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她们由原来的同床异梦彻底分房睡,秦星搬回二楼,之后再也没见过沈清欢。
晴朗的夏日,坐在窗边的秦星穿着学校徽章的蓝白色polo短袖,埋头专注刷着习题册,微风吹起她的额发,那是一张白净英气的俊雅脸庞。
“星姐,还在做题呢,和我们下去踢会球吧,啧,星姐长得真俊俏,难怪把郑双那女人迷得死去活来,大张旗鼓地说要追你,嘿嘿。”
徐冰指尖旋着足球,翘着二郎腿坐下,用一种意味不明的古怪表情歪头看秦星道。
“……”秦星没理,笔杆不停地刷着理综题。
“星姐,哪有人这么用功学的,你逼自己太狠了,得放松放松,再说上周考试你可是进步了90分诶,考了550分,已经相当厉害了。”徐冰叹服道。
秦星依旧没搭话,似乎眼里心里只有那本厚厚的理综习题册,她清楚地认知到,以她现在的水平距离目标依旧相差甚远,时间紧张,不到高考结束那天,根本不能放松下来。
“你就这么想考京大?”没事想找人闲聊的徐冰道。
“是。”秦星回复她了。
“考京大是为了沈学姐?”
徐冰脸上笑容变得耐人寻味,紧瞅着她反应,被|干扰到的秦星鼻子长吁一道气,停下笔,坐直身体看向罪魁祸首徐冰,平静的心境犹如投入一颗小石头,水波层层荡漾开。
“别那么看我,你就说是不是?”徐冰顶着她要刀人的眼神说道。
秦星沉默不语,扭头看向前方,眼底的复杂情绪为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落寞。
“干嘛这副表情,现在你离你的目标越来越近,只要考上京大,你追沈学姐的机会就很大。”徐冰不明白秦星为何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按理说,她不应该为自己的进步感到欢喜吗?
“为什么?”秦星不解道,为什么说自己追沈清欢的机会很大。
徐冰啧了一声,循循道来道:“因为沈学姐是单恋你哥,你哥其实对沈学姐挺冷淡的……”
“而你和你哥长得像,又考上京大,朝夕相处下,肯定能温暖沈学姐冰冷的心,这机会还不大吗!”
听说秦世对沈清欢冷淡,秦星难以理解道:“沈清欢到底喜欢秦世什么?”
秦世到底是哪里值得她喜欢了。
“她们很早就认识了,好像是当初你爸资金断裂找沈学姐爷爷借钱,同意让你哥入赘沈家,要知道沈家每一任女继承人都是招赘婿生育下一代的,后来你哥在沈家待了一段时间和沈学姐培养感情。”
“听说她们以前感情很好,属于相互喜欢的青梅竹马,转折是在三年前沈秦两家订婚,就传出你哥哥并不喜欢沈学姐,一直都是沈学姐单方面喜欢他,所以我才说你机会很大。”徐冰说着自己听到的一些事。
“三年前感情很好,后来又不好,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了?”秦星皱眉道,到底是什么让沈清欢对她爱答不理的秦世依旧恋恋不忘。
与沈清欢对秦世的待遇相比,她真是一个可怜虫。
“不清楚,你可以问问沈学姐啊。”徐冰调笑道。
秦星百转千回地长叹气,自嘲想着就算她问沈清欢,对方也不会告诉她。
秦世就是沈清欢的命。
结束一天繁重课程,司机将车开回晴明山庄,刚下车的秦星就和一行身着袍服,手执木剑,顶髻长髯的道士迎面遇上,听到这伙人在说。
“沈小姐真是深情,愿意折寿十年换与秦世少爷相见一面。”
“若是一切顺利,以我们布下的阵法,今晚他们得以相见,也能圆了沈小姐的一片痴心。”
“只是这阵法代价太大,消耗了沈小姐毕生气运,以后轻则疾病不断,重则夭寿。”
“唉,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就看今晚了……”
秦星怔怔听着,待到进屋,她就闻到了扑鼻的檀香,一种不太舒服的异样感觉窜上脊背,佣人们也全都面色惨淡,似有一团乌云笼罩在了晴明山庄上空。
她走到林管家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他们是来做什么?”
林管家站立于楼梯处,面对秦星的质问,她犹豫了会,终是在秦星快要杀人的目光下说道:“小姐请他们来做法,只为今晚能见秦世少爷一面。”
“错过今晚,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验证心中的猜想,秦星握紧拳,咬住牙,一把推开挡路的林管家冲上了楼,根本不顾身后急切的呼唤。
“秦星小姐,您不能上去!小姐会发火的!”
晴明山庄三楼,厚重的窗帘将这里遮得透不进一丝光,唯有上世纪罗马纹饰的壁灯闪着幽暗的灯火。
越靠近那间房,不适感就越重,秦星缓步走到画室门口,透过摇曳的门看着里面的场景。
一身白裙,面色虚弱的沈清欢神情恍惚地捧着秦世的肖像,犹如失智一般来回踱步走着,她白皙的手腕处诡异地有着一条血线,鲜红的血滴沿着腕线源源不断地滴落在地板上。
压抑封闭的房间,一个精神失常的漂亮女人,不同寻常的檀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怪异极了。
再也忍受不了的秦星双手用力地推开门,大步朝着那个女人走去,大手擒住那细嫩手腕,怒声道:“沈清欢,你到底在做什么!”
然而沈清欢像是看不见她,对着那份肖像画自言自语着,秦星看不下去了,她仗着力量优势夺过那犹如梦魇的相框,砰地一声,将边框暴力掰断,把那张精心保护的画抽了出来。
“你做什么!住手!你给我住手啊!”
看着秦世的肖像画被秦星拿走,沈清欢尖叫着就要伸手抢回来,秦星冷眼看着近乎疯癫的女人,当着她的面,泄愤地将这张恶心的画撕成碎片撒向空中,并且残忍大声怒吼道。
“他死了!他已经死了!你能不能清醒地面对现实!”
沈清欢被她吼懵了,呆愣地看着那张相似的脸,秦星满眼怒火地看着她血流不止的手腕,戾着脸扫视着四周墙上挂满的秦世画像,顿时前所未有的恶意冲上大脑。
或许早在一开始她就想这么做了。
她把沈清欢推拉到一边,抓起墙上一张张的素描画顷刻撕成碎渣,纸屑漫天飞舞,沈清欢睁着猩红美眸看着自己亲手为爱人描摹的画像被一朝毁灭,本就恍恍的精神一下崩溃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抱住秦星腰身,嘶吼哀求着:“不要!不要!我求你!求求你!住手!住手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论她怎么哭喊,怎么发疯地捶打,秦星卯着劲不为所动,将四面墙上的素描画全撕成了碎片,薄薄的纸片层层叠叠堆在地板上,稍一走动就碎纸纷飞,凌乱至极。
从此再也找不到秦世完整的一副画像。
沈清欢红着眼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空荡荡的墙面,纤手颤抖地捡起一片,认出这是那人被撕裂的眼,血丝遍布的眼里流出大股大股滚烫的泪来,狼狈地打湿着粘在脸上的粘稠发丝。
发泄过后的秦星看着毁于一旦的画室,压在心上的恶气终于烟消云散了,一想到有个地方挂着满屋子的秦世,她喜欢的女人还每天去祭奠,简直就是常人所不能忍受。
秦星居高临下地望着那跪坐在地上双眼空洞默默流泪的女人,在她面前单膝跪下,触及那止不住的血线,连带着自己衣服上,脸上都沾染上了她的血,黝黑的黑眸难掩心疼,不知该怎么应对。
这就是那行人说的阵法,沈清欢为了见到秦世必须付出的代价。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沈清欢仇恨地瞪着她,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声音冰寒道:“秦星,你太过分了!”
“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代价?我让你知道什么叫代价!”挨了一巴掌的秦星不怒反笑,强横把沈清欢拽了起来,后者拼命地挣扎,被她强制打横抱起,摁在了窗台上。
刺啦!
偌大玻璃窗的窗帘被拉开,远方橙红的天际映入眼帘,也将这间阴暗潮湿的画室暴露在了天光之下。
秦星凝视着这张爱入骨髓的美丽容颜,无所畏惧地覆上那温软红唇,哪怕对方激烈地反抗,撕扯,咬得越凶,越狠,也没有丝毫的退让。
沈清欢吃痛地咬破了她的唇,俏脸痛苦地皱在一起,浑身都在颤栗。
秦星爱恋地看着她的娇颜,为她一点点拭去脸上的泪痕,温声道:“忘了他不好吗,现在陪着你的人是我。”
好痛,沈清欢美眸通红倔强地瞪着她:“你不配!”
荷尔蒙的气味冲散了房间里的檀香,融合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秦世不全的脸上,秦星稍稍抽身,沈清欢倚着窗台勉强站住,就见手上的伤口竟愈合了。
这也代表阵法已破,代表着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秦世了。
“小姐。”
林管家带着西装革履的保镖进来,上来就将秦星摁压跪在了地上,悲从心中来的沈清欢犹如看肮脏死物一样看秦星,冷漠宣告道。
“秦星,我说过,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被五六个保镖像对待犯人狼狈不堪羁押趴在地上的秦星,脸难堪地蹭着地,她不在乎地轻笑,黑眸沁出薄薄的水光,自讽道。
“如果爱你有错,那我确实是彻头彻尾的输家,应该付出代价。”
不想再看到她,不想再听她说一句话,沈清欢背身,冷声下命令道。
“把她带下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