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权转让会议出乎意料地顺利。
林玉章笑脸相迎,甚至难得的夸了宋斐然两句,欣慰地说出:“斐然这么能干,我就放心退休了。”
这倒是令宋斐然有些意外,她当然不认为林玉章发自内心这么想,她猜测林玉章是想到什么办法对付她了,要先稳住她。
无所谓,宋斐然倒是希望他能想出点有意思的办法对付她。
会议从头到尾宋明也没怎么发言,他看起来老了十来岁,鬓边白发都长出来不少。
听说他住了两天医院,今天早上还在打针治疗,宋庭的死击垮了他,那是他最出色最得意的儿子,比起大儿子,他几乎把全部心血放在小儿子宋庭身上,宋氏集团也是打算交给宋庭的。
一夕之间,白发送黑发人。
宋斐然本不想和他说什么,刺激到他。
但临出会议室之前,宋明突然叫住她,少见失控的抓住了她的双臂,红着眼眶问她:“斐然,当时宋庭和你坐在一起,你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死的偏偏是宋庭?”
他知道这样问很自私,可是这些天他每一分钟都在想: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没事,只有他的儿子宋庭死了?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儿子?
“宋老先生。”纪安上前伸手轻握住了宋明的手臂,试图让他放开斐然:“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件事机上所有乘客都是受害者,如果有什么疑问,我和你说明好吗?”
“你不明白……”宋明看向纪安,心里突然觉得怨恨,如果不是纪安插足宋庭和斐然之间,宋庭根本不会去姜岛找斐然解释,那他就不会搭乘那班飞机:“死的是我儿子,没有人会明白我的心情……”
明明叛军劫持飞机是为了纪令音,可是死的却是他儿子,是不是特别行动队先救了斐然和纪令音?因为纪令音是上将的妹妹,斐然是帝国合作的重要人员,是林颂的姑姑……这公平吗?
纪安还要说什么,宋斐然先开口示意纪安没关系。
“宋伯父我明白的。”她的语气和眼神一样平静,任由宋明抓着自己说:“因为当初在和宋庭商业联姻时我也想不开过,我母亲那时候的悲痛和您现在一样。”不,是比他更深更痛,因为斐然是戴雪的一切。
没人会想到她会这样说,林玉章看好戏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宋斐然语气温柔下来对宋明说:“其实在出事前宋庭和我谈过,他非常的憔悴颓丧,他觉得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这场联姻对于他来说是痛苦的,他明明已经和祝芙交往,祝芙还有了他的孩子,他本可以组建一个快乐的家庭,可是为了您,为了宋氏集团,他不得不解决掉祝芙和他的孩子,像个摇尾乞怜的狗一样来找我解释私生子这件事。”
她看见宋明在她的眼前一点点愣住、被刺痛、被击溃。
当初戴雪就是这样被林玉章击溃逼疯的吧。
“他本可以不来姜岛,不搭乘那班飞机。”宋斐然轻轻蹙起眉:“可是您让他非娶我不可,他死之前也在痛苦的问我,他该怎么做?他也不想走到今天这步。”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他本可以接受祝芙,让宋庭和祝芙和和美美的结婚生孩子。
是这些男人理所当然地把女人、把婚姻当成工具,害死了宋庭。
她既没有逼宋庭来找她,也没有逼宋庭一定要上那班飞机。
宋明终于崩溃的抓着她的手臂老泪纵横的瘫软了下去,哭的整个会议室都弥漫着悲痛。
宋斐然仍然站在那里,眼神里没有一点怜悯之色,你瞧,男人永远得刀子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痛。
当初斐然割腕自杀,除了戴雪有人为她悲伤过吗?
她抬起眼看向几步外的林玉章,忽然勾唇笑了一下。
林玉章莫名的脊背生寒,她的眼神像是在说: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
离开会议室,他越想越发寒,当初斐然为了拒婚割腕自杀,就是从那次自杀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异常配合这桩联姻……现在想来她心里一直是记恨着他的,恨他逼她联姻,差点逼死她……
她刚才说那番话,摆明了是在对他说,是在怪他逼她跟宋庭联姻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林玉章想:现在已经不是林家家产的问题了,她想报复他。
她对待林越和林明昭的手段那么狠,真让她掌权后,她会怎么报复他?
不,林玉章不能等到那一步。
----
签完合同之后,宋明又被送去了医院。
宋斐然直接飞去了南苏,她将旗下的所有制药厂重新整顿。
帝国的基因进化计划需要更大的生产力,军需生意也不能有差错。
现在才是她铺开路后真正开始发展的阶段,宋庭一死,宋明也垮了,宋氏集团现在就交在才能比不过宋庭的宋老大手里。
这不正是林氏制药发展,积压宋氏集团,吞下军需生产这块饼的大好时机吗?
宋斐然连接纪安电话的频率也少了很多,她把帝城公司的事交给了老二林明君,专心铺展厂子,配合帝国基因计划。
出差过程中接到了林明君的电话,他开门见山说:“爸打电话给我了,要我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宅吃饭,这事儿你知道吗?”
宋斐然反应过来林玉章的意思,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看来你不知道。”林明君顿了一下说:“那我拒绝吧。”
“为什么拒绝?”宋斐然说:“去啊,到底是一家人,老东西死了你还得送葬呢。”
林明君那边无语了一下,“你这是在说反话?”
“二哥你别多心,爸只是叫你回家吃个饭而已。”宋斐然笑着说:“我要是疑心你就不会把军需生意分给你来做,你啊该带二嫂回去就回去,这么多年你不是也想爸给你低头认错吗?”
林明君冷笑了一声:“他怎么会给我低头认错?他不过是给我个台阶,让我自己下。”
宋斐然那边又有电话进来,就没多说挂了。
是王庆的电话,她有两条纪安的短信未读,也没顾上点开接了王庆的电话。
---
除了在工作上,一连几天她都没有联系过纪安,纪安挤出假期也没有见到她人。
直到宋庭葬礼那天,她难得飞回了帝城。
在下着雨的葬礼上,纪安总算是见到了她,她穿着黑色套装以宋庭“未婚妻”的身份出现。
场外的媒体很意外,宋明也很意外,儿子去世后网上那些舆论仍然没有放过他,说他活该、斐然解脱了的大有人在,甚至有人在猜测宋庭飞去姜岛找斐然是为了解除婚约,得到了报应。
无稽之谈让宋明心力交瘁,那次会议室的交谈他以为算是彻底“撕破脸”说清楚了,她本可以名正言顺地不来。
可是她仍然来了,以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宋明身边。
她看着形销骨立的宋明,和他说:“如果我不来,网上那些关于宋庭的舆论不会平息,我也不想看到宋家深陷这样的舆论中,算是我为宋庭做的最后一点事吧。”
宋明难得对她说了一声:“谢谢。”她是个体面人,给了宋庭最后一点体面,至少终止了网上关于宋庭解除婚约遭报应的无稽之谈。
可让宋家人没想到的是,祝芙居然带着孩子来了。
她一身黑色丧服,遮住孩子的脸,穿过无数媒体的镜头走进葬礼堂中,面对宋庭的遗照也哭了,她近乎哀求的对宋家人说:“至少……至少让我和宝宝送一送宋庭。”
是宋斐然扶住了颤抖的宋明,低声说:“宋伯父,宋庭已经过世了,这孩子是他唯一的骨血,他一定也很希望让孩子回来。”
宋明看着斐然,老泪纵横,是啊,这是宋庭唯一的骨血了……
他抓着斐然的手臂,哭着说:“谢谢你斐然,谢谢……”
宋斐然看向祝芙和她怀里的孩子,祝芙像是怕她似得抱紧了孩子,怕什么呢?她从一开始就没想对祝芙动手,现在更不会赶尽杀绝。
“孩子很可爱。”宋斐然看着才刚长出第一颗牙的孩子说:“很像宋庭。”
祝芙愣愣的望着她,没有从她眼神中看到一丝敌意,是平静而温和的给她搭了一条进宋家的路,她百感交集,低下头红着眼眶说了一句:“谢谢。”
----
葬礼进行到晚上,外面的雨更大了。
纪安一直等在葬礼外,终于等到了她出来,他下车撑伞迎上她,刚开口说:“我送你回绿岛……”
远处就有人叫了一声:“姑姑。”
他回头就看见大雨里,穿着衬衫西裤大步走过来的林颂,才记起来今天下午特别行动队放假,才放假就飞了回来?
林颂似乎还特意换了一身衣服,他印象里没有见过林颂穿衬衫西裤,看起来像个身材很好的大学生。
“你刚下飞机?”宋斐然却没有惊讶。
这让纪安忍不住猜测,斐然飞回帝城这一趟是不是还为了见好不容易有假期的林颂?
“是啊。”林颂没撑伞的快步走到她身边,站在了屋檐下,朝纪安礼貌的点了头。
“怎么不打伞?”宋斐然很自然的抬手拨了拨林颂短发上的雨珠。
林颂就那么非常乖地低下头,轻声说:“太着急,忘了拿伞。”
他的耳朵奇妙地红了。
纪安再一次看见了斐然手腕上的手环,之前恐怖袭击后斐然的手环就丢失了,时隔半个月,她又戴上了同样的手环,而手环在靠近林颂时蓝色的【心】飞快地闪烁着,心率飙升。
纪安几乎下意识的看向了林颂的手腕,在他的手腕上看到了同款的手环,那上面是一颗红色的【心】。
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纪安的眉头蹙着,大脑不自觉的想:斐然居然和林颂戴着情侣手环?为什么会和林颂戴情侣手环?不,这或许不是情侣手环?真的不是情侣手环吗?
“那一起回绿岛吧。”斐然侧过头来问他:“纪上将要是忙就不用送我了,我和林颂一起回去。”
“不忙。”纪安几乎下意识答,他不忙,他一直在等她空下来。
车子开过来,斐然和林颂一起坐在了后排。
纪安没说话,后排的林颂也不说话,气氛微妙的尴尬着。
直到林颂的手机响了,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但林颂看了一眼号码挂断了。
“怎么不接?”宋斐然看见是温书玉的号码:“你今天假期,你妈妈一定很想见你。”
可他不想见其他人。
林颂说:“她下午已经打过了,说爷爷准备了接风宴,要等我回去接风庆贺。”
他正想问宋斐然去不去。
宋斐然就笑了:“看来给你接风的家宴,连你二叔都叫了,独独没叫上我。”
林颂眉头皱了起来,林玉章这是什么意思?叫了决裂的二叔林明君回去,却没叫姑姑?
手机里温书玉又打了电话进来,林颂感到厌烦,想关机。
宋斐然却说:“回去吧林颂,你不回去你妈妈一定会被你爸爸训斥。”
训斥这个词听起来讽刺又正常。
“我没有回去的必要。”林颂很多话不能当着纪安的面说,所以他只是说:“我是回来看你,和三太太的。”
宋斐然望着他,眼神里盛满了笑意:“我知道,你还特意换上了正装。”
林颂像是被戳穿一般脸热得厉害。
“所以我才要你回去一趟,别浪费了这身衣服。”宋斐然又说:“我很好奇你爷爷会跟你说什么。”
林颂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让他回去看看林玉章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他真的很不想浪费难得的假期,“我明天下午就要飞回驻地,姑姑。”
他的声音听起来又轻又欲言又止。
纪安从车镜里看了一眼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太舒服。
斐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注视着林颂。
林颂就乖乖说:“好吧,我去就是了。”得到斐然的笑容,他立刻又说:“晚上我回绿岛不留在老宅行吗?”
斐然笑着伸手理了理林颂的衬衣领子,奖励一般:“当然可以,我会让王姨收拾好你的房间。”
林颂望着她,眼里的笑意快要涌出来了。
纪安不自觉皱眉,林颂已经十九了,是不是和斐然太亲近了?令音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和他亲近了……这正常吗?
车子开进绿岛别墅,戴雪就迎了出来,她看见林颂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小颂?天啊,你是小颂?你看起来比电视里还高!”
林颂难得露出了少年气的笑容,叫了一声:“三太太,是我。”
“连声音都变了。”戴雪上前抱了他一下,再看他,眼眶忍不住红了:“你长这么大了……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一年多没见,林颂没想到戴雪会为他落泪,他跟着鼻酸了一下,轻轻抱了一下戴雪:“没有吃苦,我变得更好了。”他很感恩这一切。
“真是眼泪做的啊。”宋斐然揽住戴雪的肩,逗她说:“一会儿你把林颂也说哭了。”
戴雪擦了眼泪说:“我是太高兴了。”又忙叫了纪安一起进去,好热情的说:“哎呀早知道让王姨多做几道菜了!”
“不用,林颂今晚回老宅吃饭。”宋斐然把自己的车钥匙丢给了林颂:“以后你回绿岛就开这辆车吧。”他也拿了驾照,是时候有辆自己的车了。
林颂接过车钥匙,上面还挂着一个鹦鹉小吊坠,姑姑把她的车送给他了。
他开着车离开绿岛。
----
戴雪有些诧异的拉着宋斐然小声问:“你爸爸叫了小颂回去吃饭没叫你?”她不高兴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你那么优秀,他宁愿看重孙子也不看重你。”不就是重男轻女吗?
“可不嘛。”宋斐然顺着她的话说:“以后他死了我可不给他披麻戴孝。”
戴雪被逗笑了,轻轻打了一下她:“你这孩子,纪上将还在,乱说话。”
纪安站在客厅里笑着说:“没事,伯母就当我不存在。”
“快坐。”戴雪又问了音音在不在家?要不然把音音接过来一起吃晚饭。
但很可惜,令音和同学去徒步了,说是今晚有流星雨要露营不回家。
“可是今天下雨啊。”戴雪惊讶,“这还能看见流星雨吗?”
纪安笑着说:“也是一种体验。”
戴雪自然留了纪安吃晚饭,特意加了两道菜,摆上桌和纪安说:“都是不辣的,然然说你不吃辣。”
纪安望了一眼斐然,笑意就蔓延到唇角:“是,斐然很细心。”
她记得他的口味,他的生日,是第一个给他过生日的人。
这顿饭,令他产生一种很久违的幸福感,如果以后可以和斐然结婚,住在绿岛和他那里都行,令音和戴雪也会很开心。
吃过饭,戴雪约了人打牌就先出门了。
纪安留在绿岛别墅,问斐然要不要出门走走,去看流星雨?
宋斐然靠在沙发里指了指了窗外没停的雨说:“你是想看流星雨?还是赏雨?”
纪安俯下身手臂撑在她身侧,凑近了望着她轻声说:“想看看你。”
多久没见了,她不想他吗?
宋斐然把双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小声说:“那就上楼看吧。”
王姨在厨房里收拾。
纪安强忍着亲她的冲动,可她又凑近低低说:“你背我上去。”
纪安被她撩的伸手把她抱了起来,轻手轻脚上了楼。
刚进她的卧室,她的手就乱摸进了他的衬衫里。
又冰又痒,纪安把她放在床上按着她的手,忍着说:“和我聊聊天,斐然我不是为了这个才留下来的。”至少不只是为了这个。
宋斐然望着他却说:“你不想我吗?就不想迫不及待地亲我吗?”
恶人先告状。
纪安低下头重重吻她,按着她的手不许她动,将这个吻加深又加深,到她透不过气发出挣扎着推他才停下,呼吸起伏不定的望着她亲红的唇说:“我想不想你,你还不清楚吗?”
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目光吻了她一次又一次,不明显吗?
“就是因为想你才想和你说说话,不想让你以为我只是色|欲|熏心。”纪安哑声问她:“斐然,你想我吗?”
“当然想。”宋斐然脚踩在他膝盖上,声音也微微沙哑:“我是色|欲|熏心的想你。”(审核员没有深入描写,只是接吻一步带过)
纪安捏住她的脚,真是快要被她折磨疯了。
松开手抱住她,一下一下吻她,含糊地问她:“那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不接我电话?”
她不答他,只撒娇一样说:“去浴室,没洗澡呢。”
纪安托着她的腿把她抱了起来,三两步进了浴室。
水流声中压着她的声音,和纪安气息不稳的声音:“斐然……你真的想我吗?”
“斐然什么时候……你才有空嫁给我?”
“斐然……”
------
林家老宅。
人到得很齐,除了宋斐然和戴雪,林家人全到了。
林颂第一次被准许坐在爷爷的身旁,和他的父亲平起平坐,他的母亲也少见地坐在他的身边。
曾经他坐的角落里坐着林越。
对面是二叔林明君一家,他的妻子看起来很拘谨,林朝看起来也不大高兴。
只有林玉章笑得很开心,让林家人都端起酒杯祝贺他的孙子林颂年少有为。
太好笑了。
林颂看着那些曾经看不起他、害过他、把他当耻辱的爷爷、父亲、哥哥……一个个堆着笑脸给他敬酒就觉得有趣。
多么恶心的林家,又多么令人发笑的场面。
林颂坐着没有动,一点面子也不给,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连一向只会责骂他的父亲也只是黑着脸又坐了回去说:“小颂,爸过去对你严厉也是希望你能成材,父子俩没有隔夜仇。”
老二林明君实在忍不下去笑了:“爸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在这儿演什么阖家团圆了,不好笑吗?”演给谁看啊?林颂是傻子吗?
林玉章也没生气,脾气好得离奇,笑着说:“你的脾气最随我,所以过去总是跟我呛起来。”他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想想何必呢?到我这个年纪也没几天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盅酒,端起来对林明君说:“过去的事,爸今天跟你和你的妻子道个歉。”
林明君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前几天他就被叫回来吃过饭了,可那时候林玉章什么也没说,今天居然……真跟他低头道歉了?
“李茵。”林玉章叫了老二的妻子:“爸过去跟你说了不少难听话,你别介怀。还有小朝……爷爷也向你道歉。”
林明昭想阻拦他喝酒,忙说:“爸你还在吃药不能喝酒……”
但林玉章按住他,把酒一口喝了,放下杯子眼眶微微发红的说:“今天叫你们回来,是想宣布几件事。”
他抬手让助理拿来了几份文件,说:“这是林氏旗下的所有产业,我已经写好了遗嘱,我死后林家的产业一部分交给明君和林朝,剩下的都交给小颂。”
林颂眉头蹙了一下,目光依旧看着手里的白瓷酒盅。
气氛沉默着。
林明君刚想开口说什么,林玉章又抽出一份检查报告说:“你们不用急,我最多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什么?
林明君将那份检查报告抽了过来,那居然是林玉章的确诊报告——胰腺癌晚期。
这是真的吗?
林朝也吃惊了,胰腺癌是癌症之王,晚期那就是只有几个月到半年的时间了……
一桌子的饭菜没有人动。
林玉章单独叫了林颂去他的书房里。
这还是林颂六岁之后第一次来到爷爷的书房,从前他像个不起眼的尘埃。
“小颂。”林玉章取出了另一份遗嘱给他,“这是林氏制药的股权,我死了林氏制药董事长的位置就交给你。”
林颂抬起眼看了他,原来是要离间他和姑姑,让他去和姑姑争。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林玉章疲惫地坐下,哑声说:“你心里觉得我和你父母一样偏心林越,对你不好,确实是这样的,你六岁离开林家,再回来已经十六岁了,像个陌生人……但你不知道这十年里林家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
他这点没撒谎,林家和他的父母确实一直在找他,但林越始终没有透露过他的下落。
“我知道现在跟你说什么你都没办法接受。”林玉章叹着气说:“我也知道你跟你姑姑比跟我们亲,但没关系,我们始终是一家人,我之所以今天没有叫你姑姑一起回来,就是想要和你单独谈这些。”
他像个走投无路的老人,难得显露出真实的无奈:“你姑姑很能干很优秀,但我不能把林氏制药和林家的产业交给她,因为她早晚要嫁人……”
林颂平静的心忽然颤了一下。
“只要她嫁了人、生了孩子,林氏制药就要有一半落进她丈夫手里。”林玉章从心底里叹气:“林氏集团是我祖父的心血,我不能让它断送在我手里,如果斐然是个男孩,我一定毫不犹豫交给她,可是现在……我只能交给你,小颂,因为你是林家最有出息的,也是和斐然关系最好的。”
他几乎是苦口婆心的对林颂说:“只有交给你,你才会和斐然一条心,好好扶持她跟帝国合作,将林氏制药越做越大。”他苍老的手放在林颂膝盖上:“我不是要你和斐然争,只是要你握住林氏集团的股权和话语权,如果以后斐然嫁人生孩子,林氏集团也还在我们林家自己手里。”
“明白吗小颂?”他像个慈祥的爷爷在“托孤”。
拜托林颂接管好林氏集团,照顾好他的女儿斐然。
就好像父亲在婚礼上将林氏集团和女儿交在了他手里。
林颂望着他,心底里莫名生出一股欲|望,他可以永远的和姑姑在一起。
腕上的手环突然震了震。
林颂低头看见,上面那颗红色的【心】变成了灰色。
这意味着姑姑那端的手环离开了她的身体,往常她会在洗澡、睡觉的时候脱下充电。
但现在,才九点多一点,根本没到她往常睡觉的时间。
为什么?她不舒服?他还没有好好和她说上话她就要睡了吗?
林颂眉头紧紧皱了,他起身说:“说完了?等我考虑好了答复你。”
他不想浪费时间,从这里回绿岛要将近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