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事并非毫无用处,哪怕只是心理作用,配合着医署开的药方,谢况身体的的确确有所好转。
这也是为何前世谢况越来越笃信佛教的缘故,如果没有佛法,又用什么能洗去他前半生所造下的杀孽呢?
谢况若不信佛,便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皇帝一日日恢复了往常的精气神,御前的内官近臣也都欣喜起来,不仅是因为皇帝身体眼看着就要康复,更是因为他们也害怕不入轮回而游荡在人世的“先皇后”。
如今既然皇帝开始恢复正常,那就说明高僧做的法事起了效果,将那蛟龙驱走了!
这月朔日,时隔许久的朝会召开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终于到了翻篇的时候。
可偏偏就在朝会的第二天,宫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因为是白天的禁中,立刻就有宿卫军赶到,只见有几名年轻的宫人正瘫倒在地,摔得是东倒西歪。
领头的卫兵质问道:“什么情况!”
宫人中冷静一点的解释道:“是井,那井刚才发出了奇怪的光!”
卫兵心里觉得古怪,凑上前去,却见井中毫无波澜,没有任何异常。
“会不会是你们看错了?”
“不会的,”一个哭得泪涕横流的宫人说道,“我们都看见了。”
就在此时,有两名内官赶了过来,宿卫兵和宫人一看他们的装扮,便知他们都是在御前伺候的,连忙行礼。
“这是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宿卫兵的领头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内官。
内官们的眉头快拧成了麻花,狐疑地问道:“真有这种事?”
宫人道:“万万不敢作假的。”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由我们看着。”
宫人们连忙起身,生怕临时变卦。
宿卫兵们却很犹豫,内官立刻催促道:“是陛下的意思。”
别无他法,宿卫兵们也只得离开了。
自此以后,这口井就不再允许有旁人接近了,日日由内官们把守。
据说,这些内官去换班的时候,往往还会带一些瓜果点心,甚至有时会有剩下的御膳供奉,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
人们更关心的是,那天之后,皇帝的身体状况又急转直下了。
谢况已经有许久不做噩梦了,久到他已经快忘了荒原和白练。但它们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这次从梦中醒来时,谢况又叫来了昙玄,和他密谈了好几炷香的时间,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哪怕是太子前来请安,也得乖乖地等候在离门十几尺远的地方。
“高僧的意思是,必须要建这样一座宝殿么?”
昙玄掸了掸衣袍,道:“这样最直接的,起效也最快。若是旁人,贫道则会建议继续念经拜忏,但陛下日理万机,耽搁不得。”
谢况看上去有些不忍:“可若是建殿镇压,她岂不是不得超生了?”
“全凭陛下决断。”
谢况到底没完全失去理智,不可能直接满口答应下来,可他的心思却是动摇了。
他若要这么做,有谁会阻止他吗?
嫔御们是万万不可能的,官员们也不大在这样的家务事上插手。
可宜瑶是肯定不愿意的,还有宜琬宜环,虽然不一定会和他说,心底里却可能记恨着。
转念一想,他执意要办的事,她们不允许又如何?
但一想到谢宜瑶势必又要大闹一场,谢况就有些头疼。
“朕再考虑考虑吧。”
昙玄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贫道随时恭候陛下。”
……
果不其然,不出半个月,谢况就拿定了主意。
一和昙玄商量好,宝殿就开了工,白日里丁零当啷,黑夜里有专人守卫。
谢况怕被谢宜瑶阻拦,因此干脆直接先动手了,等谢宜瑶听到了消息,工匠们已经把底层部分建成了。
谢宜瑶正在赶着往宫里兴师问罪时,谢况的文德殿却有了意外之客。
自从宝殿动工,谢况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开始好转了。之前原本只召见高官、处理要事,现在则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拎起来了,无足轻重的“小官小吏”也愿意见一见了。
“陛下,公主府邓扬求见。”
“哦?”
内官见皇帝有些恍神的样子,以为他是不愿意见邓扬这种级别的小喽啰,没想到谢况眨了眨眼,就道:“把人带进来吧。”
“是。”
谢况确实是有一瞬间的恍惚,一是因为公主府,二是因为邓扬。
公主府最近应该是不忙不闲的状态,无非是一些宗室子弟的婚配需要谢宜瑶帮忙操心。谢家那么多子侄,家务事全让谢况过目他也觉得烦,除了自己亲生的儿女和格外宠爱的堂亲,都被他丢给了谢宜瑶府上去办。
总之不该会有什么大事才对,那邓扬来是要做什么呢?
谢况念着邓扬这个名字,想起来三年前是他做主把这人塞进公主府来着的,他当时还挺欢喜邓扬的才华,但念在他家境一般,性格也需打磨,就想着把人放到公主府历练历练,等养成了再调到自己身边来。
只是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没能出人头地的,很可能就会被谢况给抛在脑后。
若不是邓扬今日自己找上门来,谢况可能还得等上几年才想起这么个人。话说回来,一个公主府的小官,能顺利求到文德殿门口,该是有些手段的,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想到这里,谢况不免有些欣喜。
邓扬第一次单独面圣,心情自然是紧张的,但也并没有坏了规矩,谢况见了,就更喜欢了。
他含笑道:“你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回陛下,臣是来为陛下解忧的。”
“朕何忧之有啊?”
“是宫内邪祟之事。”
此话一出,饶是看门的小内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谢况却赞赏地说道:“你很大胆。”
自从谢况改了口,宫内也都不太把那奇异的现象当作是先皇后显灵了,只当做是邪祟。
邓扬欣然一笑,道:“陛下谬赞了。”
“只是不知你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为朕解忧?”
邓扬连忙说道:“臣虽然于怪力乱神之事并无了解,却知晓民间喜事冲厄运的习俗。”
谢况琢磨了片刻,理解了邓扬的意思。
“只是不知朕要上哪里去找喜事呢?”
七弟谢冰是有个小孙子出生了,六弟谢凝也有小儿子要娶亲,但如果真要起到作用,怎么说也该和袁盼有点关系吧?
虽然嘴上把这些事情定义成了邪祟,但谢况心底里还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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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袁盼托梦给他的。因此谢况自有一套他的逻辑,只是不为外人道,所以邓扬也知情。
却见邓扬笑容满面道:“自从与王氏郎君离婚后,吴郡主一直未能再结良缘,实在是一大憾事呀。”
这话歪打正着了谢况的心思,他追问道:“你是说,让朕的长女再结一门亲事,就为了解决妖邪作祟?”
邓扬连忙谢罪:“不敢不敢,并不单单是为此啊。臣也是为了公主的将来着想。”
邓扬原本以为进了吴郡公主府,飞黄腾达的日子该是马上要到了。没想到谢宜瑶近日反倒不再有刚开府时的风光了,平日分配到他们这些公主府官吏手上的就是些谢家的家务事而已,公主本人也就惦记着办什么女学,并不求上进,这样下去,自己的大好青春都要被蹉跎了!
想当初皇帝下令让公主和主婿离婚,邓扬还以为是陛下要给公主另结一门更好的婚姻,谁知好几年过去了,公主仍然独身至今。
也正是因此,公主现在没有任何家族助力,当务之急自然就是得让陛下再为殿下赐一场好姻缘呀。
更何况如果他能顺了陛下的意,就算公主不争气,他不也有了别的上升可能?
看着皇帝脸上浮现的笑容,邓扬觉得自己是赌对了。
“那你说,朕该给女儿择一位什么样的夫婿?”
“总归是要比第一任主婿地位更加高贵才行。”
“那是当然。”谢况默认他继续说下去。
“臣觉得,常山王就很好。”
谢况猛然起身:“你是说,要朕把女儿嫁给一个燕人?”
邓扬点了点头。
常山王是去年归顺楚国的燕国宗室,他是当今燕国皇帝的胞弟,数年前投奔的那几个兄弟的亲叔父。
他正妻早亡,几个妾室和孩子全都留在了燕国,投奔谢况时,是孑然一身。谢况念在他有才干,很器重他,至少在他所笼络的燕室子弟中,他是唯一一个封了王,并能拜散骑常侍的。
当然,异姓王还是敌国宗室就更是稀奇了,但谢况也不弧度,常山王不像其他宗室王一样享用那么多的食禄,更无实权。
且常山本就不在楚国领土内,只是个虚名罢了,这就是像挂在驴前的胡萝卜,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激励常山王为楚国办事的。
但谢况的确担心将来北燕形势一旦有变,常山王会义无反顾地回到北土去。毕竟常山王南奔的直接原因就是当今的燕国皇帝和他不对付。
然而当今燕国的皇帝子嗣单薄,现在唯一的儿子才刚满周岁,能不能长大成人都不知道,更别提继位了。万一燕国皇帝发生什么意外,北国必定要乱成一锅粥,到时候谁都能分一杯羹。
要怎么才能把常山王拴牢在楚国呢?谢况考虑过很多次这个问题,邓扬的提议乍一听好像很无厘头,谢况仔细一琢磨,却觉得意外地很合理。
是啊,若是有了尚主的荣耀,几辈人的富贵,谁还会想着回去过同室操戈,随时可能殒命的日子呢?
阿瑶也不会不愿意的。她不喜欢王均,是因为王均性格软弱,外貌也实在平平,但这常山王可是仪表堂堂的一表人才啊!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想到这里,谢况已经把邓扬最开始说的什么喜事厄运全抛到脑后了。
他只觉得邓扬提议的这件事,当真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