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明明出力的是左柯让,结果他神清气爽,什么事没有,邬思黎反而成了霜打茄子,蔫巴巴地趴在他身上。

    左柯让心情愉悦地抱着邬思黎出去,把她塞进被窝,又折回浴室。邬思黎又困又累,惦记着自己头发还没干,硬撑着没躺下,环着膝盖单手托腮,支着昏昏沉沉的脑袋。

    没多久左柯让拿着吹风机过来,坐到床边,不用多言,邬思黎就卷着被子挪到他身边,枕着他大腿。

    左柯让穿着浴袍,反正要换,她不担心弄湿他。

    邬思黎这一头长发,都是左柯让在护理。

    不止是头发,这两年来邬思黎的衣食住行他都已经全盘接手,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入侵她生活里每一个角落,类似女生小时候会玩的那种养成游戏,邬思黎就是左柯让按照自己喜好精心打造而成的漂亮玩偶。

    实在是困,左柯让给自己吹头的时候,她眼睛不由闭上。左柯让这人性子也是恶劣,就像幼儿园喜欢揪女生辫子的厌恶小屁孩,邬思黎一闭上眼他就扯她头发,等她睁开眼看他后又若无其事放手。

    就这么恶性循环着,左柯让又一次手欠,邬思黎握住他腕骨,她面露无奈,温吞商量:“别闹我了好不好?”

    小拇指无意勾上他手腕那根红绳,指腹划过他内侧筋脉,泛着困意的眼睛雾蒙蒙一片,脸颊潮红未褪,唇微肿。

    对视一眼,左柯让就老实了:“哦。”

    没再闹幺蛾子,快速吹完,抹好护发精油,吹风机放回浴室,换了身睡衣,上床,掀开她睡裙,给她涂药膏。

    “疼不疼?”他问。

    她皮肤嫩,他头发短硬,每次都会把她腿根扎红。

    “还好。”

    涂完药,他还在看,邬思黎放下裙摆,合拢腿。

    在浴室,他连续三次,邬思黎现在还没缓过劲:“你以后能不能别那样了。”

    左柯让盘坐在她腿边,手掌托腮:“哪样?”

    明知故问,邬思黎不上套,蒙上被子睡觉。

    左柯让笑起来,关灯躺下,搂她进怀,在她耳边悄悄低语:“我就爱舔我女朋友。”

    没个脸皮的这人。

    邬思黎权当听不见。

    一天不见邬思黎,左柯让就难免焦躁,漂浮大半个月的心在此刻终于踏实下来,他睡不着,又欠逼似的招她。

    用她发梢扫她鼻尖,拨弄她睫毛,含她唇尖。

    邬思黎再好的脾气都禁不住他这么折腾,爆发前一秒又克制住,好声好气哄小孩一样:“我好困了阿让,我们睡觉好吗?”

    仰首亲亲他。

    她都这样了,左柯让还能怎么办。

    “好咯,我们睡觉。”

    *

    第二天周六,邬思黎一觉睡到快中午,醒来看见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她腾一下起来。

    她今天上午九点到十二点有三个小时家教课,现在十一一刻,已经不是“迟到”能形容的了。

    她匆匆忙忙掀开被子下床。

    路过跟卧室相连的小书房,邬思黎下意识瞥一眼,左柯让坐在桌后,挂着头戴式耳机,单手转着笔,桌面上铺着稿纸,不出意外电脑上应该是电子版。

    他们航空院过段时间要进行一场飞行器设计比赛,他最近在忙这件事。

    回京北半个多月,进度估计落后不少。

    邬思黎没出声打扰他,快步去浴室洗漱,洗面奶泡沫不小心进入眼睛里,一阵刺疼,她赶紧冲洗,刚关掉水龙头,一张洗脸巾就塞进掌心。

    她勉强睁开一只眼,还沾着水珠,五官皱巴巴,表情一时间有些滑稽。

    一记轻笑散开。

    擦干净脸,邬思黎总算看清倚在门框的左柯让。

    他双臂环着,耳机落到脖颈上,锁骨在衣领上露出半截,嘴角扬起的弧度懒又痞。

    蓦地,他突然弯腰,精准碰了下她的唇。

    邬思黎顾不上搭理他,往右侧迈一步跟他错开身要出去,刚擦过他肩膀,手腕一紧,又被人拽回去。

    他问:“火急火燎干嘛去?”

    “上午最后一节外语课。”邬思黎只得停下来解释:“闹钟没响,我迟到好久了。”

    左柯让瞅着她一脸焦急,依旧没松手:“不是没响,我给关了。”

    “嗯?”

    “顺便替你提了辞职,我也退了一半课时费回去,以后你就不用再跟那家人联系了,下午甜品店那边也先停停,思铭那儿我找了护工过去,你最近太累,需要休息。”

    左柯让回京北这阵儿,邬思黎绝对没闲着,他一会儿不盯着她,他姑娘就给自己加工作量,整得他心里挺烦。

    他屈指蹭蹭她眼底的青黑,不容置喙又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天热了,下午去带你买几件衣服?再去看个电影?最近有部新上映的片子还不错。”

    像邬思黎这种连救命都需要依靠别人的人,休息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她现在在左柯让身边,一切花销他都自愿买单,她完全可以安心做一只金丝雀。

    只是,

    万一有一天,这段关系结束呢?

    具体是哪天她暂时不知,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不会一辈子这样。

    她总得有离开左柯让后还能养活得起自己和邬思铭的能力。

    但也正因为她和左柯让还在持续中,所以她没有自主选择权,连什么时候辞职都不能自己决定。

    压下心头涌上的那股熟悉窒息感,邬思黎眼睫轻眨:“好。”

    她穿着一条白色棉质睡裙,头发经过一晚上蹂躏有些乱糟糟,小脸素净淡雅,笑容乖软。

    左柯让喜欢得紧,他双手捧着她脸,将刚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加深。

    今天不去医院,邬思黎和邬思铭打了个视频,姐弟俩聊了两句,挂断后邬思铭转了两千块钱给她。

    邬思铭:【姐,你跟柯让哥好好出去玩,不用担心我。】

    邬思黎蹙眉:【你哪来的钱?】

    邬思铭:【我攒的,放心花!】

    邬思铭成天在医院住着,不是完全不需要花销,邬思黎每个月会给他一千块生活费,他也不乱花,就卖一些习题册课外书。

    邬思黎退回去:【不用,我有钱,你自己留着吧。】

    邬思铭又转过来:【那你就帮我给柯让哥买份礼物,他那么照顾我,我得表示表示。】

    两千块钱有时候可能还不够左柯让买件T恤。

    到底没舍得泼他冷水,邬思黎最终收下这笔转账。

    左柯让订了餐,取完外卖回来,正好瞧见邬思黎手机显示出已收款的界面。

    他歪头靠过去,径直抬手轻触她屏幕,退回到聊天界面,看到对面是邬思铭,才慢笑出声:“怎么还收别的男人钱啊。”

    外卖放到桌上,胳膊搭上她另外半边肩膀,从斜后方圈着她,邬思黎没动,随他检查,她在他面前就是白纸一张。看完他们姐弟俩的聊天记录,左柯让啧一嘴:“邬思黎,你这女朋友是不是当的太不称职了?”

    话题跳跃幅度过大,邬思黎没能即刻明白:“怎么了?”

    “你弟都知道给我买礼物,咱俩在一起两年你送过我啥?”他抱怨:“你自己说。”

    好像的确没送过他什么,可是——

    “我感觉你什么都不缺啊。”

    他下巴搁在她肩窝,一字一顿控诉:“不缺你就不送了?”

    热气都吹在她颈侧、耳廓,邬思黎痒得瑟缩了下:“那我们下午去买。”

    “行。”左柯让也好哄,他强调:“但不能用那小子给你的钱。”

    “好。”

    左柯让在邬思黎小巧的耳尖上啄一口:“吃饭。”

    做工精美的六角提盒低调宣示着这顿饭的价钱,一共六层,一层装一道菜,少爷嘴刁又任性,吃喝方面都是顶顶好,不止要求美味,还在意就餐环境和菜品包装的美貌。

    但也只是对外,换成邬思黎,她无论做什么左柯让都觉得好吃。

    这个季节皮皮虾最肥美,左柯让点了两种口味,一份椒盐一份避风塘,邬思黎爱吃海鲜,不过她手笨不会剥,左柯让就负责剥给她吃。

    一只接一只,手指灵活翻飞,直到邬思黎吃饱,他才去顾自己。

    吃完饭才一点多钟,外面日头正晒,俩人没着急走,邬思黎去赶作业,左柯让收拾完厨房也回书房继续忙他的设计。

    等到三四点钟热度减弱,俩人换身衣服出门。

    邬思黎其实挺抵触跟左柯让一同外出,他们两个是在谈恋爱,算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但是这段关系又建立在金钱基础上,本质并不纯粹,身份差距太大,只会引来高度关注以及无休止的议论。

    她不喜欢这样。

    大多数时候,俩人的衣服都是品牌方直接送上门,左柯让更喜欢跟邬思黎在家里待着,只有他们自己,不会被别人打扰。

    不知道今天他怎么心血来潮带人出来。

    车停进车位,俩人从停车场上六楼,那儿有他常给邬思黎买的几家高奢店。

    不需要导购,左柯让眼光高又毒辣,衣服摆在那一眼就能看出适不适合邬思黎,挑选的衣服、配饰总能最大化彰显出她的优势,与她气质契合。

    他的姑娘他最了解。

    几家店全买了一遍,左柯让填了地址,叫店员装好后送去公寓。

    邬思黎时刻谨记着这趟出门携带的任务,一路都在琢磨要送左柯让什么,无果,干脆问他想要什么。

    左柯让嘈她送礼物还得问收礼者,忒没诚意。

    邬思黎被他说得羞愧,接连几个提议都被否决,她苦恼垂头:“可我真的不知道送什么。”

    左柯让掀眼眺一圈四周,落定斜对面一家店铺,跟邬思黎确认是不是要他自己选,得到肯定答案后,把她拐进五楼一家内衣店。

    黑粉色系装修,灯光也打得昏暗,处处都呈现出独特的暧.昧。

    左柯让牵着邬思黎进去后直奔男士内裤的区域,松开手,朝那一排排整齐摆放的衣物抬抬下巴:“挑吧,照你喜欢的来。”

    “……”

    邬思黎人懵不行,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会索要这种礼物:“能不能换个?”

    “不行。”左柯让理直气壮:“你要我自己挑的。”

    那她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按理说俩人在一起两年,啥事都没少干,给男朋友买内裤的女生她也不是开天辟地头一个,但邬思黎就很难为情。

    见她不动,左柯让没皮没脸地催促:“快点啊乖乖,你越磨蹭注意咱俩的人就越多。”

    这句话算是点在她神经上了,邬思黎瞅一眼货架,扯下最前面几条,粗糙一卷,转身准备去付款。

    左柯让拉住她:“这么急你看清尺寸了吗?”

    邬思黎快速回:“看清了。”

    “没买错?”

    “没。”

    “你认真点,都是穿给你看给你脱的。”

    “知道了。”

    左柯让还想再废话两句,邬思黎及时堵住:“你再说我就不送你了!”

    姑娘脸红耳朵也红,羞得恨不得冒烟,像是踩了尾巴的炸毛猫。

    逗急眼了。

    “行。”左柯让见好就收:“我闭嘴。”

    攥着她的手却没放开,悠哉悠哉跟她后面,路过女士内衣区,挑了两件镂空蕾丝花边的文胸,一件裸粉色蝴蝶睡裙,报出邬思黎的尺码叫店员拿过来。

    结账时俩人分开,邬思黎买单内裤,左柯让买单文胸,就各自负责对方。

    这次左柯让勤快了,购物袋拎在手里,一点不嫌麻烦。

    找地儿吃了个饭,看了场邬思黎喜欢的明星的电影,俩人打道回府。

    电影同步北美上映,来看的人不少,此时快凌晨十二点,商场都关了门,只有电影院人满为患,两部电梯不停歇运作着。

    期间有个小孩被家长抱着,手不小心一抖,融化的冰激凌洒到左柯让身上,黏腻的液体逐渐侵蚀干净的白T。

    左柯让先拉开邬思黎,以免她被波及。

    “对不住对不住。”家长反应过来,连连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赔你一件吧?”

    “没事不用。”左柯让淡声回完,带邬思黎脱离人群,东西给她拿着,进洗手间去清理。

    看电影时手机调到静音模式,邬思黎调回来,边在外面等左柯让边查看有无什么重要信息。

    他们班辅导员两个月前请了产假回家待产,前几天平安生下一个可爱的小宝宝,这会儿班群里还在讨论要不要派代表去探望一下。

    楼爬到一半,一道阴影罩过来,邬思黎以为是左柯让,抬头。

    “好巧啊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