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春风送暖
    赈灾之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随着灾情的缓解,大部分流民还是逐批进了城。

    然而碍于人手有限,不少流民没能登记在册,此后若要落户也成了麻烦。

    没登记户口也就不用交税,因此如果没有强硬的手段,指望他们自己向官府登记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可官府确实腾不出人手了,京城虽然大体安定了,地方的百姓还是难捱,饿死冻死无数。

    而且按这次降雪量来看,待积雪融化为水,还可能会造成水灾,带来无穷的危害。

    谢宜瑶那日上街回去之后,就吩咐在城郊的宅子里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民,还请大夫为他们治病。

    虽然这件事没有她预想的那么顺利,一群人居住在一起难免会遇到各种问题,好在大都顺利解决了。

    这日她在公主第书房中对着账,看看有没有出什么问题的。

    灵鹊也帮衬着谢宜瑶解决了不少问题,她现在颇会看账了。

    “殿下,咱们之前准备的银钱也快差不多用光了,接下来怎么办?”

    谢宜瑶本来打算就只花固定数额的资产去做赈灾这件事,毕竟她的初衷只是想图一个好名声罢了,不过现在她的想法有了改变。

    “如今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就让何家令拨出一批钱来。”

    灵鹊点头,又说:“今天城郊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有几个人对公主很是感激,特地想向您表达谢意呢,可惜他们说如今也是无家可归,没有什么能回报您的。”

    谢宜瑶听了这话,起初有点愧疚,毕竟她的目的并不单纯。

    但她又想到论迹不论心的道理,在她的努力和付出之下,确确实实有不少人的命运发生了变化。

    既然真有前世今生,不知道她做的这些算不算积了功德?

    “倒也真不是无以回报,你且派人从那些流民中挑一些身强体壮的,无论男女,告诉他们可以留下来做公主第名下的佃户,到时候我们多买些田产,等过几个月春播的时候就可让他们耕种了。”

    灵鹊道:“为何不到时候再雇人来呢?这么早就养着,莫非殿下还有别的打算?”

    谢宜瑶的眸色暗了暗:“选人的时候尽量挑那些有家室的,好控制些……到时候不必做农活的时候,操练他们强身健体、学习体术。”

    灵鹊会了意,便没有再追问。

    谢宜瑶的善举让她在京城百姓中有了很好的名声,先前有些说她品行不端的人也改口称赞。

    后来在朝堂上,谢况特地为此事嘉奖了她一番,有大臣谏言谢宜瑶作为公主,在外抛头露面不好,被他呵斥了一顿。

    谢宜瑶知道后,在心里狠狠地记了这大臣一笔。

    ……

    过了新年,楚国终于走出了这场大雪的阴霾。

    正月十五夜,京城内张灯结彩,一片繁华景象。

    谢宜瑶向来最喜热闹,定是不会错过光明正大出门玩的机会,如此一来也算与民同乐。

    走着走着,谢宜瑶又鬼使神差似的走到了西市,街边有许多商贩卖着新鲜出炉的油酥糕点,叫卖声此起彼伏,颇具烟火气息。

    谢宜瑶在一蜜饯果子摊前驻足许久,老板看她穿着不凡,热情地推销起来:“贵人每一种都先可以买一点尝尝,味道都很好的,如果有特别喜欢的款式再多买点带回去也不迟。”

    “那,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给我称一点吧。”

    谢宜瑶虽然并非特别嗜甜,但心想小孩子应该都爱吃这些吧,便挑了好几种买。

    上次她拜托灵鹊打听过乔氏和小桃的事了,也知道她们二人住在哪里。

    那之后谢义远没有再刁难她们,大雪到来的时候她们也有充足的物资。

    据说街坊们母女二人之前是从城外来的,没人知道她们之前经历了什么,乔氏也从来没提过小桃的父亲是谁。谢宜瑶觉得母女俩合眼缘,就想今天正好可以去拜访一下。

    “殿下,你说她们母女俩今天有没有可能也出来逛了,咱们不会扑了个空吧?”灵鹊问道。

    谢宜瑶不是很在意:“确实可能,可去一趟也不打紧,难得出来一次,就算白跑一趟也就当作散散步嘛。”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谢宜瑶却突然愣了一下。

    刚才擦肩而过的那个人,她的余光注意到了,似乎正是带着黑色的面纱,身形和自己差不多。

    没记错的话,之前设粥铺的时候,有位带着黑色面纱的女子主动找上门来过,说想帮忙来着……

    谢宜瑶猛得一回头,却难以在人山人海中找到那个人了。

    “殿下,您看到谁了?”飞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这些很是敏锐。

    谢宜瑶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认错了吧。”

    不过是个黑色面纱,单单凭借这点来认人还是太草率了。

    谢宜瑶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乔氏就住在西市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谢宜瑶敲了敲门,没一会乔氏就出来开了门,见到门外的人起初还愣了一下,但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给谢宜瑶行了礼。

    那日在街上被谢义远刁难后,她起初并不知道为她解围的人是谢宜瑶,直到后来大雪,灵鹊上门慰问她们母女俩,这才知道她是临淮公主。

    “殿下先前进吧,外门冷。”

    谢宜瑶点点头,跟着乔氏进了屋。

    她亲手拿着先前买的蜜饯果子,问:“乔娘子,我给小桃挑了些蜜饯,不知道她爱不爱吃?”

    听了这话,乔氏停住了擦拭桌子的手,却没有回答。

    “乔娘子?”

    乔氏艰难地开了口:“殿下,小桃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谢宜瑶听到这话完全愣住了,好像不能理解乔氏在说什么:“不在人世是什么意思……上个月不还好好的吗?是冻的还是饿的,她——”

    “都不是,”乔氏摇了摇头,“就是过年时候的事,那天小桃拿了压岁钱,特别开心,在屋子里蹦蹦跳跳的,我也没管她。突然不知怎么摔了一跤,我见没有受伤流血,就没放在心上。可第二天开始她一直喊疼,又说头晕,还开始说胡话,我去请了大夫,可到底是没救回来……”

    乔氏熟练地解释着,眼神却很空洞,她这些天不知道将来龙去脉说给多少人说了多少遍了,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

    谢宜瑶沉默了良久,才开了口:“娘子节哀。”

    乔氏轻轻点头,擦着眼角流下的泪。

    “娘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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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口。你若是想来我公主第上做份差事也可。”

    “我本来就非京城人,之前想给小桃更好的生活才进了京,现在小桃不在了,我更是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了,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我打算到外地去谋生,或许四海为家会更适合我。”

    谢宜瑶看着眼前这个失去女儿的母亲,心里想的却是,倘若当年死的是我,阿母也会这么悲伤吗?

    阿母当时选择走向死亡的时候,有想到她们三个女儿吗?

    有没有想到她们在阿母死后,是如何悲痛欲绝……

    尔后,乔氏跟谢宜瑶大致讲了来到京城之前的经历。

    她从小父母双亡,寄住在姑母家中。

    五年前她遇到了小桃的父亲,二人一见倾心,本以为是对结发夫妻,能恩爱到白头,后来才知那男人已有家室。

    乔氏本想一走了之,男子却因为她当时怀了孕百般挽留,乔氏拗不过便留下了,心里想着,先等孩子生下来再做决定也不迟。

    可当小桃出生,男子得知是个女儿后,便翻脸不认人,怒骂乔氏不要脸,想以孩子来要挟他云云。

    于是乔氏和女儿被赶出了家门,她给女儿取名叫小桃,带着她四处漂泊,最终在京城久居下来。

    之所以选择寸土寸金的京城,也是因为小桃喜欢这里的风景。

    所以这些年哪怕再苦再累,乔氏也还是坚持下来了,最终可以说是在京城彻底安了家。

    她靠卖烧饼赚钱,是很依赖周边的人际的,换个地方做,未必能立马赚得到现在一样的钱。

    不过,可能是怕睹物思人吧,乔氏还是想要离开京城。

    谢宜瑶今天出门只带了点碎银子,临走前,她拔下了头上的翡翠钗。

    “我跟乔娘子也算萍水相逢一场,无以为赠,只有这钗子,将来若能解燃眉之急,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随后,她带着那份原封未动的蜜饯果子,准备回公主第。

    走出乔娘子家的大门,谢宜瑶感到一阵怅惘。

    生命如此神奇,脆弱又顽强。

    没多久前还活蹦乱跳的小桃,现在已经陷入永远的沉睡了。

    而一次次陷入绝境的乔氏,如今仍然想要挣扎着活下去。

    谢宜瑶觉得奇怪,自己和乔小桃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她为何会因为她的死而如此难过?

    人生在世一旦有了牵挂,也就有了拘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不应该沉溺于这些人和事。

    可她确实止不住悲伤。

    “灵鹊,这蜜饯果子不好吃,等到了家,你拿去分给侍女们吧。”

    “殿下……”

    “灵鹊,我有点想阿母了。”

    “……”

    “春天就要到了,都说春日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可阿母为什么选择在这个季节离我而去呢?”

    在寻常人为新一年的到来而欢欣雀跃之际,谢宜瑶总会因为阿母的忌日的接近而悲伤。

    就像今天整个京城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当中,可乔氏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独自黯然神伤。

    街上男女老少人如潮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谢宜瑶穿梭其中,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她明明已经活过一次也死过一次了,却还是不能看淡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