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船越来越近,直到停靠在岸边上面下来几个平民打扮的人,双脚刚落到岸上,就被新亭浦这边的官吏给拦住了,双方明显言语上有些争执。
谢宜瑶冷眼旁观了一会,道:“他们身上的衣服料子不普通,看上去不像是一般的百姓。飞鸢,你去问问情况。”
飞鸢道:“明白。”
津渡的官吏本该简单检查下船上的东西,就放他们上岸的,但因为这里本要到午后才解除封锁,所以即使江夏王已经离开了,按规矩,也不好放他们上来。
但若是公主开口,那就不一样了。
谢宜瑶盘算着,这群人如果只是官员疏忽下的漏网之鱼,倒不至于要治罪。但他们远远看了眼自己这边的阵仗,居然没有要退却的打算,该要么是哪家大族的门客,要么是资产颇丰的商户吧。
有了公主的身份,飞鸢去问话并未受到阻碍,很快就回来了。
“说是一支商队,不知道此处有贵人在,冒昧打扰。小吏的意思是,要么让他们在岸边等上面规定的时辰到了才能放行,要么就继续往前走,在前头的渡口上岸。”
“商队那边的人怎么说?”
“不可让步。希望可以通融,让他们现在就在新亭上岸。”
谢宜瑶若有所思:“叫个他们船上能管事的过来,就说我能帮他们,最好口齿伶俐点,我要问话。”
“明白。”
船上的人远远就看到岸上一片乌压压的人,他们先前在江上是远远见到了一只官船的,还刻意躲开了,没想到却在这里出了差错。
他们内部出了矛盾。有人说不如干脆继续向前,换个渡口上岸就是。也有人说,前头几个渡口查得更严,我们的计划本就是在新亭上岸,没看到岸上那群人么?甚至有不少人手中是有武器的,冒犯不得,不如蒙混过去,更妥帖一些。
眼看莫衷一是,还是带头的任大拿定了主意。
“我看那上头发话的是个女的,不会是什么得罪不起的人,也好糊弄。与其让她去通风报信,不如先骗过去再说。”
这话有些道理,加上任大本就是他们这群人里地位最高的,自然就没人反对了。
飞鸢很快又回到岸边,让渡口的官吏准许他们过去问话,任大毛遂自荐,又点了两个人,三个人一同跟着飞鸢去见谢宜瑶了。剩下的人就被官吏们盯着,不能轻举妄动。
任大到了谢宜瑶面前,连忙行了大礼,另外二人有样学样跟着行礼。任大的消息还算灵通,知道皇帝的长女吴郡公主很是长袖善舞,从不忌讳抛头露面。面前这人年龄对得上,气度更是不用多说,多半就是吴郡公主本尊了,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别的可能。
谢宜瑶微笑着:“都免礼吧。你们是从哪来的,是要到京城去么?”
站在任大左边的人说:“是打豫州来的,要去京城做生意。”
“你们身上这衣服,像是富贵人家的打扮,可船上就那么几箱子货物,不知是要做什么生意?”
那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任大却咧嘴笑道:“殿下英明,确实不是如此。”
谢宜瑶有些意外:“哦?你们知道我是谁,还敢有所欺瞒?”
任大连忙摆摆手:“他们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只是下官一人的猜测而已,先前也并未告诉他们,不是有意欺瞒公主的。”
谢宜瑶颔首:“那真相是如何,就由你来说吧。”
谢宜瑶指着任大道。
“我们是陆将军派来的,因着情况紧急,才只能扮作商人,否则,我们也不能顺利到达这里。”
“原来你们是陆渊的人,可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任大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确实盖着豫州刺史的印。
谢宜瑶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任大就立马把信收回去了。
有点无力,但谢宜瑶并未发作,只又问:“可我竟想不到,陆渊能有什么消息要让你们隐瞒身份传递?”
任大弓着腰,低着头,回道:“实不相瞒,陆将军发现南豫州刺史李侃有反心,准备据姑孰起兵叛乱,直逼京城。”
李侃?
谢宜瑶回忆着前世,想着这人一直都对谢况忠心耿耿,好像没做过造反的事。李侃当初也是在襄阳就跟着谢况的,只是出身不高,功劳也少,所以一直没能被委以重任。即使现在居南豫州刺史一职,也受到北边陆渊的节制。
谢宜瑶紧皱着眉头:“可你们走水路,不是要经过姑孰吗,李侃就这么放你们过来了?”
“事态情急,万不得已。殿下不知,姑孰离京城如此之近,若是李侃一旦发兵,京城就会危在旦夕。陆将军又怕普通信使会被李侃截获,因此就只能由下官们冒险一试,扮作商人蒙混过关了。”
谢宜瑶点点头:“既然是这样紧要的事情,我便帮你们一把,有了我的同意,渡口的官员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只是不知你们为何不走石头津,那样还可以直接报给石头城的驻军,更快一些。”
任大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们原来的计划是,大部队留在这里整顿,让两三个腿脚快的去报信。石头津南北来往的船只多,官民皆有,检查更加费事,若是耽误军机,就麻烦了。”
谢宜瑶道:“难为你们了。那不如就跟着我走吧,还能保你们的安全。”
任大突然有些犯难:“我们这许多兄弟……殿下方便吗?”
灵鹊突然插嘴道:“你们不过是来传个口信,带这许多人做什么?”
另一个一直没开口的人讪讪道:“小娘子这就不懂了,人在消息在,多个人就是多一分保险。”
灵鹊恍然大悟的样子:“哦。”
谢宜瑶笑道:“你们不过十几个人,有什么不方便的。”
任大拒绝不得,连忙谢过。
“那下官去喊他们过来。”
看着任大一行人走到岸边,谢宜瑶招招手,飞鸢和灵鹊默契地凑近。
她轻声问道:“刚才那封密信,你们可看清了?”
常年掌管文书工作的灵鹊说:“看清了,印应该是真的。”
飞鸢则道:“但护封重新粘贴过,很明显。”
谢宜瑶微微颔首,灵鹊却很讶异。
“都是些我玩过的把戏,”谢宜瑶冷笑道,“飞鸢,让她们都戒备着,时刻都可能会有风吹草动。她们训练了这么久,也该试试深浅了。灵鹊,你拿好我交给你防身的东西,等下务必要注意安全,以自己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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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二人齐声应道:“是。”
“还有,若是真的动手了,飞鸢立刻先撤,去城里传消息。”
谢宜瑶将玉佩塞到飞鸢手中。
飞鸢难得面露难色:“可是我的责任是贴身保护公主的安全。”
“不,这件事关乎千万人的性命,其重要性不比我的一条命低。那年在襄阳,你有过类似的经验,我们当中又是你的身手最好,最有突围的可能。且这里有几十人在,她们的实力你也是有目共睹,不会有事的,你尽管放心去。”
谢宜瑶眼神坚定,语气笃定,飞鸢只好坦然应下。
两边能安排好的事都安排好了,一行人就这样心怀鬼胎的出发了。
“商人”们在渡口租了匹官家的马运货,人则跟在公主的队伍后面,细声细语地讨论着什么。
“任大,我觉得还是先等等吧。”
“等什么,”任大用眼神剜了眼说话的人,“我们一群身经百战的老兵,对面就只是一个公主而已,身边的侍卫都没几个男的,一群花架子,有甚可怕。等下我一示意,你们就动手。”
“可我们防身的东西,除了几把短刀,都在这箱子底下,拿出来也不方便啊。”
任大狠狠道:“那就更要赶紧动手了,难道等城门的卫兵查出来,杀我们灭口吗?”
“可是公主她说会想办法让我们直接进去……”
“就算进了城,看她这架势,也不会随随便便放我们自由行动。这里到城门有段距离,现在时候还早,一路上都没什么人,若不是此刻动手,难不成还要我们等李将军的大部队赶上来?我知道你们在忧心什么,可一旦将军事成,一个小小公主的性命,谁会在乎呢?”
持反对意见的人,都被任大的话堵了个哑口无言。
他们贴身只带了短刀,好在那几只装着“货物”的箱子里有几把备用的长剑。
原来的计划泡汤了。他们其实是不用杀太多人的,李将军本希望他们扮作陆渊派出的通风报信的传令兵,混入皇城获取信任,到时候和外面攻城的人来个里应外合。
反正前脚他们出发后没多久,后脚姑孰的大军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就算京城的官兵现在就开始准备,也不能充分应对。
都城关于战争的记忆早就已经十分模糊了。
况且论兵力,其实他们更有优势。
谁不知道京城宿卫兵的实力衰退显著,且现在京中并无猛将?这些年李将军在南豫州经营多年,可不是白干的。
李将军还准备让东边海岛上的那批水匪和他共同作战,那边答应了,只要李将军先攻,他们就会响应,这样如虎添翼,他们的胜算就跟大了。
就算拿不下京城,威胁一下皇帝,让他给李将军加官进爵也是好的。
到时候,他们这些有功之人,也能分一杯羹。
任大们沉浸在李侃为他们编织的美梦中,似乎觉得幸福就近在咫尺,他们就将不再是低贱的兵卒,而是功劳卓绝的将官了。
“哎哟,有东西忘船上了。”
任大发出一声惊呼,兵士们瞬间领会了其中含义。
然而待他们纷纷拿上武器时,预想中该是茫然无措的“花架子”们,已经冲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