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秦星放假在家休息,偌大通透的玻璃窗外是乌云密布的天色,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秦星穿戴整齐,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睡眼朦胧地下楼吃早餐。
不同于前几天她自己一个人用餐,她意料之外地看见了那道窈窕美丽的身影,不由得嘴角弧度大了些道。
“你不躲我了?”
沈清欢也是刚起床,素颜朝天,柔顺金发披散削瘦肩头,穿着简约白色家居服慢条斯理地用餐,这样的她比平时少了些冰冷,多了些柔软。
听见背后声音,沈清欢握住刀叉的双手一滞,白皙秀美的俏脸掠过一丝不自然,随着脚步声走近,她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面无表情。
“你今天还要去学校吗?”秦星在她对面坐下,找话题道。
像之前好几天她都见不到沈清欢一面,这女人异常的繁忙。
沈清欢没看她,垂着美眸切着餐盘里的荷包蛋,似乎听不见秦星说话。
见沈清欢不理她,秦星微微炸毛,大声强调存在道:“喂!”
“吃饭不要说话。”彼时,沈清欢才语气不轻不淡回了一句。
“那你先回答我,今天去不去学校。”秦星瞄着女人清美脸庞,语气放缓道。
似对秦星毫无办法,沈清欢轻叹一声气,才抬起掺着无奈的美眸看向这人,倏地,就和那双黑亮的双眸对上。
看见了轻簇着眉头的秦星。
十八岁的女孩长着一张和哥哥一模一样的脸,细长双眼,剑眉英鼻,五官端正白净,很俊俏英气的长相,兄妹唯一的区别是,秦世的气质是孱弱的,而秦星眼里全是执着和韧性。
沈清欢望着这张脸略微失神,心中情绪复杂至极,秦星和秦世实在是太像,她有时都分不清她们,每每看见秦星,就会有一种秦世还在她身边的错觉。
一想到秦世,她的心就是一阵绞痛,手脚冰凉,就要喘不上气了。
沈清欢,清醒一点。
秦星从来都不是秦世,属于她的秦世早就死在了那场车祸,眼前的这个人是阿世最讨厌的妹妹,即将抢走阿世的一切!
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事实,沈清欢眨了眨酸胀眼眸,再次看向秦星的眼里除了冷漠再无其他。
秦星看着沈清欢的表情变幻,就见这女人一开始用一种莫名眷念的眼神看她,后来又一点点变冷淡,最后她甚至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杀气。
她就是问了一句要不要去学校,就惹恼沈清欢这女人要杀她?
“喂,你怎么了?”秦星试探性开口道。
沈清欢低敛着美眸,嘴里咀嚼着煎蛋,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秦星。
这会秦星也回过味来了,看出沈清欢是不待见自己,顿时一股无名怒气冲上头,砰地一声,她握紧拳头锤在了上好的大理石餐桌上,震声之大让站在旁边的林管家都颤了颤。
桌上的牛奶因着溅出,沈清欢手上的叉子差点戳到自己,不由得皱紧眉头,眼神不悦道:“你在做什么!”
“你凭什么不理我!”秦星瞪着眼睛,呼吸急促,看样子气得不轻。
“你……”
沈清欢不理解她突然暴怒的原因,这顿早餐也没有继续吃的必要,她起身欲离开,不打算和秦星做无用的纠缠。
然而一只灼热有力的手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属于那人的气息迎面而来,沈清欢挣了挣,咬住银牙道:“放开。”
秦星反而越攥越紧,眉眼凶戾道:“说清楚,我就放你走。”
“你……”沈清欢没想到她这么难缠,浓浓的无力充斥全身,僵持之际,她不经脑的话脱口而出。
“我讨厌你,这个理由可以吗。”
秦星对上那双满是厌恶的美眸,自嘲开口道:“因为秦世?”
沈清欢看见了她眼里的受伤,心里顿时有些闷闷的难受,嘴上却还是毫不留情承认。
“是。”
“我知道了。”
秦星放开了她,转身拿起座椅上的外套出门,沈清欢担心出事,攥紧秀掌,上前问道:“你去哪。”
“不关你事!”
秦星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她去了老城区,找了曹月柔和钱运,一段时间没见,几个人都甚是想念。
钱运艳羡地看着改头换面的秦星道:“小星,你也是好起来了,看看这身衣服,至少得几万块钱吧。”
如今的秦星再也不是贫民窟女孩模样,梳着讲究发型,穿着大牌服装,已然有了豪门世家出身的气质。
想当初她们还一起穿十几块钱的短袖,一起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如今秦星摇身一变成了百亿家族继承人,怎能不令人感叹。
“既然你发达了,苟富贵勿相忘,给点钱你的好姐妹花花,跟着你享享福。”钱运笑嘻嘻道,砸吧嘴摸了摸那件三四千块钱的外套。
她们三个人,曹月柔的家庭条件稍微好一点,父亲是职员,母亲开一家小旅馆,钱运和秦星家庭情况类似,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奶奶照顾,从小一起长大,早已把对方当作亲姐妹看待。
“喜欢就送你了。”秦星看她喜欢得不得了,把那件外套脱下来塞给她,接着从兜里拿出一叠纸钱,夹出一张十块给钱运,略有心痛道:“给你十块,省着点花。”
钱运惊呆了,不敢置信道:“十块?你就这么点钱!”
她还以为秦星给她几百万呢。
“你不是继承家产吗?你嫂子没给你钱?”
秦星垂下眼,踢了踢路边石头,眼里分明有着泪光涌动,她摇摇头憋回去说:“没。”
她回去就带了打工的两百块钱,后来一时冲动买套花了一百多,现在全身上下也就四十块二毛。
给了钱运十块,还剩三十块二毛。
“好吧。”钱运没注意她神情不对,喜滋滋穿上几千块钱的外套,一整个昂首挺胸。
曹月柔心细看出秦星似乎情绪不好,拉过她问道:“小星,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你嫂子是为了家产才接你回去吧,绝对不是真心,这些有钱人都很复杂。”
“要不你想想办法回来吧,我担心你有危险。”
钱运这会也察觉秦星似乎没她想象过得那么好,年纪轻轻继承亿万家产,也替她担心道:“对啊对啊,你回来吧,至少我们三在一起也能相互帮助。”
“我知道,反正我贱命一条,走一步算一步吧。”秦星不在意道,她心里清楚秦家家产一日没有落地,沈清欢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不说这些了,我们好不容易聚聚,要玩得开心。”
秦星一直在外面逗留到晚上才回到晴明山庄,她喝了几罐啤酒,有点上头,回来躺下后,玻璃窗上就响起了噼里啪啦雨点打击的声音。
夏季多雨,被雨声吵得睡不着的秦星睁着眼盯着头顶天花板,雨夜带来的燥热也让她的心犹如一壶烧开的沸水,不断翻滚,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幕幕。
想到初次见到沈清欢,她还是第一次和这个女人见面,之后她玩游戏,沈清欢说要杀了她,她们有了接触,那晚画室,她好奇心发作偷跑去了画室,沈清欢主动亲了她,她也控制不住回吻了她,再后来就是打架,沈清欢变相维护了她。
然后今天,沈清欢说讨厌她,因为那个死掉的秦世。
沈清欢因为秦世讨厌她……秦星越想心中越不平,她从来都不觉得秦世哪点比得上自己,无非是有个名正言顺的秦家少爷身份,这又有什么呢,多年前秦夫人和她母亲都是秦民邦的情人,一前一后生下孩子。
因为秦世是个男孩,秦民邦因此扶正了他母亲成为了秦夫人,而她因为是双|性人女孩,被秦家厌弃,多年拒之门外,直到后来发现秦世不能生育,对她的态度才好转。
秦世到底哪里值得沈清欢喜欢了。
多年积压的愤懑压抑堆到了临界值,加上酒精作用,她自暴自弃地想,反正沈清欢讨厌她,她也活不了多少天,既然如此,还不如死之前快活一把。
想到这里,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的秦星,一骨碌爬起来,身影迅速地溜上楼。
三楼还是那般幽静昏暗,感受不到生气,显得有些阴冷,秦星缓步靠近那间主卧,头脑发热地拧开了门把手。
刺啦,一道白得照亮整间卧室的闪电划过天空,引起雷声震震,惊醒了一向浅眠的沈清欢,睁眼就是熟悉的黑暗,偌大的房间安静得可怕,心神不宁的她索性坐起身。
正要开灯,就见那扇厚重的房门推开了一道口子,一道人影走了进来,那道身影与脑海里曾经那道同样单薄却挺拔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沈清欢眸里闪过一抹迷乱挣扎之色,下意识喊道。
“阿世……”
光线昏暗中,那人走到她床边坐下,和半靠着枕头上的金发少女对视,之后一声略显沉重的粗喘,她牢牢地把沈清欢抱进怀里,温香软玉入怀,少女身上沐浴过后橙花和玫瑰香的味道愈发浓郁,连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
沈清欢美眸依恋地靠在她怀里,纤细的十指顺从心意环住她的腰,疲惫又松懈地阖上眼眸,任由她埋在温凉的颈窝灼热呼吸着。
窗外雷声雨声阵阵,酒意上头的秦星侧躺在这张欧式帷幕繁华的大床,眼神着迷又炽热地望着枕在她手臂上神色慵懒的美丽女人。
在女人略显渴望如湖水荡漾的粘稠目光下,秦星吻住了那微阖红唇,粗厚的舌头和那条软舌搅合在一起,发出啧啧吞咽津液的美妙声音,女人柔美的金发披满了雪白漂亮的脊背,随着身子扭动在空气中划过迷人的弧度。
一吻结束,沈清欢眸中噙泪地环住身上人,多么希望这一刻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啪嗒啪嗒,颈间的温凉触感让她回神,她清清沙糯不堪的嗓子道。
“秦星,你喝酒了?”
早在接吻时,她就尝到了浓重酒味。
“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喜欢我……从来都没有!”秦星往女人柔软温暖的怀里拱了拱,像只可怜小兽呜咽哭泣着。
沈清欢坐起身,摁亮床头灯,就见秦星窝在她腰腹处闭着眼默默淌着眼泪,大鼓大鼓的泪珠沾湿着白皙脸颊。
这还是沈清欢第一次见秦星露出这副模样,平常秦星都是吊儿郎当,脾气暴躁的样子。
秦星哭得一抽一抽的,把她的睡裙都浸湿了一块,橘黄的暖光,沈清欢凝望着她伤心的脸,细白的手指缓缓覆上,为她擦掉了眼角的泪。
感受到所处环境的温柔气息,困意席卷的秦星贴着沈清欢吸吸鼻子收住泪睡着了,沈清欢扫了眼自己沾了鼻涕眼泪的白色睡裙,轻巧抽身要去换一件,睡熟的秦星像个磁铁又粘了上来。
沈清欢放弃,不再挣扎躺下,失眠地看着秦星的睡脸,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不自觉地用手指一点点地描摹着她的五官。
因为多了一个人,原本宽敞的大床此刻变得窄狭,冷清清的房间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因为有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她不得不承认,秦星和三年前的秦世实在是太像了,秦世已经不在了,让秦星代替秦世填补她生活中的空虚又有什么关系呢。
外人眼中清高不可一世的沈家大小姐同样在深夜渴望爱人的拥抱、触碰和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