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瑶敛起多余的笑意,凝眸看向谢素月,认真问道:“素月肯定要比阿姊更了解阿母,你是怎么想的?”
谢素月没有想到堂姊会将这个问题丢还给自己。
看谢宜瑶神情严肃的样子,谢素月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沉思许久,她方道:“我想把这些都留下来。”
以谢素月对徐道容的了解,阿母不会是真心想要烧掉这些文稿的……更像是,担心无人能替她好好处理,引出更多麻烦来,所以才想以绝后患。
“我还想,让它们流传下去。”
这一句话,谢素月说得并不那么有底气,因此声音也小了很多。
所幸谢宜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听得真切,并不以为奇:“那阿姊倒是有个可以推荐给你的人选。”
谢素月懵然地眨了眨眼睛。
“不知素月可曾听说过俞妙兰的名字?”
“听阿臻说起过,略知道些。”
大致就是俞妙兰的诗文写得很不错,得到了皇帝伯父的赏识,给六宫讲学的事。谢宜臻曾无心提起过几回,谢素月不经意间全都记在了心里。
谢宜瑶道:“俞娘子先前编过一卷诗集,以她的喜好挑选了历朝历代的好诗,其中不乏女子所作。因其顺利面世,她又想着之后在空暇时间再试着编几卷诗。比如将流传至今的女子所作的诗全部集结起来,现世的也要收录其中。你若有这样的想法,正好可以将文稿抄一份交给俞娘子,我想她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这……当真可以么?”
谢宜瑶温柔着笑道:“你可以自己做决定。”
谢素月低下了头,抱着那沓诗文,红着脸道:“那我再考虑考虑。”
姊妹二人聊了许久的天,从林下堂的课业到京城里最近时兴的玩意,无所不有。
谢宜瑶没有忘记这次来的最重要的目的,她看谢素月已经是有自己主见的孩子,认真地问道:“素月,你的将来,你自己是怎么考虑的?”
“……”
谢素月沉默了,似乎是对这样的问题有些为难。
“我知道你和寿安关系很好,那你想到萧家去吗?”
谢素月仿佛顿时被泼了盆凉水,下意识地一哆嗦。
长辈们有意让她做萧家的媳妇这件事虽然从未摆到台面上来谈,但谢宜瑶听过大人们的各种拐弯抹角的话,其实早就意识到了。
只是一直在逃避罢了。
谢素月深知虽然现在还在丧期,自己的婚事不至于要立马定下来,但以她现在的年龄来看,也得是这几年的事了。
平心而论,凭她和寿安的关系,以及和庾阿姨打过的交道,萧家是确实是她能想到的最好选择。
但是寿安也是要出嫁的,而且谢素月对于可能会成为自己夫婿的那个人一无所知。
谢素月嚅嚅道:“如果我去了萧家,他们会护着我吗?”
看着她眼中的迷茫,谢宜瑶伸手摸了摸素月的脑袋,仿若安抚。
“素月,你要学会自己护着自己。”
这句话仿佛一下打通了谢素月的任督六脉,她猛然抬头道:“我能像阿姊一样吗?我不想成婚。”
说完,似乎又立刻丧失了信心:“伯父肯定不会同意的。”
谢素月的语气近乎笃定,谢宜瑶听了只觉心头仿佛被扎了一针。她很想和谢素月说“我为你解决”,又或是“阿姊护着你”,一扫谢素月的颓丧。
但不确保一定能做到的事,谢宜瑶不会轻易许诺。
“素月可以放开手去努力争取,就算无功而返,也好过从来没有尝试。”
谢素月听谢宜瑶没有追问她不愿成婚的原因,本就心中有了些希冀,听到这句鼓励的话,顿时目光如镜:“真的吗?我也可以吗?”
“当然,”谢宜瑶道,“你有什么想法和念头,现在都可以说给阿姊听,阿姊会为你出主意的……只是,最后还是要靠你自己。”
半个月后,谢宜瑶听闻了谢况对谢素月的安排。
十五岁已经是可以足够独自生活的年纪,同岁的谢宜臻已经出宫入第,谢况没有像当初把谢义逾接进宫里那样,而是让她的兄嫂先照顾她。
等谢素月出了丧期,会择个良辰吉日册为公主,日后成婚也会有贵嫔主持。
但是主婿的人选还没有定下来,或许是谢况还在纠结,或许是谢素月的争取有了作用,无论如何,都是好的兆头。
一位“待字闺中”的宗室女自然不止会被一家觊觎,今日不同往日,士族不再会高高在上看不起公主,而是会希望能和他们攀上关系,以亲近皇族。
更何况虽然谢冲涉嫌谋逆在前,但斯人已逝,皇帝对江夏王府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谢况对这个亲侄女的重视,甚至胜过后宫中那些无名无分的女子所生下的皇女。
因此先前谢况放出消息后,时至今日已经有些高门大户到他面前旁敲侧击,传到谢宜瑶耳中就有许多。
其中就有张宏的叔父。他的幼子如今年龄正好,也未有婚约。这位郎君按辈分来说是张宏的堂弟,其生母又是顾确的姑母,作为主婿来说,可谓身份是极好的。
因为张艾的缘故,谢宜瑶对此格外留心。
“张家的立场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她感叹道。
沈蕴芳则推测:“依我看,他们是想争取尚主罢了。皇女中已经没有更适龄的了,张家现在不过是退而求其次。”
四皇女谢宜臻成婚后,再往下排序的五皇女、六皇女,年纪都还不大。
谢宜臻的主婿是吴郡陆氏人,朝堂中多揣测陛下往后挑选主婿大都会更偏向于选择吴士。张家有尚主的想法,更是水到渠成。
因此,若是想以此说明张家是想和江夏王,或者松阳侯有何牵连,就有些武断了。
……
按照先前的约定,谢宜瑶从顾确那里得到了一笔不小的资产,顾确还顺便跟她透露了一些张艾的信息。
因顾张两家有姻亲的缘故,顾确和平日没有什么交集的张艾,有着不同于常人的了解。
“据说他三岁时就有了些顽劣的迹象,自幼就不大受长辈的喜爱。长大后虽说看上去正经了不少,但他祖、父都觉得本性难移,并不对他抱有什么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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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顾确对张艾的了解也是从张家人口中得来的,这或许是偏见,但确实补足了对于谢宜瑶来说更为未知的一面。
她想,张艾这样的人,做什么都是独来独往,此事多半和张家关系不大,且张家确实没有和合理的动机。
谢宜瑶谢过顾确,也按照约定将他想知道的一些事透露给了顾确。目前,谢容的太子之位仍然稳定。
有了顾确提供的这一笔不小的钱,女兵一事谢宜瑶心中也更有底。
谢况当初虽说这事该全由她来办,但真要做起来时,他又觉得谢宜瑶没有那个能力,于是做主替她选拔女兵。
谢宜瑶没什么意见,只要选出来的不太病弱就不成问题,谢况愿意替她做这个工作,她是乐见其成的。
谢况对她们的家世背景严加把关,士族大家是多半不肯让自家女眷来参与的,家境太差的又怕出第二个孟二娘,硬是废了时间才勉强凑全了五十人的数目。
这五十人分成五支队伍,十人一队,又找了个闲弃的练武场,请了陆安的妻子来“练兵”。
这对谢宜瑶来说就是意外之喜了。
比起募兵,更难的是募将,女子更是如此。
谢宜瑶一直苦于找不到第二个像飞鸢这般知兵的女子,谁想谢况竟然为她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当然,谢况是不曾想那么多的,他只觉得让男将男兵来统领这五十个女子有伤风化而已。
陆安虽然出身寒庶,却也因着堂兄陆渊的缘故颇得圣心,他得以娶到出身士族妻子。褚氏因其父兄皆为难得的士族武将,自幼就略涉兵法。
自从褚氏被请过来,谢宜瑶就常常亲自跑到练武场去,光明正大一点的理由是视察这支将来要护卫公主第的队伍,但还有个附加的目的,那就是和褚氏打好关系。
她们年龄相近,谢宜瑶便说要以名字互相称呼,顺理成章地得知了褚氏的名字,叫秋澄。
当真是个好名字,一听就能让人立刻想到澄澈的秋水。
谢宜瑶这日又去了趟练武场,刚回公主第来时,仆从传话道:“宫里头方才差人来过,说是该知会公主一声,月后殿下的生日,陛下做主要在宫里头由贵嫔操办,到时候会宴请不少公卿。此事虽然不必由殿下操心,但也须做好准备。”
谢宜瑶的生日难得有这么大的排场。谢况是想,他没有将事情追查下去,该得要补偿谢宜瑶。同时也能展现对谢宜瑶的重视,以警告世人不可有戕害公主的念头。
在处置了范坚和孟二娘后,这就是谢况能想到的最顶级的补救措施了。
虽说这场宴会将是以皇帝的名义办的,但细节肯定不是由他本人来操持,要么是交给下属来做,要么又会让司砚来做。
最近有些风言风语传进了谢宜瑶的耳朵,说是有流言说她因为生母的缘故,与司砚关系恶劣,亲近太子也是无奈之举。这当然算不上完全有错,但这与谢宜瑶想要达成的目的背道而驰了。
或许这个消息也传进了谢况的耳朵,他也想顺势借此来澄清。
谢宜瑶揉了揉微微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谢况又给她平添了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