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夫妻之间没默契
    外头动静不小,传入屋内魏昭耳中。

    这几日他格外嗜睡。好似要将先前因疼痛吐血,辗转反侧睁眼到天明没睡的都给补回来。

    香炉上空烟雾盘旋缭绕,散开传遍各个角落,这是上等的安神香,入鼻清新淡雅。

    他掀开眼皮,坐直身子,慢吞吞下榻洗漱后,去木桌那边坐下,取出食盒里头的温着的粥。

    粥很香,是用熬了半日老母鸡汤煮的。

    可药吃多了嘴里没味,魏昭面无表情往嘴里塞。

    他没有急着出去,有意让虞听晚和孙老夫子寒暄。那么多年没见了,定有很多话要说。

    才吃了几口,后窗那边有了两三下的敲窗声。

    两轻一重。

    魏昭放下碗过去,刚支起一角,就见窗户下头放着封信。

    很薄。

    拆开信封,里头是魏家军的暗语。

    魏昭一目十行,眸色渐沉。

    是调查虞家蹊跷大火的事。饶是贺诩然,至今尚未有头绪。

    对于虞听晚的身世,贺诩然更是亲自查,半点细枝末节都不肯放过,每次有了头绪,很快又线索中断。

    他都查不出。

    这才是关键所在。

    并非贺诩然无能。

    怕是当年磨平这些事的人,手段,权势远比贺家之上。

    倒是值得让人深思了。

    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上京有多少人?

    宫里的?

    还是功勋贵臣?

    贺诩然不蠢,越这样才越有猫腻。

    他碰壁多回,总会搬救兵。

    比如他的姐夫……顾太傅。

    魏昭将信纸对准烛火,眼睁睁看着他化为灰烬,神色忽明忽暗,仿佛落不到实处。

    屋外。

    孙老夫子见虞听晚面色红润。又去看卫家院子,很是亮堂,便知她婚后过得不错。

    “走,领我去看看你丈夫。”

    他刚要站起来,就听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里头的人打开。

    孙老夫子看过去。

    明明只是很寻常的穿着,因生病的缘故,厚实的棉衣落他身上,还有些空荡。

    可耐不住模样好。

    鼻高唇薄,眉眼修长疏朗。

    神姿高彻,如瑶林玉树,自是风尘外物。

    孙老夫子年轻那会儿赴京赶考,曾有幸远远见了正三品的缉拿罪犯的宗人府丞。

    他又因带出好几个举人,曾被知府请上府中做客。

    这些人都是穿着官服,板着脸说着官腔,威严气势于一身,让人望而生畏。

    孙老夫子多多少少也算见过世面了。

    可不知怎么了。

    魏昭光是站在那里,眼神也平平淡淡的。即便有意收敛,可与生俱来的矜贵藏不住。

    这厢,赵夫子刚取书过来,看到魏昭,激动的不行。

    “别动,你犹在病重,少走路。”

    赵夫子推院子里摆着的轮椅过去,热情不已。

    他本就愿意和魏昭打交道,眼下关系可不就更近了一层。

    “来,我推你。”

    魏昭:“不必。”

    他还是能走几步路的。

    “别同我见外。”

    赵夫子把魏昭一按,按到了轮椅上。

    魏昭:……

    换成以前,知道你能死多少次吗?

    赵夫子毫无察觉:“听你爹说,你身子好了不少,我原先还不相信的,如今见你这般也放心多了了。”

    “本来是邻居,如今也算是亲上加亲了,更得频繁往来才对。”

    孙老夫子也在此刻收回视线。

    “这……”

    他转头看虞听晚。

    “你倒是会找。”

    这气度,怕是整个泽县都难寻。

    不过……

    眼瞅着赵夫子把人推近了,孙老夫子朝他笑眯眯出声:“这孩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虞听晚:???

    什么玩意。

    她看向魏昭:“说实话,告诉他。”

    告诉他!

    我把天捅塌了,你也能堵上!

    魏昭挑眉,实话:“还能忍。”

    虞听晚:???

    她很难过。

    因为魏昭都不怕被锤了。

    夫妻之间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那你脾气不错。”

    孙老夫子感慨:“想当初,我可是戒尺不离身的。”

    虽说这卫家子看着很是不错。

    可虞听晚是他教出来的。

    孩子识字,样貌也好,真有什么事,她落落大方是半点不漏怯的。

    站在一处,他反正觉得登对。

    孙老夫子克制不住:“你是魏家军的?”

    魏昭不如在赵夫子面前那般寡言:“算是。”

    孙老夫子叹气:“可惜了。”

    “我可是格外敬佩那魏将军的。少年英雄偏偏早逝。算起来,他应该和你差不多的年纪。”

    “当初棺椁停靠泽县,要不是我腿脚不便,也是要过来领着一帮学子去驿站外给他跪拜送别的。”

    魏昭:……

    心意收到了。

    赵夫子安顿好魏昭,刚在一旁坐下,闻言连忙起身拱手表示:“恩师放心,书院上下皆仰仗魏将军,当初我等已送行了。”

    虞听晚没绷住。

    “哈。”

    胳膊被挨了一下。

    孙老夫子斥责:“如此严肃悲怆的事,笑什么?”

    他很操心,别看虞听晚长大了,可还是孩子心性。

    卫家子可是魏家军的,魏将军便是其中军魂所在。若是见虞听晚对将军不敬,夫妻间有了隔阂怎么办。

    虞听晚用脚轻轻踢了踢坐在轮椅上,魏昭的布靴。

    魏昭扯了扯嘴角:“是怪好笑的。”

    虞听晚满意了。

    孙老夫子:……

    夫妻关系不错,他很欣慰。

    不过,孙老夫子问到了重点:“你这身体……大夫怎么说?”

    “无碍。”

    魏昭想了想,温声意味深长补充:“再过些时日,就能恢复如初。”

    虞听晚:??

    答归答,这话看着她说做甚?

    “那就好。”

    孙老夫子问:“都读过什么书?”

    虞听晚疼男人想,把暖炉送到魏昭手里,闻言:“比您多。”

    她小声嘀咕:“这事问问我们也就算了,你问他?不是自取其辱吗?”

    赵夫子:……

    天呐。

    他都从来没敢在恩师面前说过半句不敬的话。

    这虞听晚真的如传闻般……是个刺头。

    孙老夫子却也不恼,甚至有些舒心。

    从刚才到现在,虞听晚还是第一次呛她。

    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他瞪她:“你便是看重枕边人,也该有个度。”

    虽说他只是个小小的教书先生,比不上读书渊博才华横溢之辈,可泽县里头有几个人敢说这话?

    “卫家这小子,便是真如你所言,凡事也得谦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