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胡瑶吸了一口气,真感觉越来越疼了,她凝紧了眉,没注意到他骤变的脸色。
蒋汉呼吸一沉,立即翻身下床。
他有些急,醉意也没完全散去,忙乱间差点把自己给绊倒。
“你等我一下。”他看她发皱生疼的脸色,不觉跟着拧紧了眉,大步走去冲凉房,胡乱泼了两大勺水在脸上。
此刻说不上什么心情,只觉得神经紧绷得很。
他快步回去抱起她,匆忙往外走。
“爸爸。”蒋小朝看着他抱着胡瑶直往外走匆忙的身影,抬起小脑袋,疑惑喊了一声。
“你妈要给你生弟妹了,把你妈之前收拾的那些东西带上跟上。”蒋汉头也不回扔下几句。
蒋小朝一惊,睁圆了小眼睛,好几秒后反应过来,赶紧把小手里泡好要给邱雅容喝的奶砰的一声放桌上,哒哒哒地跑去把胡瑶听刘奶奶叮嘱提前收拾好的小包裹抱上,跑着跟上蒋汉。
“我来啦爸爸!”他跑得又急又忙,还带有着不知名的期待和开心。
胡瑶突然要生了,邱颖雯跟杜夕玫也惊讶,随后连忙一起跟上去,把另外两个醉鬼扔在蒋家。
桃湾村离镇上很近,蒋汉走得快,不多时便去到了医院。
胡瑶怀孕期间已经来医院检查许多次了,熟悉的医生见蒋汉匆忙的模样,再见胡瑶,即刻清楚什么情况。
医生有条不紊地给胡瑶检查,很快送她进了产房,让蒋汉在外面等着。
紧攥着他手臂的手猛然松开,蒋汉看她消失在产房门内的身影,听着她忍耐不住疼痛颤抖的嗓音,眉头越发地紧,她脸色泛白痛苦的模样再次惊现在脑海里。
“妈妈在哭,好痛噢!不要弟弟妹妹了!”迟来的蒋小朝抱着小包裹趴在产房门上,听到胡瑶的哭喊,皱巴了脸,完全没有期待和开心了。
他还把怀里原本抱得紧紧的小包裹扔掉。
邱颖雯捡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还没等他开解安慰他几句,产房外等着的另一个婶子插话了。
跟胡瑶很巧碰上一起生产的还有这个婶子的儿媳妇。
“你妈妈给你生弟弟呢,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她还不如别叫唤,省省力气算了,别拉着孩子一起受累受罪,生个小丫头的还好,要是个儿子,她牵连要有个什么……”
眼前的婶子压根就不认识,可话说开后,越发没分寸感。
杜夕玫不悦打断她的话,那婶子居然还恼羞成怒说要不是怕胡瑶影响她儿媳妇给她生孙子的话,自己才懒得多管闲事。
她觉得自己完全是好心,可杜夕玫他们居然不领情,不由地,她在心里诅咒起胡瑶来,就该让他们家生个有毛病的赔钱丫头片子!
忽然产房大门猛地拉开,医护人员急步出来,声音焦急:“孕妇的情况不太好,她晕过去了,孩子在里边快窒息了,我们得…”
“别管孩子,救她!”蒋汉声线紧绷,手攥紧成拳头,不觉有些抖。
他沉声打断她的话,面色染上急躁:“回去救她,别他妈管孩子!”
护士让他吼得一愣,再见他阴沉骇人的脸色,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不是,我说的不是您妻子。”护士缓过神来,连忙道,转而绕过他看向另一边面上带着幸灾乐祸的中年女人。
“什么?!我儿媳妇有什么问题?我孙子现在怎么样?你们这些人怎么办事儿的?生个孩子都生不好还好意思来医院赚我们的钱?我告诉你,我孙子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决对不会放过你们!”原本还在心里头念叨自己大孙子顺便诅咒胡瑶的婶子,听了护士的话,暴躁咒骂,指着护士的鼻子让她赶紧回去救她的孙子。
孩子还没生出来,她就笃定一定是个儿子。
外面吵吵闹闹的,胡瑶宫口已经全开了,她说不出这股痛意有多痛,身子一直忍不住颤抖。
虽然很疼,但她情况比起隔壁床的产妇,要好很多。胡瑶掐紧了手心,听着医生的话尽量让自己放松。
原来生孩子是这样的艰苦,疼得想晕又晕不过去,受着阵阵剧痛。
为什么有的母亲受尽这样的苦楚,还会不爱惜自己的孩子?
疼得恍惚间,胡瑶莫名地又想起了胡桂芬,惊瞬而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略微杂乱的人声中,婴孩稚嫩尖利的哭声响起。
胡瑶顺利生了。
又是个小子。
医生把他倒过来打他屁股,他哭得好委屈。
给他准备的东西还在蒋小朝那,护士又出去了一趟,拿进来把他收拾干净包裹好。
隔壁床的产妇要动手术,医护人员还有一阵忙活,胡瑶情况还不错,收拾好后续工作,就将她同孩子推出去了。
怀里的小家伙小小一团的,胡瑶低头看他,心里复杂又柔软。
他刚刚被打过屁股,哭了那小一阵子,现在的小表情隐约还透露着几分委屈。
“也挺丑的。”蒋汉接过护士给她推的轮椅,瞥了眼她怀里新鲜出炉的小不点,评价了一句。
刚出生的孩子多数不会白白净净,有的还不会那么好看。
胡瑶怀里这只,也是像小猴子,但是医生跟她说过,她的孩子还算已经很好看的了,刚出生的小五官端端正正的。
“他才不丑,你别说他。”胡瑶不喜欢他这样说。
“是弟弟!”蒋小朝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胡瑶身旁一起进病房,等蒋汉抱她靠坐在床上了,扑过去趴在床沿看她怀里的宝宝。
“好像小猴子噢。”蒋小朝凑近稀奇看了又看,说出了心里话。
他弟弟还没出来的时候,他把他的小包裹都给扔了,现在见到他,又稀罕小心翼翼地轻轻戳他。
胡瑶弯了弯眼睛:“是有点像小猴子。”
小小的一只,还有点皱巴巴的。
“就你儿子能说你儿子!”蒋汉拨起她汗湿的碎发绕到耳后,没好气。
他说她儿子丑不行,蒋复朝说又可以!事实还不让人说。
“喝水。”他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发干的唇瓣旁。
窗外夜色宜然,十五的月亮正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