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看好寒碜的娶亲队伍。”云舟樾瞥了一眼,只见两个汉子抬着一顶简陋的红轿子,轿旁还跟着一位大腹便便的矮个男子。
云舟樾目视前方,淡淡道:“不关我们的事,赶路吧。”
“女儿,我的女儿。”“吁,云舟樾连忙拉紧缰绳,马受了惊吓,发出一连串鸣叫声。”
老妇人连连道歉:“老妇该死,惊扰了公子的马,公子大人有大量,放过老妇人吧,等老妇救回女儿后,公子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
云舟樾还未说话,老妇人却跪在地上磕头,生怕云舟樾怪罪于她。
云舟樾扶起老妇人:“大娘,不必惊慌,我并无怪罪你的意思,救你的女儿?你女儿怎么了?”老妇哽咽道:“我,我女儿…”
云舟樾从马背上飞出:“站住。”“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拦我们贾大老爷的轿?”
“放了里面那个姑娘。”听见这话,男子大笑:“哈,哈…你们听见他在说什么吗?”“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贾大老爷的名头。”
那三人的笑声听着刺耳,云舟樾握紧拳头:“不知死活。”
对付这些人,云舟樾当然不会留活口。“真脏,云舟樾从怀中拿出手帕擦拭软剑上的血迹。”
云舟樾跨过地上的死尸,径直走向花轿:“姑娘,没事了,你可以回家去了。”
风轻轻吹动轿帘,云舟樾听不到那姑娘的呼吸声,一股不好的念头在他心中漫延,轿帘很薄,伸手就能打开,可云舟樾不能这么做。
这时,林武带着老妇人姗姗来迟,他扶老妇人下马:“大娘,你小心些。”
云舟樾一言未发,转而翻身上马:“林武,我们走。”
“女儿,老妇人痛不欲生的嘶喊声传到云舟樾的耳中。”
林武有些不忍心:“少爷,那老妇人。”云舟樾轻斥道:“林武,我们管不了,驾。”
离得远了,云舟樾只隐隐看见那矮人背上的那件红衣,老妇人的命在她手中,谁也无法阻止。
风大迷人眼,云舟樾微红的眼尾飘下一滴泪。
“都准备好了没?”“禀王爷,还差最后一项,我会抓紧时间的。”
棠溪卓起身再次叮嘱道:“千万不能马虎,知道吗?这可是我送给表哥的礼。”
“王爷放心,我全程监督,眼都不敢眨一下,绝不会有偷工减料的可能。”“很好,退下吧。”
“是,管家低头恭敬道。”
棠溪卓心狠手辣,却始终眷顾着他的表哥云赫,他和他的表哥是同一类人,被人放弃与抛弃的可怜虫。
“表哥,棠溪卓的声音带着些许兴奋。”见棠溪卓行此大礼,云赫连忙上前:“卓弟,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云赫放下手中的茶水:“卓弟,你此番回来,没有大张旗鼓吧,小皇帝可把你当成眼中钉。”
棠溪卓漫不经心道:“表哥放心,小皇帝不敢拿我怎么样。”
云赫暗自替他捏了一把汗,他这表弟的行事太过猖狂,若不是有先帝遗旨,小皇帝怕是早拿他开刀了:“话虽如此,还是小心谨慎些为上。”
“表哥,不必多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小皇帝若安分守己,我也不会把事做绝的。”
棠溪卓表面这般说,但他内心如何想的只有他知道。
云赫并未完全相信棠溪卓的话,他了解棠溪卓,不是他夸大,棠溪卓就是个疯子,疯子养的狗自然也是疯狗,小皇帝之所以还不敢动他,就是怕他发疯,拿无辜百姓开刀。
“卓弟,这就你我二人,你我之间说句真心话,你一定要那个位置吗?”
棠溪卓手一颤,茶杯里溅出的水弄湿了他的衣袖,他毫不在意,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茶。
他不是非要那个位置,可所有人都把他排除在外,他不甘心,他偏要争口气。
棠溪卓转头看向云赫:“表哥,为何提起此事?古往今来,皇位之争就没有不流血的,我没有退路,一旦退了,小皇帝会放过我吗?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云赫知道自己劝不住棠溪卓,他是个保皇党,至于皇帝是谁与他无关,他起身替棠溪卓添茶:“卓弟,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做个明君。”
棠溪卓自然听出云赫话里的认真,他郑重道:“表哥,我会的。”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话,你我弟兄有多久没见面了?有一年了吧,难得你回京一趟,云赫说着起身拍了下棠溪卓的肩,走,去练武场切磋切嗟。”
“表哥既然有此兴致,小弟我自当奉陪。”云赫爽朗笑道:“好,就等你这句话,让我看看你的武艺有没有退步。”
练武场之上,刀剑相撞声清脆。
“谢大人,陛下宣你御书房觐见。”“爱卿,你可知道闲王回京了。”
谢临风见棠溪清有些心神不宁,出声安慰道:“陛下,且放宽心,闲王此番回京,并未有任何出格的举动,至于镇远侯确实无反叛之心。”
闻言,棠溪清并未放心,绷着脸道:“就是如此,朕才担心,朕的这个皇叔一肚子坏水,稍有不慎就会着了他的道。”
棠溪清侧头望了一眼冰冷的玉玺,随即起身走出御案:“朕真的不明白这皇位有什么好?骨肉至亲互相残杀令人心寒,有时候朕真的不想当这个皇帝,皇叔想要就拿去好了。”
谢临风跪地,严肃道:“陛下慎言,先皇的旨意证明陛下是天命所归,陛下切不可妄自菲薄。”
棠溪清自知失言,他的身后不止他一人,他不斗也得斗:“爱卿请起,朕今后再也不会提起此事。”
棠溪清略恹的眉眼忽然变得坚毅,他转身坐回御案。
见棠溪清应下,谢临风接着道:“陛下能想明白就好,闲王情绪不稳,不是当皇帝的上上之选,先皇就是知道他的禀性才不立他为皇,陛下万不要顾念这份亲情。”
谢临风瞥了一眼稚嫩的皇帝,不由得担忧,棠溪清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为官或许无碍,但为皇就是致命的大忌,平时虽故作沈稳,但他到底还是年轻。
“老伯,城中如此热闹,是何人娶亲?”“公子是外地来的?这是镇远侯府大公子娶亲呢,你瞧这大阵仗!老夫我也是开眼了。”
“这想必就是十里红妆吧。”“侯府公子配尚书小姐,门当户对,天赐良缘呀。”
云舟樾听着百姓们口中的艳羡之语,他侧头望去,那一片红异常的鲜艳,刺得他心中一梗。
“撒喜钱了,快去抢。”云舟樾被涌上前来的人们推了一下又一下,井然有序的迎亲队伍后面跟着一群红了眼的抢钱人。
“少爷,夫人来了。”云舟樾眸光微暗,抬手盖上箱中的木雕,从今日起,他不能再碰这些东西了。
云舟樾视顾玉蝉于无物,顾玉蝉也不恼,径直坐下,缓缓道:“既然选择回来,那就要彻底抛弃掉那些不入流的东西。”
“我会跟你父亲提一提,让他给你请封世子,今后,你便好好当你的侯府世子。”
云舟樾的心往下沉了沉:“母亲,我想你错了,我并不是放弃我喜爱的东西回来的,我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我想回来了。”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云舟樾说着冷笑一声,至于这个世子,留给你名下的嫡子吧。”
顾玉蝉猛拍桌面,用力之大震的双手发麻:“你这个混账,这就是你跟母亲说话的态度吗?”
面对顾玉婵的歇斯底里,云舟樾一脸平淡:“态度?母亲,你想让我用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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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左右我喜爱的东西,威逼我放弃心爱的人,甚至剥夺我做人的权利。”
云舟樾猛地提声:“你告诉我,我该用什么态度和你说话?”
“说那么多,还不是因为那穷丫头,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儿子。”
云舟樾神情坚决,据理力争道:“母亲,我的确是你的儿子,没人否认,但我不是你的傀儡,我除了是你儿子,我还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一番话让顾玉蝉异常的恼火,她起身狠狠地甩了云舟樾一巴掌,她不允许任何人挑战她的权威。
这一巴掌打得云舟樾心死了,他那双血红的双眼静静地看着顾玉蝉,眼睛干涩,云舟樾想哭却不敢掉泪。
云舟樾的眼神看得顾玉蝉心慌,为了安心,她摆起架子:“逆子,给我跪下认错。”
云舟樾苦笑:“母亲,你从来就没有尊重过我,我们之间的争吵与矛盾从来都无关其他,你不能因为你真心错付,就全盘否决别人的真心。”
“云舟樾,你给我滚,滚啊!顾玉蝉状似疯魔,抓起桌上的茶盏乱扔一通。”
奶娘一时也不敢上前阻止,这对母子的争吵全程落入她的眼中,她就是有心劝解,也无从为下手。
云舟樾并不后悔说出这句话,顾玉蝉开了口,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夫人,你冷静一点,奶娘着实不忍看着顾玉婵继续发疯,她上前按顾玉蝉坐下。”
“奶娘他凭什么?他们凭什么?顾玉蝉的声音尖锐,情绪已近崩溃,此时无外人在场,她平时的冷静与威严荡然无存。”
奶娘安慰道:“夫人,这不是你的错。”顾玉蝉靠在奶娘怀中落下泪来,她想:“不是她的错,那是谁的错呢?”
“姨娘,刚刚慎行院好大一通动静,闹得鸡飞狗跳的。”
李雪梅勾起嘴角:“是吗?他们母子相斗,我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姨娘,英明。”
“娘,娘,李雪梅大老远的就听见他那傻儿子的叫喊声。”
“娘。”李雪梅无奈道:“成何体统,大呼小叫的,都是成了亲的人了,没个正形。”
云风看了一眼李雪梅,自知又犯了老毛病。
“小桃,你先下去吧。”“是,小桃迅速的退了下去,守住门口。”
“娘,你知不知道三弟回来了?爹会不会立马帮他请封世子,若他封了世子,我们就真的没机会了。”
“急什么,你三弟回不回来都一样,你爹要请封早就请封了,何必等到现在,你爹就算要请封,你三弟还不愿意当呢?”
“娘,话虽如此,但三弟活着始终是个威胁,上次远山远水的没成功,这是近水楼台的,我们要不要下手?”
李雪梅伸指戳了下云风的脑袋:“你这脑袋在想些什么呢?你三弟才刚回来,如果在侯府出事,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是我们做的吗?”
“娘,那我们要怎么做?”“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别总是想着杀你三弟,有空多陪陪你媳妇,给娘生个大胖孙子抱。”
听这话,云风红了脸,扭捏道:“娘,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
“怎么?你还害羞上了不成,不争气的东西,你要是生了个好儿子,你爹还不高看你一眼。”
李雪梅摆了摆手:“行了,回去吧,别在这碍我的眼。”“娘,那我走了。”
李雪梅心道:“傻儿子,随即开口,快走吧,没给你留饭。”
云风故作委屈:“娘,这成了亲的儿,泼出去的水,是孩子妄想了。”
李雪梅轻笑:“少贫嘴,不孝儿,你媳妇给你准备的,还不比娘这的香吗?快些回去吧。”
“是,孩子告退,说罢,云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