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雪很多天前,就已经整理好了证据,030本以为他会第一时间把跟程绝的聊天记录,以及程绝如何威胁原主的证据放出来反击,可祁雪根本没那么做。
他回到酒店房间前,去拿了快递。
快递是一把电吉他,原主实在过于贫穷,这把电吉他都是他在二手交易软件上收购的。
好在成色不错,也没有明显的使用痕迹,看得出来这把电吉他曾经的主人很爱护它。
时间还早,祁雪洗完澡,就坐在落地窗边调整拾音器。
哼着不成曲子的调调,门口传来了很轻的一声敲击声。
祁雪站起身想去开门,发现丢在一边的手机屏幕还没自动熄灭。
就在刚刚,李鸣羽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说刚拍完今天的夜戏,在回酒店路上,买到了一家小摊的淀粉肠,一丁点肉都不加的那种。
李鸣羽说等下给他送来,还特意强调了,是朋友间的心意。
门口又穿来一声敲门声,祁雪放下了手里的电吉他,并不觉得傍晚时分,刚拒绝了人家的表白,这会子再见面会觉得尴尬。
祁雪边开门边问:“这么快就到了?”
没想到拉开门,看见了戴着黑色鸭舌帽口罩,垂着眼皮的盛臣安。
盛臣安没问谁马上要来,晃了晃手里提的袋子:“有烧水壶吗?”
祁雪:“?”
盛臣安:“看不出来吗?我房间的烧水壶坏了,借你这里烧壶热水泡面,我有自带矿泉水。”
祁雪挑高一边眉:“我又没超能力,怎么可能看出来你要做什么?”
“……”盛臣又心虚似的补充说明:“我刚买泡面时候问店员了,烧水壶卖光了,整个剧组就你是个戏少的,我推测你应该在房间里,这才来的绝对不是因为想见你。”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盛臣安又阴阳他:“等下有人来,我来不方便?”
“没有不方便。”祁雪让开门,“进来吧,盛老师。”
盛臣安进了他的门,也没摘鸭舌帽口罩,看起来的确只是想泡上面就离开。
祁雪继续走到落地窗前坐下来摆弄电吉他。
像个棒槌一样杵在门边儿上,闲来无事做,抬手抠门板的盛臣安忽然问:“你露两条腿勾引谁呢?”
祁雪低头看看自己。
刚刚坐在落地窗边的小地毯上,偏偏这地毯太薄,能感受到地面有些硌。
反正上衣也是宽松款够长,他就拿裤子当坐垫了,他自己的房间有什么问题?
祁雪冷哼:“反正不是你。”
盛臣安嗤笑出声:“要不是水壶坏了,你以为我想来?”
盛臣安抬头掩饰性地摘下帽子,捋了把被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又重新戴好帽子,故意别开眼去,不去看祁雪宽松卫衣的下摆。
忽然,有些没头没尾地问:“你不喜欢白玫瑰,所以才一直躲着我?”
祁雪:“?”
还不等他回答,盛臣安又开口,“算了,我什么都没问。”
盛臣安继续十分烦躁地抠起了门板,他视线落在自己的指尖,有些许出神。
莫名其妙想到了,今天结束夜戏拍摄时候,李鸣羽凑到他面前说的话。
大致意思是表示,最近看了本小说,男主角报复女主角的方式,就是先走进对方的内心。
等到男主在女主脑海里,生了根系,留下挖掘不出来的复杂根茎,离开对方就是让对方把大脑都扯裂开,这时候的离开,就是最好的报复。
他不是一直想报复宋祁雪对他两年前的抛弃,这或许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盛臣安想,杀人诛心永远比在身体上的报复来的更撕心裂肺,毕竟两年前,宋祁雪就是那样子杀掉他的。
李鸣羽都能想到的道理,他怎么就想象不到。
借此由头来找宋祁雪,他本来应该规划出个章程来,首先就不应该步步紧逼,上次不欢而散的事情,有什么好提?
盛臣安强忍着准备转移话题,“程绝污蔑你的事不是上热搜了……”我可以帮你。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祁雪的房门又被人敲响了。
盛臣安黑沉着脸,拉开了房门。
首先闻到了一股垃圾食品的香气,紧接着看见了举着袋淀粉肠,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李鸣羽。
李鸣羽:“整个摊子都被我承包了,我俩可以吃一宿淀粉肠了!”
盛臣安:“……”
李鸣羽:“咦?我好想没摁错电梯楼层吧,盛哥,你怎么在,在跟祁雪对剧本吗……”
李鸣羽话还没说完,盛臣安就转头往里走,边走还没好气儿地说:“有客人来给你深夜送温暖了,不穿条裤子吗?”
祁雪从地毯上站起来,直接无视掉盛臣安,走到李鸣羽面前,“夜戏结束了?”
李鸣羽抬手挠头发:“是啊,我还以为你会介意今天的事情,你不介意就好。”
“不过盛哥怎么也在啊?”
盛臣安:“我……”
刚说一个字就被祁雪打断了,“盛老师的烧水壶坏了,来借点热水。”
祁雪点了点落地窗前的方向,对李鸣羽说:“随便坐啊。”
说完,祁雪就往衣柜的方向走。
“稍等我一下,找条睡裤。”
从踏进这个门开始,李鸣羽的视线就仿佛黏在了宋祁雪身上,还是用502浇水粘的,根本撕都撕不下来。
盛臣安感觉嗓子发干怒火烧到了头盖骨,正当他觉得烦躁的不行时候,一声跳闸的声响,他的热水烧开了。
祁雪正站在衣柜前穿裤子,比那烧水壶还烧,冷白的脚放进裤腿,不经意露出那片星星环绕住月亮的纹身。
盛臣安下意识想挡住李鸣羽的眼神。
没想到祁雪会看向他,不客气地说:“盛老师,你的水烧开了。”
那话的意思不能更明确,就差直接说“你该离开了”。
盛臣安咬紧后槽牙,嗅到了自己嘴里腥甜的血腥气:“好啊。”
祁雪又故作疑惑地挑眼,看了眼烧水壶的方向,“盛老师,你有往热水里加醋吗,这么一股子酸味?”
李鸣羽完全没有嗅到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息,傻白甜一样插嘴说:“有一半淀粉肠我让老板放醋了。”
空气正在奇奇怪怪的凝滞中,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手机疯狂震动的声响。
李鸣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是我的电话,不介意我接个电话吧。”
一通电话的时间,盛臣安已经磨磨蹭蹭用水冲泡上了袋子里的几盒泡面,李鸣羽吃不了辣的,他就把除了他手上的所有泡面里都加了辣椒。
正黑着一张脸准备端着唯一不辣的泡面走人,刚刚挂掉电话的李鸣羽忽然喊住了他。
李鸣羽说:“盛哥,等等,你走不了了。”
“我爸不是给我安排几个保镖吗,刚刚他们给我打电话……”
李鸣羽:“那什么……程绝今天不是上热搜了,曝光他未婚妻抄袭他的作品,事情闹得挺大的,程绝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发了一条微博,曝光那个编剧祈年,住在我们酒店。”
“酒店都被咱剧组包圆了,他这暗指意味也听明显的。”
盛臣安:“所以呢?”
李鸣羽说:“程绝天天微博怼脸发自拍,激动的无脑粉和一些正义之士要来闹事,可能你出了这个门进电梯,就得被他们围堵住问八卦,万一有情绪激动的,受伤就不好了。”
祁雪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床边,故座隐忧的蹙眉,“这件事你要不要联系一下凌导,拍夜戏的演员要是被误认为那个未婚妻,在酒店受伤多不好?”
李鸣羽:“对对对,那我联系一下凌导。”
/
李鸣羽打完电话后,凌导在聊天群里群发了消息。
让回酒店的所有人呆在房间里不要出门走动,没回酒店的一律不要回酒店,明早就这件事报警。
……
三人坐到了同一张桌上,桌面上摆着三碗泡面,一袋淀粉肠,盛臣安又嫌不够一样,从便利店的透明袋子里,拿出了一瓶二锅头。
李鸣羽看着盛臣安拿了三只酒店里自带的高脚杯,三杯酒倒完了一整瓶二锅头。
李鸣羽崩不住了:“盛哥,虽然今晚我们三个要一起过夜,这个夜晚还很漫长,但是用不上喝这么多酒吧?”
因为房间里只有两把沙发椅,祁雪坐在了宽大的窗台上,边搅合手里的泡面边问:“你喝不了酒?”
李鸣羽不好意思说自己一杯倒,朝盛臣安使了个眼色,拍胸脯道:“我很能喝的!”
半小时后,李鸣羽睡死的狗狗姿态,躺倒在了祁雪的小地毯上。
祁雪坐在李鸣羽对面的矮沙发上修改剧本,030有点心急地问:【宿主,您不解决一下程绝的事吗,明明所有证据都整理好了,干嘛任由他一张嘴,颠倒是非啊?】
祁雪细白的手依旧在敲击键盘,抽空回复:【舆论还不够将他摧毁,现在出来发声,影响还是不够大。】
祁雪:【大概等他爆出我的真实身份姓名的时候,就差不多了。这件事闹得再大一点,《落日缱绻》一定会卖个好价钱的。】
030:【……】
030还想再劝几句,就在这时候,在浴室呆了整整十分钟,一直安静如鸡的盛臣安,忽然给祁雪发了条微信,让他送一件换洗衣物进去。
拉开浴室的门,入眼是没开灯的一片漆黑,猜到了对方的小算盘,祁雪还是踏进了黑暗中。
刚走进去,就有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酒气扑面席来。
盛臣安说:“我也喝醉了。”
下一秒,就低头含住了他的嘴唇,祁雪百忙之中没忘了把洗手间的门关上,双手没加什么气力地推了下黑暗中疯狗一下啃咬他的盛臣安。
“去浴缸里。”祁雪说,“小声一点,别吵醒我新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