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澄，下一个通告在b台，司机已经到楼下了。”
盛夏公司的经纪人办公室内，女人坐在办公桌前看了看表，站起身对房间角落沙发上坐着的青年说。
“好的，李姐。”贺知澄正将帽子扣在头上闭目养神，闻言站了起来，嗓音带着几分沙哑。
“这次我跟你一起，b台这档节目有好几个制作大佬在，也带你认认人。”
经纪人李曼芸雷厉风行，手腕过人，是盛夏公司在音乐方向上的王牌经纪人，如今却被分配给了这么一个新人。
“你好好表现。”虽是这么说，但是她神情轻松，似乎是并不怎么担心。
“好，李姐放心。”贺知澄把帽子放到桌上，又拿起一旁的矿泉水瓶喝了几口，压下眉目间淡淡的疲惫。
他脖颈修长白皙，微微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细碎的黑发落下，如同一只慵懒优雅的黑天鹅。
贺知澄出道一月，主打单曲一炮而红，又是盛夏力捧，实力和资源兼具，各种通告纷繁而至。
李姐精挑细选，结果这段时间的日程仍然紧得几乎马不停蹄，只得在公司暂时歇脚。她同样忙于统筹资源，站在电梯内还要编辑回复消息。
“嗯？”
他们赶时间，走了贵宾梯。电梯降至地下一层，平常少见人影的电梯前，同样有两个人在等候。
前面那人五官线条凌厉，鼻梁高挺，唇线锋锐，宛如每一条曲线都由工匠细心雕刻，与公司中一大群娱乐圈的俊男美女相比也毫不逊色。
看得出来他十分年轻，但周身逼人的气势令人不敢小觑，整个人如一把尖刀，寒光烁烁。
贺知澄不由生起了几分兴味，抬起有些倦懒的眸，多打量了他几眼。
对方察觉到了贺知澄的视线，看了过来。
他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如同刀尖最锋利的光芒闪耀，透着漫不经心的高傲，似乎在审视对视者的灵魂。
贺知澄拥有一双姣好的凤眸，眼尾微扬起勾人的弧度，瞳孔颜色幽深，却显得透彻明亮，好似幽潭波光之中流光片影，吸引人触碰那一池细碎月色，淋漓又惑人心魂。
贺知澄不认识对方，却也不惧他倨傲的气质，侧头朝他轻轻眨了眨眼，礼貌地点点头。
柔软幽深的潭水悄无声息地化解了那锐利的刀剑，没有火花碰撞，却不落下风。
虽然气场惊人，其人倒是彬彬有礼，在电梯门侧等两人都走出电梯后才进入，向对上目光的贺知澄点点头。另外一个看着像他的助理，帮忙按着电梯按键。
李姐似乎认识对方，但是他们赶时间，只是简单点头问好，没有多说，便带着贺知澄快步离开了。
身后，电梯门缓缓闭合。
夏于淮眯了眯眼，察觉到电梯里浮动的一丝浅淡的香味。
橙花、薄荷、橡木、广藿……
是西普柑橘调的气息。
绿叶与橙花的香味已经极其细微，逐渐转为中后调干燥的木质气息，但最顶尖“鼻子”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其中的成分。
电梯里那位经纪人女士他认识，平日不曾使用这种清爽的风格，那就是那个青年？
他回忆了一下对方的面容，无奈他只是匆匆瞟了一眼，对方又戴着帽子，自己的眼睛比身为调香师灵敏的嗅觉迟钝多了。
只记得那人穿着白衬衫，肤色白皙，脸……应当是好看的吧，毕竟这里是娱乐公司。
但是对视时，似乎望进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藏在帽檐的阴影下，宛如一场瞬息之间的幻梦。
勾人心魄？用这种清爽平淡的柑橘调，应该只是错觉吧。
夏于淮在心底刻薄地否认道。
另一边——
上车后，贺知澄正和李姐闲聊。
“刚刚电梯前那位是我们公司的哪位艺人吗？我好像没有印象。”贺知澄问道。
“啊……那是我们小夏总的弟弟，夏于淮，是个调香师，不过人长得帅，确实不输艺人。”李姐笑了笑。
盛夏公司的总裁姓夏，不过近几年这位夏总有意锻炼自己的大儿子夏君柏，逐渐让他接手部分工作，被公司员工叫作“小夏总”，贺知澄也曾见过。
同样也是小夏总力排众议，看重贺知澄的才华，将王牌经纪人李姐分配给他。
“听说他之前在法国留学，最近回国之后就一直往公司跑。”忽的，前排副驾驶的助理季昭加入对话。
他是个活宝性子，在公司消息灵通，一副吊人胃口的语气。
“哦？”贺知澄尾音上挑，很配合地表现出捧场的态度。
“他每次来……都找小鲜肉去小夏总的休息室！不过没人知道他们聊的什么。据说，隔壁公司那个vix男团的黎远也被约了！”
听到熟悉的人名，贺知澄默默挑了挑眉，没什么反应。
在李姐警告他不要乱讲话之前，季昭果断闭嘴，留下一句：“澄哥，你长的这么水灵，可要小心啊！”
贺知澄失笑，摇摇头：“知道了。”
汽车行驶过隧道，光影交错，映照出车窗旁精致的面容。
贺知澄凤目薄唇，本是有几分清冷的长相，但神色慵懒，明明暗暗的光线如面纱半掩，为他清朗的面容增添一丝神秘的氛围。
酷似他出道单曲mv中的一幕——
青年穿着宽松的白衣，衣角翩翩随风舞动，像下一瞬就会飞走的白鸟。
他赤足走过沙滩，海浪没过脚踝，显得白皙的肤色越发近乎透明，似月色清冷浅淡。
而最后一刹那，他骤然回头，光暗轮转洒下阴影，夜的尽头，晨曦微明，他仅仅是轻勾唇角，仿佛神秘淡漠的月色，却伸出手，为你而停留。
——而此时公司内，刚刚不屑一顾的夏于淮对着面前的液晶屏，猛然坐起身，看直了眼。
“这个人是谁？”
夏于柏正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闻言抬头看了眼办公室一侧挂着的电视，对弟弟说：“哦，我们公司上个月刚出道的歌手贺知澄，这mv拍的不错，我放在公司电视上轮播。”
一旁的夏于淮已经十万火急地站起身，对着身旁的助理吩咐道：“他现在在公司吗？去约一下时间，我想尽快见一下。”
助理面露难色：“这个……淮少，刚刚您在电梯门口碰到的就是他，他应该出去参加节目了。”
夏于淮一顿。
是刚刚那个白衬衫柑橘调？
……
《为你声援》节目现场。
“大家好，我是贺知澄，下面由我为大家带来我的单曲《月亮海》。”
前奏响起，贺知澄身着白如月光的短款西服，愈发衬得他肤如白雪，眼瞳如墨。
抬手握着话筒时，描画出一段纤细的腰身线条，缓缓从升降台上走下，便勾勒出一副浓墨重彩的美人图。
台下爆发出一阵尖叫，又随着乐曲流淌而安静下来。
《为你声援》作为b台一档老牌音乐节目，这一期邀请了贺知澄作为客串嘉宾表演。
刚出道一个月就有资格成为嘉宾，不由让后台的艺人们也好奇起来。
“他就是贺知澄？真人比镜头里还好看。”后台的表演者悄悄讨论着。
“这首歌最近很火诶。”
“声音好好听啊！”
“怪不得火成互联网新晋白月光，长得确实很有白衣美人学长的感觉！”
“其实……我也有支持他的出道单曲来着。”一位女星忍不住暴露了粉丝属性，“这首歌还是他自己作词作曲的呢。”
贺知澄的声音如玉石迸碎，又似溪流潺潺，既有着清朗的少年感，却并非清澈见底，而是仿佛又有溪中沙砾裹挟而过，带来独特的沙哑质感。
“追逐潮汐的夏夜
月光洒在海平线
回忆像海上漂浮的星点
晨曦之前再悄悄许个愿……”
贺知澄声音极稳，即使是全开麦的现场也不见其中一丝颤抖。他的咬字也有一股醉人的韵味，尾音微翘，让人不自觉沉浸在歌声里。
“谢谢大家。”
一曲落幕，观众沉浸在歌声之中，听到他的声音才如梦初醒，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热情，尖叫和掌声久久难息。
主持人这时才姗姗来迟，上台与贺知澄互动。
“啊啊啊——橙子！”贺知澄刚出道不久，却已经有粉丝为了他来到现场，灯牌在台下闪烁。
不少并不认识他的观众也不禁对他产生了好感。
“原来这首歌是他唱的，我之前还加入歌单了，粉了！”
“现场也这么稳？怪不得能红！”
“好希望他是常驻嘉宾啊！”
“对啊对啊！这么好的实力，长得也帅，当初是为什么没能出道啊？”
“不是卡位落选的吗，那选秀我朋友追了，说是明明节目后期他的人气都在四五位的，出道应该是稳了，多半是没背景被挤了吧？”
听着身后观众席传来关于贺知澄的讨论声，嘉宾席上，黎远面色铁青，心里已经大骂贺知澄八百遍，手上却还是得装模作样地鼓掌。
可恶的贺知澄，阴魂不散！
观众席也不乏不屑一顾的：“呵，无非是一时营销出来的流量罢了，选秀出身还真还意思把自己当歌手。”
黎远本想暗暗叫好，但是这话无疑也波及到了他。
贺知澄刚出道人气便居高不下，是因为他原本就有一批粉丝——
他参加了今年人气颇高的偶像选秀节目，而且是以个人练习生的身份，凭借独特的嗓音与扎实的唱功，在节目中崭露头角，人气水涨船高。
而黎远，与他同属vocal位，早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所幸他与vix男团所属的英泽娱乐公司高层有亲戚关系，一个没背景的练习生，比起实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资本更加实在。只要稍一运作，就能让他与出道资格失之交臂——
可刷到微博上贺知澄的出道热搜时，黎远目眦欲裂，仿佛有人在他脸上扇了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他还是回来了，还是以创作歌手的身份正式出道。
遥遥看着坐在嘉宾席另一侧的身影，黎远咬牙切齿。仅仅出道一个月，就能拿到《为你声援》的客串资格？
要知道，《为你声援》上一季的总决赛，可是邀请了歌坛天王应修凌助阵。如今是半决赛的现场，能够得到邀请的必然也是当前炙手可热的明星唱将。
他还是托了圈内的关系才拿到这个位置。没想到节目组转头还邀请了贺知澄，是觉得自己偶像出道，单独出场还不够格吗？
但黎远却转瞬又想到什么，表情舒缓，露出得意之色。
就算他进入了那个以培养实力派为重的盛夏公司又如何？
连他们公司总裁的胞弟，那个据说眼光挑剔的香水界少爷都亲自邀我相谈，想必是他们自家公司已经无人可挑了。
等我拿到夏于淮手上的资源，通稿写出来不是轻轻松松把贺知澄往脚底下踩？
*
公司内，夏于淮虽然有些心动，但是仍然有些怀疑，一个刚出道的歌手，真的能给出他想要的效果吗。
“联系一下，就今天晚上。”夏于淮敲定。今晚判断结果，他明天还可以去找其他人选，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可是……今晚您不是约了黎远先生吗？”助理查看着日程表，流下一滴冷汗。
“那又如何？如果黎远也和前面几个人一样，我也懒得多费口舌，就能尽早结束。”夏于淮摆摆手。
他回忆起之前约见的候选人，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对香水的认知极度肤浅的、刻意使用小众香水企图彰显自己品味不凡，却和自身气质完全不搭的、缺乏思考和感知力的……
如果要演绎他的香水，连最基本对香水的审美都没有，怎么能营造出他想要的意境？
不知为何，此时的他忍不住回想起刚才那双隐藏于阴影中的眼眸，惊鸿一瞥，几乎以为那只是他的错觉。
原来镜头下，他的眼瞳中轮转的光彩可以那样美。
似神秘的夜影，又如满天的星痕。
——这就是他想要的，符合他香水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