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信上的地址,周元匆匆赶到了一座地下赌坊之内。
绕过复杂的玄关,终于看到了烛光之下的彩霓,她此刻面色苍白,神情疲倦,正傻傻看着烛火发呆。
“彩霓!”
周元喊了一声,连忙走了过去。
彩霓抬起头来,顿时满脸惊喜,激动道:“公子!你来了!”
周元连忙关上了门,一把拉住她的手,压着声音道:“你疯了,你怎么还没出城?现在云州到处都是锦衣卫,你留下来非常危险。”
听到这句话,彩霓的情绪顿时绷不住了,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公子!我们被出卖了!”
她扑进了周元的怀里,痛哭出声:“我在这里潜伏,为圣教打探消息,而圣教的任何计划,却没有对我们透露半分。”
“以至于大乱发生之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百花馆经营了这么多年,在公子的帮助下,已经重焕生机,却被这般毁掉了。”
靠,关于你们教里那些破事儿,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啊。
周元连忙道:“别说那些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彩霓泪光楚楚,俏脸贴了上来,旖旎着周元,颤声道:“这一次,圣教完全抛弃了百花馆,让我们被迫自毁…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我!”
“只有公子,只有公子担心我的安危。”
她声音都透着绝望,呢喃道:“公子,彩霓不想离开你。”
拜托,你现在是反贼,你不离开我有个屁用啊,只会把我也带进去。
周元一阵头疼,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低声道:“事到如今,你只能撤离了,否则一定会被抓住的。”
“你要是被抓了,我就提着剑去劫狱,与你一同赴死。”
“不要!”
彩霓连忙捂住周元的嘴巴,泪流满面,却是感动无比:“公子别说傻话,彩霓纵然是堕入九幽,也不愿公子受到伤害。”
“只是这一别,却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到公子。”
周元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道:“我送你一首词吧,彩霓。”
彩霓脸色微微一红,羞赧道:“是写给我的吗?”
周元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平静的话语,诉说着最痴情的词句。
外面是晴朗的天,这里是漆黑的屋。
烛光摇曳,彩霓双目含泪,一时间竟听得痴了。
她嘴唇颤抖着,双手环抱着周元的脖子,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呢喃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公子,彩霓从没听过这般好听的句子。”
周元叹了口气,道:“走吧,等风声过去了,你再来找我。”
彩霓泪水如泉涌,抱着周元的脸就亲了下去。
她的唇如此柔软,如此馨香,如此湿热,充满了女子的柔情蜜意,充满了一个姑娘最美好的温柔。
一番痛吻,反而让彩霓泪水更加滂沱。
她痴痴地看着周元,颤声道:“有公子这首词,彩霓便什么也不怕了。”
“只盼公子别忘了彩霓!”
周元笑道:“傻姑娘,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忘得掉呢。”
他捏了捏彩霓的脸蛋,低声道:“去避避风头吧,你我缘分未尽,一定会有机会见面的。”
彩霓重重点头,道:“公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彩霓会回来的。”
她亲了一下周元的唇,猛然转身,洒下两滴热泪,飘然而去。
烛光摇曳,不知哪里来的风,将其吹灭。
周元沉默了很久,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唉,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搞得老子也不好处理这份感情了。
要说斩断,周元未必狠不下那个心来,只是来这世界一遭,他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可不斩断吧,彩霓的身份的确太敏感了,这把火总有一天要烧到老子身上来啊!
周元是五味杂陈,舔了舔嘴唇,幽香仍在,只是佳人已不知去了哪里。
……
云州进入了紧张的重建之中,岳父大人发动了大量的百姓,修缮房屋和街道,整理遗失的财物,花了五六天时间,都没把这些弄清楚。
不过赵府倒是很快修缮结束,损失不计,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要论损失,周元可是损失了将近八万两银子呢,那才是大数目。
当然,曲灵直接表示这八万两银子她出了,一方面是报救命之恩,一方面这银子也是在墨韵斋丢的。
关于这点,周元可完全不介意。
因为《三国演义》确实给墨韵斋赚了很多,长远的利益更是无法估量,多拿点钱也不为过。
不过周元也不白拿,想着之后再给墨韵斋写本书,这笔钱就权当预付稿酬了。
临安府之行迫在眉睫,等待已久的消息也终于到了。
经云州上报巡抚,经内阁审议,圣君裁断。
云州无生教作乱,知府刘良责任不可推卸,被贬为漳州明县县丞。m.xfanjia.com
云州守备蔡荃,革职查办,即刻押解至金陵府,配合调查。这主要还是要查明甲胄失窃的真相,毕竟这种事,没有内应是办不成的。
城防营大大小小的官员,一个都没跑掉,全部都押解至金陵,笑面佛熊阔海这次有的忙了。
不过这也是他的机会,查清此案,高升有望。
云州通判赵诚,恪尽职守,组织捕快、百姓镇压暴民,当为首功,擢升云州知府。
“圣旨不过是一些场面话,密信才是真内容。”
赵诚笑道:“此次陛下还专门提到了你,说你有勇有谋,敢担大义,是为才俊也!”
周元翻了个白眼,道:“这位女帝多少还是小气了些,只知道夸人,不晓得给点实际的好处。”
赵诚闻言,不禁大笑道:“你无官无职,亦无功名在身,如何赏你?我看啊,锦衣卫之职,未必不是圣君所赐。”
周元皱眉道:“不应该吧?熊阔海提起此事的时候,暴乱还未发生呢。”
赵诚道:“照理说锦衣卫不会这般主动请人加入,何况还直接给了百户,这种情况很少见的。”
“元儿啊,官场不是简单的权力斗争,这里面的学问很多,你须得好好思索。”
“比如临安府的锦衣卫百户,这种肥缺很吃香,熊阔海若是花点心思,起码能卖个五六万两,凭什么白送给你啊!”
“我看啊,这其中该是有内情才对。”
周元点了点头,道:“这方面我会谨慎对待,不过岳父大人,你这次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又是新科状元,怎么才提一级啊?”
赵诚笑道:“无非是让我主持云州重建工作罢了,等几个月这里恢复了,圣旨就该到了。”
“嗯?岳父可有判断?”
赵诚道:“状元下放,是我大晋几百年的规矩,毕竟宰相必起于州部嘛。我在云州做通判,政绩斐然,知府不过是过渡而已。”
“云州重建完成,便可以此为由,上调述职。大概率是金陵知府,也有可能是神京府尹,全看帝心了。”
说到这里,他缓缓笑道:“锦衣卫体系,我可帮不上什么忙,一切还得靠你自己啊!”
周元道:“岳父大人放心,这难不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