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有些神奇,但这确实是司砚第一次到谢宜瑶第上做客。
早年还在襄阳的时候,司砚是同谢况、袁盼一起住在官邸东边,而谢况的几个女儿,与当时过继在谢况名下的谢义远,则住在略微小一些的西院。
后来谢况起兵入京,最后夺得皇位。谢宜瑶和她的另两个胞妹就住进了宫城外的公主第,而司砚则作为嫔御居在宫城内,非特殊情况不得外出。
司砚极少走出重重宫门,若有要事内外命妇自会前来拜会,不需劳驾贵嫔本人。谢宜瑶亦是如此,她到显阳殿来的是如此勤快,司砚自是没有必要兴师动众亲临她的宅邸。
谢宜瑶带着司砚到了待客的前厅,公主第上的侍婢奉来上好的热茶与点心。
二人随意寒暄着,司砚夸赞着室外的景致与室内的摆设,不知不觉间,前厅内的侍婢渐渐撤下去了,最后只剩下两位谢宜瑶的心腹,守在门边。
其中一名司砚是熟悉的,灵鹊自幼服侍谢宜瑶,十几年间不曾改。另一位身形更为高大的侍婢,司砚只知她叫飞鸢,却不大了解她到底是在何时何地,如何得到谢宜瑶的信任和重用的。
“话说起来,”谢宜瑶扯起话头,“我虽知贵嫔素来崇尚佛法,却不曾想贵嫔竟愿到城郊佛寺潜心修行些时日。”
司砚道:“公主也曾在石城寺呆过,应知道这本并非难事。何况素月生母已逝,我也自当多照拂她。”
若是后宫有皇后在,这样母仪天下的职责该是皇后承担的。司砚作为贵嫔,位仅次于皇后,居显阳殿,又是太子生母,已是无冕的皇后。
谢宜瑶气定神闲地叹道:“我本以为,是贵嫔对石城寺格外有执念才会如此。”
此话一出,灵鹊与飞鸢就仿佛接收到了命令一般,十分有默契地走了出去,并细致地掩上了门。
司砚看在眼里,却并未说什么。
她笑道:“不过是陛下格外看重,素月又要在石城寺中久居的缘故。”
面对谢宜瑶的试探,司砚毫无波动。谢宜瑶不愿再打太极,决定放手一搏。
“是吗?”她扯了扯嘴角,“看来是我想岔了,贵嫔当年在石城寺为我母供灯祈福一事,贵嫔自己也不大记得了吗?”
闻言,司砚的脸上明显的闪过一瞬诧异,但又很快被恍然大悟地表情所取代:“原是这样。公主与石城寺亲善,会知晓此事也并不稀奇。”
“……”
司砚语气仍然平淡无波,没有丝毫动摇,这是谢宜瑶所没有想到的。
谢宜瑶咬了下嘴唇,浅浅的齿印留在唇瓣之上,转眼间又消退了。
她按照原来预想好的计划行事,冷静地质问道:“贵嫔有如此善举,却叫我好生困惑,我从前竟不知天地之间还有一位这样的娘子记挂着阿母。只是我不明白,阿母她生前待你严苛,贵嫔到底为何以德报怨,替她供灯?”
这样一串咄咄逼人的追问,换来的却是沉默着的司砚,和她脸上所露出的,近乎悲悯的神情。
谢宜瑶看不透司砚的所思所想,却觉得被冒犯了。
她那样望着谢宜瑶,让谢宜瑶觉得她是在可怜自己,可怜一个失去母亲的女儿——
“你不要这样看我!”
脱口而出掷地有声的一句,如此唐突,就连守在门外的灵鹊都抖了抖肩膀。
这几乎是谢宜瑶下意识的举动,刚一出口,她也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妥,甚至觉得有些丢脸。
谢宜瑶试图就此揭过自己的失态举动,若无其事地继续质问道:“你是想展现胜者的姿态吗?展现你有多么善良?”
这话并非出自百分百的真心,谢宜瑶早顾不得那么许多,她只是想逼迫司砚多说些什么,最好能让司砚展露出弱点。多次进攻都被司砚严防死守,顾左右而言他,这让谢宜瑶渐渐失去了耐心。
司砚却觉得麻烦,她本就不是非去不可,如果谢宜瑶百般阻挠,对她来说也得不偿失的。
“阿瑶,如果你实在在乎,不愿我去石城寺,那此事就作罢吧。”
司砚的细声细语,并不像她安抚谢素月时一样奏效。她该谨记的是,谢宜瑶论辈分是低她一辈,论年龄却高她一岁,她们是最相仿的。
谢宜瑶闭上双眼,一呼一吸,睁开双眼,复杂的神色立刻被笑容取代。
“哪里的话,贵嫔贤德淑良,我有什么不愿的?方才是我失态,还望贵嫔不要记挂在心上。”
这明显就是客套的场面话了。
司砚正欲接话,却被谢宜瑶无情打断:“灵鹊,送客吧。”
门被推开,那两名侍女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举手投足间所透露出的意思都近乎直接赶客,实在很不客气。
虽然不解其中关窍,但司砚也深知自己触碰到了谢宜瑶的逆鳞,她现在若是不立刻离开,恐怕境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司砚没有犹豫,利落地起身,对着谢宜瑶作揖告别,随后跟着灵鹊向外走去。
正当她踏入被阳光照射着的地砖时,司砚听到背后传来谢宜瑶冰冷的声音:“今日之事,贵嫔若是想说,就说吧。”
虽然谢宜瑶没有讲明对象,但司砚心知肚明她说的人是谢况。
司砚微微回过身子,含笑道:“公主多虑,我并非嘴碎之人。”
天华公主皈依佛门那日,因着还有皇帝赐给佛寺的诸多御物,从西城的江夏王府,到城北郊外的石城寺,仪仗车马不断。
当日有不少仕女外出围观,那场景很是热闹。
司砚履行了她给谢素月的一半承诺,亲自送了她一程,因此队伍的规模就更大了。但贵嫔平日需要操持后宫诸事,不便长久离宫,因此在石城寺陪谢素月一段时间的计划就没能实现。
谢宜臻和萧寿安特地从皇帝那里讨了恩典,允许她们在谢素月身边呆上十天八个月的,只要不闹出事来就行。
京中百姓中议论着,这还是第一次见当今天子弄出这么大的排场,实在罕见!既可见天华公主这位皇侄女是如何受宠,又可见皇帝对佛祖的虔诚。
石城寺的香火也愈发旺盛起来。
虽然寻常香客能涉足的空间有限,无论是尊贵的天华公主,还是谢宜瑶与石城寺的勾结,都不是他们普通人能见到的。
可即使不能一睹天华公主的尊容,但到石城寺上供奉一点香火,沾沾喜气,总是可以的吧?
然而不过数月之后,京畿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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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又见识到了真正的天家排场是何等奢华。
太子纳会稽孔氏女为妃,一改往日节俭之风。
具体的典仪环节不必细述,只需讲明一点就足以让人能够想象:皇帝为此大赦天下。
凡是大辟以下的罪,不管是要得坐几个月还是几年的牢,通通都可以归家与亲人团聚。
百官公卿各有赏赐不说,就连百姓的赋税都有减免,因此无人不为太子新婚而喝彩,更对大楚的将来充满希望与期待。
……
春去夏来,又是一年酷暑。
即使是乐游苑储藏的冰块也无法抚慰谢况的心了,他现在遇到的麻烦实在灼手。
吴地多郡已经有月余不曾下雨,虽然还没发展到旱灾的地步,但今年的收成恐怕不容乐观。
好在无论是京城还是吴地,储仓里的存粮还算充足,不足为虑。
可还就衍生出了更多的麻烦事。
原本建宫殿、修佛寺都是谢况一直在推进的事,且不曾出过差错,但前些日子因着暴晒的天气,许多民夫长久在烈日的照射下中暑,晕厥过去,更有一病不起后就一命呜呼的。
安抚是自然要安抚的,但民夫的缺口也得补上才是。
谢况称帝将近十年,毕竟是带头节俭的,虽然算不上大兴土木,但也不曾忽略此道,而他近日还盘算着造皇陵的事,民夫的数量更加捉襟见肘。
谢况的思路是很简单的,数量少了,那么就添补上一些,反正这几年徭役不重,略微多征发一些民夫不成问题。倒是是土木工程不能随意耽搁,否则要出问题的。
当然这件事情提出来,朝堂上是一定有人反对的,“陛下万万不可啊”之类的话,谢况早就听得耳朵起茧。但反对也没有用,谢况是执意要做。
像崔晖这样熟悉谢况性格又心思缜密的近臣,发现他们的陛下是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很少愿意和群臣商量。
到此还算不上谢况眼中的麻烦,可问题是后来还出了岔子。
因为大赦的缘故,多地的治安状况近来本就越来越恶劣,突然征发民夫的消息在这样炎热的夏日传到百姓之中,一下就爆炸了!
起初只是在各地有几次小规模的暴乱,很快就被镇压下去,谢况没有放在心上。
但后来东边海岛的匪寇趁虚而入,收编了不少暴民,大大增长了实力,这就很让谢况很头疼。
只要能交税、不造反,皇帝不是不可以做到爱民如子。
但“子”一旦忤逆了君父,这一切就不好说了。
如此种种,都是崔朝华告诉谢宜瑶的,包括朝堂之上谢况是怎么和大臣辩论的,言语间也透露着崔晖对此事的态度,他是有些反对的。
自从范坚、张艾的事情发生后,谢况开始若有若无地疏离起谢宜瑶,在谢素月以绝食相逼后,更是愈演愈烈。
这种疏离起初很难发觉,因为只是减少了主动召谢宜瑶入宫的次数,和安排给公主府的工作,仅此而已。
谢宜瑶尚未厘清谢况如此是为何。是察觉了什么,或是出于愧疚?
不过眼下她也并不十分需要谢况的鼎力支持——她在朝中的势力已经比从前根深蒂固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