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鹊的督促下,谢宜瑶最终还是选择早早休息,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便坐上了前往京口的船只。
谢宜瑶这次前往江陵,明面上的理由是重归故里,只因京口是南徐州的治所。虽然谢宜瑶自幼在京城长大,但谢况当年就出生在南徐州的晋陵。
不过,这也只是面子上说得过去的借口而已。且不说晋陵离京口还有好一段距离,若是如此,没道理只叫临淮公主一个人去。
事实上,朝堂中无人不知陛下做此决定是因为忌惮,谢冲去世后,这种现象愈演愈烈,众人也都不敢触霉头,因此并无人反驳谢况的这一决定。
谢宜瑶出行,谢况还拨了一小批宿卫军保护,带头的就是陆安。谢宜瑶没和陆安打过交道,只知道他是陆渊的胞弟,之前给谢冲做过副将。
陆安其人,外表看上去颇有文人风度,却是实实在在的武将,他如今年纪不大,不过比谢宜瑶长了几岁而已。
“陆将军,这次要多麻烦你了。”
谢宜瑶走到船头,主动和陆安搭话。
“殿下怎么出来了,外头风大。”陆安担忧地说道。
谢宜瑶紧了紧外衣:“无妨。外头空气清新,反倒比里面好些。”
陆安这次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临淮公主,连监察周禄都是次要的,因此面对谢宜瑶,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恰好此时有浪打到船边,泼湿了地面,陆安见状,继续劝道:“殿下还是回舱内休息吧,免得弄湿了鞋袜,在船上不好处理。”
谢宜瑶拗不过他,但走也要拉着陆安一块,她还指望和他套套近乎呢。
于是二人一到室内,谢宜瑶开口问道:“陆将军可有去过京口?”
“前些年来过,不过并非为公事,只是与朋友们结伴游览名胜古迹而已。”
陆安的语气稀松平常,谢宜瑶听了却十分羡慕。
“真好啊,我只在书上读过那些描绘京口风光的语句,听说这里是数朝重镇……说来惭愧,我昨夜太过兴奋,差点睡不着呢。”
陆安看谢宜瑶一幅单纯的样子,想不通为什么陛下会派她去京口,还让他作陪,却不派朝中的官吏。
“百闻不如一见,京口风光是好,不过京口的地位日渐衰败,在重镇中也不算很排的上数的,”讲到自己擅长的领域,陆安变得侃侃而谈起来,“其实单论军事上重要性,现在京口还未必比得上姑孰,不过是因着百年来的余韵,较为适合安置流民罢了。”
谢宜瑶闻言难免有些失落,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问:“若是不重要,为何父皇他先前派七叔镇守,现在又把周将军调过来了呢?”
陆安耐心地解释道:“倒也不是完全不重要,只是如今江北领土已经被我们收服,京口又有江面阻挡,直接受到北面敌人攻击的可能性不大。但此处确实很适合练兵排阵,想来陛下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吧。”
比起纸上谈兵的谢宜瑶,生活在军中的陆安对于一些现实的问题肯定是更为了解的,这也是为什么谢宜瑶硬要拉着他问东问西的原因。
至于那些怀疑之心、制衡之术,陆安觉得没必要和谢宜瑶讲。
不过他不说,谢宜瑶也不是猜不到。
谢宜瑶没有再继续追问,反而是转移了话题,和陆安聊起了京口的名山名水。
她暂且还不想在陆安面前暴露野心。
……
百闻不如一见,当谢宜瑶真正到达京口的时候,她还是被实实在在震撼到了。
长江水流到京口一带时,已经即将汇入大海,这里的江面极度宽广,不是京城附近可以比拟的。
望向远处,甚至看不到江对面的陆地。
谢宜瑶下了船,就有京口派来的人迎接,先暂且将她送到住处去。这一切和多年前在武昌、襄阳的经历有些类似,谢宜瑶不禁感到有些恍惚。
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灵鹊和飞鸢作为贴身侍婢和谢宜瑶同车,裴贺一身护卫装扮,混在临淮公主第的侍从中,陆安则带着一众兵士,护卫公主的安全。
按理说,谢宜瑶此次前来,周禄该当天就要来亲自见一见她的,毕竟他也提前收到了消息,知道临淮公主此行是代表着陛下。
可谢宜瑶甫一落脚,就接到了来自周禄府上的消息,说是他今日去了校场操练士兵,不能面见公主了。
“岂有此理!”
刚一送走周府传信的人,陆安便发出如此感慨。
他陪临淮公主坐在正堂,她本来是要在这里接见周禄的。
“殿下要来的事,他早就知道了,怎么偏偏今天去校场?分明是刻意为难,好生嚣张!”
陆安如此气愤,谢宜瑶却没有多大怨气:“军中事务重要,周将军一时抽不出空来也是有的。左右我也要在京口待好几个月,哪里急这么一天呢?”
陆安坐在侧位上,略一偏身就能面向着主位上的谢宜瑶,他言辞很是恳切:“肯定是周禄对于调任京口不满,不敢违抗陛下,却对着殿下做出这幅样子来,真是无耻。”
南北暂时休战,比起在前线屯兵,引发北燕的警备,谢况更倾向于选择在京口这样的地方发展实力,等待多年后战争的一触即发。
虽然谢况并没有要冷落周禄,而是出于军事策略的调整才做此决定的,但对于周禄来说这次的调任是明贬实褒也是事实。君臣间也确实有些误会,但以谢况的身份和性子,是不可能和周禄直说的。
但谢宜瑶也知道,周禄作为被谢况看重的心腹,又是功绩加身的名将,他是有资本自傲的。所以不管周禄为什么今日没能及时面见她,谢宜瑶都不是很在意。
陆安的兄长陆渊和周禄的境况差不多,可他没有周禄那样的士族身份,虽说周禄的祖、父在南国并无根基,但往上数十辈以内做过高官的,说出去肯定比陆渊陆安这样的草莽出身好些。
陆渊虽然并不介意,可陆安年轻气盛的,虽知周禄有真才实干,却也时常心有不服,咽不下那一口气。
谢宜瑶知道周禄和陆渊都是真正有能力的将领,而南国需要这样的人才,因此这几年来不仅和他们的家眷勤加来往,而且还格外关注他们本人。
陆渊常年驻京,统领宿卫军队,谢宜瑶和他有过几次往来。
可惜周禄一直在地方和前线游走,谢宜瑶一直没办法和他接触,因此京口之行对谢宜瑶而言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至于陆安么……虽说现在他现在的职位不高,但也是因为他资历浅,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谢宜瑶自然想要拉拢他。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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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的将领若是彼此间有嫌隙,自然是于国无利,要是能调解好陆安和周禄的关系,便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想到这里,谢宜瑶对陆安道:“暂且别管周将军了。本公主第一次来京口,很想亲自领略下城内的风光,不知陆将军可否做个向导?”
陆安这才想起他此行的首要目的是护卫临淮公主,为了安全起见,谢况之前就吩咐过他,不要让谢宜瑶自己随处乱跑,免得遇到危险。
不过,谢况也早考虑到谢宜瑶是个坐不住的,所以才特地把住处安排在了北固山下附近。
“殿下若是愿意,不如去东边的北固山看看,登高望远,好风光便可尽收眼底。”
谢宜瑶听了脸上又挂上笑容,不过转眼间面色又苦涩起来。
“陆将军,你也知道,我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父皇让我视察下京口治理的情况。不如我们先换身便装,去城中走走?等把任务完成了,再去北固山也不迟。”
陆安听了谢宜瑶这番话,难免有些懵圈。
他知道谢宜瑶被安排过来,是要监察周禄练兵的,至于谢况还安排过其他的什么,他是不知情的。
这样的要求虽然有些违背常理,可一想到让公主到地方去本就是罕事,这样倒也不是不可能,陆安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
也罢,他还是先应付好眼前的人吧。
……
咸宁初,谢况下诏在多地进行土断,南徐州也是其中之一。
南徐州是南国侨置的郡,谢况自己也是南徐州出身,可他称帝后,就先把大刀砍向了这里的士族,自此以后,京口的衰落更加迅速。
北伐前后,京口在谢冲的治理下又收拢了不少江北的流民,周禄现在也是接任他的工作。
虽然不能开疆拓土,但安置流民的重要性也不可小觑。
谢宜瑶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带了几个心腹,和陆安所带的列队一块到了京口城郊。
这里有鳞次栉比的农舍,是前些年官府统一建造的,用来安置外来流民,让他们聚居在此。
谢况休养生息的国策确实有效果,数年来京口官府劝课农桑、兴修水利,竟也在这座以武为代表的城中发展起了农业。
特别是安抚流民的政策,既大大增加了京口的粮食产量,又增加了京口的人口。
比如让他们去开垦荒地,贷给他们种子,减免他们的赋税。虽然对于流民而言,这些土地仍然不属于他们,收获的粮食也要上交一部分。
但至少他们不必再担忧温饱问题了,因此流民们也愿意呆在京口,而不会选择四处流窜。
谢宜瑶看着一望无际的翠绿稻田,不禁心生感慨。
她将自己的感受说给陆安听:“京口虽然也有不少佛寺与庄园,但依我看,那些都不如此处值得一观。”
陆安接不上谢宜瑶的话,只好沉默。
谢宜瑶继续自顾自说:“北人能在此处安居乐业,真是一桩好事。”
“是啊,而且打北方来的流民还带来了北地的种植技术与农作物,可谓是一举多得。”
咦?这好像不是陆安的声音啊?
谢宜瑶转身,只见有一穿着官服的男子,正微笑着望着她这一行人。
“在下南徐州别驾,张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