赎身谈何容易？”
白玉兰的语气像是经历过许多现实之后的无能无为，自嘲之余，又全是无奈。
“玉兰，我帮你赎身，让你去过那些自由平静的生活好不好？”白玉兰看着她天真的模样笑了:“好呀，你给我赎身。”
“一百两，五百两…”“小馨，你在做什么？”“数钱呀。”
沈流苏尖声道:“田素馨，你疯了，你说你要花五千两给白玉兰赎身，你好的不学，学那些男人一掷千金。”
“疼，疼，疼，好姐姐，你放了我吧！”沈流苏又气又恼，松开田素馨的耳朵。
“田素馨，你要为白玉兰赎身？可你要知道这是五千两，而不是一百两，普通人就算不吃不喝，一辈子也赚不了五千两，况且这五千两，够你再开几百家店铺的。”
“流苏，我知道。”“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看你是被美人昏了头了。”“流苏你先坐下，喝杯茶顺顺气。”
田素馨见沈流苏稍微平静了些，才将心中要说的话说出:“流苏，我知道这五千两很多，可是这五千两没了，我可以再赚，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
“小馨，你别犯傻，白玉兰只是一个不相关的人而已，我们何必花那么多银两，这真的值得吗？沈流苏直白的反问她。”
“流苏，她不是什么不值得的人，她是我的朋友啊！就算是你要这五千两，我也一样会给你的，朋友之间不应该守望相助吗？我并不傻，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流苏被她的话噎住:“小馨，你太天真了！这是你的钱，我本不该多嘴的，经过上次制衣师凭证一事，你还没明白吗？”
“这五千两或许不是定量，而是变数，别人不会因为你有五千两就要五千两，人的胃口根本就喂不饱，贪婪之心就是个无底洞，有些难关，不是你想闯就能闯，有些事实，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听完这番直白现实的话，田素馨红了眼眶，其实她并不是不知道，可她还没尝试，她不甘心，她要赌。
她对上沈流苏的眼神，坚定道:“流苏，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想赌一把，我想人心真的就那么复杂吗？”
田素馨的声音突然带上哭腔:“我总觉得不是的，有些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想去尝试，想迫切的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流苏，你知道我说的意思吗？”沈流苏见她哭，什么也不想了，替她擦掉眼泪:“我知道，我早该知道的，如果不真诚，就不是田素馨了。”
沈流苏嘴上安慰着，但她心里面揪着揪着的，她看着靠在她肩头的田素馨:“小馨，希望这个世界不辜负你的想象，拥有一颗赤子之心是很难的，因为它本就是脆弱的，等你又一次意识到人心，贪婪，可怕的时候要怎么办啊！”
沈流苏不敢说出来，她不想打破田素馨理想中的幻想，有愿望，有动力是好的，有时候我们只能选择相信。
沈流苏温柔地抚摸着田素馨的头，一个眼眶残留着几丝微红，一个则什么也不再说，就是静静地陪在她身旁。
“姑娘，田姑娘来给你赎身了。”白玉兰没想到田素馨说到做到，这头刚说要帮她赎身，就真的付出行动。
“小兰，她在哪？快带我去。”“玉兰。”白玉兰拦住田素馨:“小馨，这赎身没你想的那么容易，还是算了吧。”
白玉兰并非不想赎身，可自由对她来说太陌生，就像一场遥不可及的梦，触不到摸不着，她已经认命了，她注定要在楼里腐朽，又何必连累田素馨费心费力。
“玉兰，你可是担心没钱，我准备好钱的，你等我。”
“田掌柜，没想到你真的，筹到了五千两。”老鹁当初随便出一千两，就是想着田素馨知难而退，没想到她真的相信。
田素馨满心希望，可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老鹁这是何意？”“田掌柜，今时不同往日，这五千两是之前的价钱，牡丹可是我们百花楼的台柱子，我赚钱可全指望她呢？五千两你可买不下她。”
眼看老鹁坐地起价，田素馨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白玉兰冲田素馨摇摇头，示意她算了。
“老鹁，你要多少？给个准话。”“姑娘，我是个生意人，你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卖关子，一万两，只要你拿得出一万两，牡丹的买身契就是你的。”
“好，一万两，你等着，过几日我拿给你。”田素馨心生愧疚，答应了白玉兰的事却没能做到，临走前田素馨回头看了白玉兰一眼:“玉兰，你等我。”
白玉兰双眼含泪，无声的说一句:“好，我等你。”
白玉兰看着贪得无厌的老鹁，看着周围买笑的姐妹，楼内欢声笑语，载歌载舞，而她不知怎的悲从中来。
田素馨翻出压箱底的银票好不容易才凑够五千两，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鸽子飞出窗外:“到头来，还是得靠一爹爹。”
奢华的百花楼，燃起脂粉香。“下面有请花魁红牡丹出场。”
众人齐齐望向楼梯，一道倩影手持琵琶从长长的阶梯中走下，步步生莲，一举一动仙气十足，眼前人不似凡人，宛若天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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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仙子，等她落坐，乐声随着舞台上的胭脂水粉气起舞，众女舞姿曼妙，却不如静静坐在那弹奏的红牡丹来得惊艳。
“王二。”“老爷，有何吩咐？”“你去问问，花魁的身价。”“是，老爷。”
老鹁笑得合不扰嘴:“牡丹，给你贺喜了，这王老爷愿出一万两替你赎身，以后你可要享福啰。”
“她倒是好了，听说那王老爷家财万贯，这赎了身，岂不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们怎么没有这种命？”“谁让我们不是花魁呢？”
周围的女子你一言我一语，羡慕之余又有些怨恨，白玉兰眼里无惊无喜，她抱着一丝微小的希望开口:“妈妈，我不想赎身，我想继续留在百花楼，还请妈妈回绝。”
“牡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妈妈也不想害你，从良不好过你留在青楼吗？这事，我已经收了王老爷的银两，明天一大早他便派人来接你，你自己踮量着准备。”
老鹁的话，彻底粉碎白玉兰的幻想，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妈妈，我愿意赎身，但我有一个请求，还请妈妈答应。”“说吧。”“我要小兰的卖身契。”
“姑娘，我不要，妈妈求你别买了姑娘，小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头都磕破了，老鹁也无动于衷。”
“你这小贱蹄子，别人想还得不到的好事，你在这里又哭又喊的，是不是皮痒？”
“小兰，快起来。”白玉兰扶起小兰，朝她摇摇头。“你能想明白最好，不过一个丫头而已，卖身契我会拿给你的。”
“牡丹你是不是傻，有人赎身还不答应，偏要留在这青楼买笑。”“你给我闭嘴。”百合吼了说话的女子。
这百合在楼内还有些地位，女子也不想自讨没趣，扭着小腰离开，她这一离开，其他女子也散了。
“牡丹，认了吧，我们的命由不得我们。”“认命？白玉兰嘲讽地笑道。”
“百合，为了脸面，没有人会娶一个贱籍的青楼女子，赎身，只不过是从这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给人当外室，当几房，甚至十几房小妾，小妾是什么？任意打杀的贱东西，随便打死发卖烂在土里也没人知道，你叫我认命？”
“我只想待在楼里苟活，可现在，连苟活的机会都不给我。”
“牡丹，我们还能怎么样呢？赎身已经是我们最好的归宿。”说完这话，百合也走了。
女子一旦进了青楼，便身不由己，她们最大的指望，只能是赎身，可来青楼的客没好人，好人也是虚假的好人，渴求真心就是场笑话，他们嘴上说得好听，不过是求一亲芳泽，春风一度罢了。
但她们始终做着幻想的美梦，因为梦是幻想，也是活下去的勇气。
白玉兰拿起这薄薄的买身契，放进火里:“小兰，你自由了。”“姑娘，我们再等等，田姑娘会来救你的。”
小兰哭得要断了气。“好了，别哭了，擦擦吧，小馨会来的，我跟你一起等。”但那只是白玉兰安慰小兰，又欺骗自己的话，她怕是等不到了。
静悄悄的夜，白玉兰无法入睡，索性坐在窗边赏月:“明月清冷皎洁，光芒不输朝阳，可惜天一亮就要消失。”
今天的月亮很圆，白玉兰抬着手，试图触摸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