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鬼门涧陷落(下)
    “副统领!将军!西方敌袭!”就在鬼门涧城头几乎所有人还在死盯着正面的游牧大军的时候,一名翼骑士兵突然喊道。

    “不,不可能!”听到告警,萧烈也是赶紧举起了手中的耀阳镜,但他仅仅看了一眼之后就震惊地说道。

    “池兄?到底是什么情况!”因为鬼门涧只有一具耀阳镜,池羽凌在使用萧烈自然是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下看见池羽凌震惊的面孔也是十分着急。

    “萧兄,还记得我刚和你说过的血月大帝么?”

    “嗯,那又怎样。”

    “我说血月大帝亲至你相信么?”

    “这!这不可能吧!”在听到池羽凌的话语之后萧烈也是十分惊讶,但是两人紧接着就感觉到一阵令自己都心悸,根本生不起半分反抗意图的威压,要知道这两人可都是侯品高手,而且多年戎马倥偬,战斗在最残酷的一线,能令二人都直接臣服的那只能是帝品大能。

    “快!所有神武大炮和床弩调准炮口!目标西方那道红光,装填好就射击,不要吝惜炮弹和弩箭!”但也幸亏二人多年的军旅生涯,即便心生恐惧,但还是能够有效地指挥部队进行反击。虽然他们也明白这些大炮也不一定能给那血月帝带来什么伤害,毕竟有时候量变不一定能引发质变,但是翼骑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不战而降的懦夫,明知不可敌也要顶上去。

    声巨响,鬼门涧的所有重炮进行了第一轮齐射,即便是此时城头的守军全部被血月大帝的威压压制着,但是毕竟是清川四大精锐军团之一,在听到主帅的命令之后还是可以发起有效地反击。

    “王爷,鬼门涧守军开火了。”

    “命令弓弩手对城头进行火力压制,骑兵整装列阵推进,速度不要快。”骊擎说道。随着他的命令,位于整支部队最前方的弓弩手开始快速进入射程对鬼门涧翼骑守军进行远程火力投射。

    “快!盾牌手保护城头,注意一定守住城门,不用理会推进的骑兵,神武大炮和破天神弩给我全力攒射那道红光!”池羽凌大喊道。此时第一轮齐射的炮弹已经抵近了血月帝,不止是鬼门涧的翼骑部队,城外的游牧骑兵此时都停顿了下来,全都关注着这第一次碰撞的结果。

    “不过是凡世之力罢了。”血月帝不屑地说道。转瞬间,二十几枚炮弹已经飞到了他身边,“轰、轰、轰”,随着几声巨响,所有的炮弹都炸开了,就连附近地山头都被削低了几丈。但是出乎翼骑所有人意料地却是随着硝烟的散去,一个右手举着一柄血月弯刀的身影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区区凡世的攻击也想破开我真神的防御么,笑话,哈哈哈哈哈,全都给我跪下!”血月帝在空中狂傲地大笑道。

    “你不过是异端伪神,你如此进犯我清川,不怕我清川的大能制裁你么!”即便是面对越来越强大的威压,萧烈还是死咬着牙站在那里说道。

    “王品强者御空而立,帝品强者踏空而行,为此二者可谓当世大能,你一个连王品都没有的蝼蚁还敢在这妄言!那就送你们一程吧!”血月大帝言罢也是举起了手中的弯刀信手一挥,只见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向着鬼门涧席卷而去,眨眼间就与鬼门涧城墙撞在了一起,激起了无数的砂石砖土。

    “我看谁能挡住我归来的脚步。”血月帝冷冷注视着尘土下的鬼门涧城关说道,但是突然异象陡生,只见半空中的血月帝自武器开始突然以肉眼可见地速度逐渐透明,无论他怎么挣扎呼喊都没能阻止这个过程。“大神!”还在山峰上的大祭司看到这种景象也是惊恐地喊道。

    “这怎么可能!蝼蚁们,献祭尔等的血肉!”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血月大帝也是惊惧非常,随后他一挥手,只见包括山峰上的大祭司在内,汹涌的鲜血从无数鬼门涧城中的翼骑军士和游牧骑军的口鼻中喷涌而出,向着空中的血月大帝涌去,许多人更是当场倒毙,但即便如此依旧是于事无补,数息过后,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血月大帝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之中,而此时鬼门涧上面升腾的烟云也是徐徐散去,但正面的城墙依旧坚挺的伫立在那里,即便上面是一片死寂,但是也不是这支缺少攻城设备,主体是骑军的游牧部队可以攻破的。

    “不,不,大神!不!”还在山峰上面的大祭司口吐着鲜血在惊呼几声之后也是追随血月大帝而去。

    “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么!”骊擎端坐在自己的墨黑色骏马上面不甘地说道,刚刚血月帝消失的过程整支游牧部队都看到了,而自己的袍泽口鼻流血沦为祭品的样子也是深深震撼了所有游牧骑军,许多人对其的信仰已经开始动摇了,而现在本次作战唯一的靠山,唯一的信仰却也是消失不见了,此时在鬼门涧这座带给游牧民族无数恐怖回忆的雄关面前,无数游牧士兵都萌生了退意,部队中已经出现了一些骚乱。

    “我们走,派人去圣安联系舅父,让他找机会出逃王庭草原,鬼门涧不破我们就没有任何机会。”骊擎看到军心不稳也是当机立断,转身就走,刚刚还来势汹汹的部队此时却是垂头丧气的掉头准备撤退。

    可就在此时,“咔、咔”几声弱不可闻的脆响从鬼门涧传来,只见城墙上面出现了道道皲裂,紧接着便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闷响,这次动静也是彻底吓惊了撤退的游牧部队,所有人都以为是鬼门涧城头的神武大炮又开火了,一时间也是阵脚大乱,再也没有了刚才整齐肃杀的阵型。

    “王爷!快看!”一名百夫长喊道。骊擎听声也是回头看去,却只见并没有炮弹射来,而是鬼门涧并不宽大的正面城墙全都化作了齑粉,整个鬼门涧都暴露在了数万游牧骑兵的面前。

    “所有骑兵掉头列阵!不要乱!鬼门涧已破!跟我冲锋!后退者杀无赦!”看到鬼门涧城墙坍塌骊擎也是用出了自己全部的修为大喊道,并且率先掉头向着鬼门涧冲了过去,战机稍纵即逝,要是让城内的翼骑守军在废墟之后站稳了脚跟再构筑起一道防线来,那就真的是功亏一篑了,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刚刚还乱作一团的游牧骑兵也是很快地重新列阵向着鬼门涧开始了冲锋,整整五万人虽然不太整齐但也是形成了数波攻击批次。

    而骊擎不知道的是自己完全是多虑了,此时鬼门涧内的翼骑守军仅剩两千不到,还全都是新兵,而且根本没有从城墙倒塌的震撼中回过味来,所有的翼骑精锐都随着池羽凌和萧烈两位将军死在了鬼门涧的城墙上面,且尸骨无存。毕竟是超越帝品高手的全力一击,也只有超越帝品的存在才能接下来,就连鬼门涧那由天星铁木和银牡花岗岩构成的城墙都挡不住,更遑论最高修为不过侯品的翼骑军士了。

    数息间,第一波骑兵已经在骊擎的带领下冲到了原本是鬼门涧城墙的地方,“所有人杀无赦,不留活口。”骊擎说道。

    本以为血月大帝的倾力一击不仅击垮了鬼门涧的城墙,击垮了剩余的翼骑部队,更是会击垮鬼门涧全部守军的战意,己方的第一波冲击就可以轻松拿下鬼门涧,但是剩余的清川士兵却是用实际行动重重击碎了草原骑军美梦。因为血月大帝仅仅攻击了鬼门涧正面的城墙,导致上面的翼骑士兵全部阵亡,但是鬼门涧纵深的其余守军却没有受到波及,即使在看到城墙坍塌之后有不少人愣在当场,但是在看到随后而来的草原骑军之后纷纷反应了过来,在各自长官的号令之下迅速抢占了城关内的有利位置进行还击。清川与王庭两大帝国之间延续百年的战争仅仅是中原与草原游牧两个民族之间千年恩怨情仇的缩影,所有翼骑士兵都知道战或者降都是死路一条,还比如拼着一股血性多杀一个游牧蛮子是一个!

    术业有专攻,在草原上所向披靡的草原骑军冲入狭窄的的鬼门涧城关之后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这鬼门涧本就是一处狭窄的山谷,最宽处也不过堪堪二十骑并排通过,所有的草原骑军都不得不下马步战,只凭借着一股子凶性和人数上的优势砍杀守军,然而这种狭窄的巷战有时候人数却有可能是拖累。

    “所有人瞄准下面敌军密集的地方!预备!放!”鬼门涧一处关隘上面一名翼骑伍长指挥着不下四十名鬼门涧守军攒射下方的敌军,其中有翼骑也有普通驻军。照理说一名伍长不可能有如此众多的兵卒可供调遣,更不可能调动别的部队的军士,可是鬼门涧中所有的校尉以上的领军将领都死在了城头之上,剩下的数千名守军之中也不过只有五名校尉,其中两人在掩护袍泽抢占关隘的时候也是战死于阵前,剩下三人无一不是在三处最紧要的关隘上面坐镇指挥,其余阵地只能是各自为战,数名伍长率领手下士兵聚集在一起,年长者为尊,最年长的伍长战死了就会有另一人顶上,绝不至于出现群龙无首的情况,甚至不少清川军士在战死之前都会引爆手边的火器炮弹带走一波草原骑兵的性命,即便草原骑军中精锐的斥候和一些隐藏的修士已经竭力狙杀指挥的伍长和手持火器的清川士兵,但就是这种拼凑起来的队伍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钉死在每一处阵地上至少一炷香的功夫,游牧骑兵每拿下一处阵地都要付出数倍的代价,不少游牧骑兵再拿下一处阵地之后也是发疯了一般拿清川士兵的尸身泄愤,鬼门涧中清川军士想留个全尸都难。

    “妈的!那群蛮子快上来了!”最后的几处高台阵地上面,一名伍长喊道。

    “小李子你来指挥!老子的兵跟老子走!”刚刚还司职指挥的伍长也是一声暴喝,随即四名士兵也是从攒射游牧骑兵的队伍中退了出来,背起手中的弓箭,拔出战刀跟着自己的伍长默默地走到了通往高台的楼梯旁堵住了游牧骑兵上来的通路,一轮拼杀之后又是一波攻势被挡了下去,但此时已经有两名士兵战死,他们的尸体也是被自己的袍泽挡在了楼梯口,不是兄弟无情,而是不得已而为之,能多挡住那群北方蛮子一会是一会,能多换掉一个游牧骑兵的性命就是大赚!而先前那名喊话的伍长也是早早战死在乱军之中,尸体上的十余个血窟窿还在流淌着鲜血。

    虽然翼骑士兵竭力抵挡着草原骑军的进攻,但是终究是寡不敌众,在半个时辰之后,当骊擎砍杀了鬼门涧中最后一名清川军士之后也是看着其面前的高墙久久无言,其上书

    赚取功名者!不可入我翼骑!

    战阵畏缩者!不可入我翼骑!

    贪生怕死者!不可入我翼骑!

    但求永镇北关者!可为我翼骑袍泽!

    但求永绝马患者!可为我翼骑袍泽!

    但求马革裹尸者!可为我翼骑袍泽!

    “王爷,鬼门涧已经肃清,我也派出数支斥候部队去追击趁乱逃走去向圣安城报信的清川士兵。”大战结束过后,五名万夫长来到了骊擎身后,其中一人也是走上前说道,“王爷,这面墙壁要不要毁掉?”

    “我们伤亡了多少人?”骊擎并没有理会那名万夫长的话语兀自问道。

    “战死三千余人,重伤两千余人,轻伤者不计,另外两名千夫长战死,还有两名相品供奉阵亡。”

    “呵呵,区区两千多名清川残兵就给我草原男儿带来如此大的伤亡!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骊擎冷笑一声之后也是高声问道,“都给我上来好好看着这面墙壁!好好看看这翼骑的立军之本!再扪心自问你们有没有想着多赚取战功好继续走你们的军旅仕途!有没有临战怯战!甚至有没有未战就已经被翼骑的凶名给镇住只好现在拣选翼骑士兵的尸体来宣泄你们心中的恐惧!你们都来好好看看这翼骑是如何几乎以一军之力阻挡我王庭威名百余年的!”

    “吾等领命!”一众军官看到骊擎如此也是齐齐下跪惶恐地说道。也难怪骊擎会如此震怒,本以为在翼骑主力全灭,军心涣散之际可以以极小的代价拿下鬼门涧,谁知道却是付出了几乎三倍于敌人的伤亡代价才拿下这一座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关隘的清川北方门户,那可是三千余条草原男儿的性命啊,这才是南下的第一步就已经有如此多的人再也回不到那草原之上了,那么防御森严的圣安城即便有内应又需要付出何种代价才能拿下呢?

    “希望我不用拿人命填下一个圣安城。”骊擎依旧自言自语道,“传令下去!再有拿清川军士尸体泄愤者军杖五百!派人收殓我军和清川士兵的遗骨,全部都要妥善下葬,另外派人回去告知大单于,我们已经拿下鬼门涧,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是!”

    徽德二十一年三月十六,清川北部门户鬼门涧在一个血月夜陷落,自此,清川北部疆域除了圣安城再无天堑可以抵挡游牧民族南下的铁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