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时候，苏折夜才睁开眼。
大概是这身体已经习惯了他酗酒的恶习，只要喝的不是假酒，一觉醒来都恢复到七八成。
就是肠和胃不太行，像是被什么揉在了一起，传来一阵阵绞痛。
苏折夜按了按太阳穴，然后捂住自己腹部，准备再赖一会儿床。
谁知刚闭上眼，手机铃声就响起。
妈的。
肯定是苹果系统设定的睡眠模式自动关了。
人工智障。
苏折夜有点起床气，心底诽谤了几句，才摸索来手机，按下接听键。
“苏哥！醒了吗？”
不用想也知道是程彦生打来的。
宿醉后的嗓子干得不行，苏折夜咽了口口水，声音微哑：“傻逼，没醒也被你吵醒了。”
“噢。”
程彦生话音一顿，却没点儿扰人清梦的自觉：“顾长官为难你了没？我靠哥们儿我真的对不起你啊，但我也是真的怕他啊。”
被他这么一提醒，回忆渐渐浮上了脑海。
苏折夜突然就想起来，自己昨天，不是，今天凌晨，好像没忍住挑逗了一下顾长官。
实在是……他正经又认真地给自己泡蜂蜜水和喂药的样子，太可口了。
怎么会有人因为自己装装委屈，就完全顺着自己的要求了啊。
眼前的画面最后停留在顾垣微红的耳尖上。
苏折夜缓缓勾起了唇角。
只是舔一下指尖就这么害羞，那要是直接含住耳垂呢。
顾长官清冷端庄的面容会不会也泛起红晕。
——会不会……起一些异样的反应呢。
真想试试。
“喂。”
见苏折夜迟迟不回话，程彦生又出声：“我真错了我的好折夜，不过宿醉而已没啥大事，顾长官那么好的性格，应该不会和你计较吧。”
苏折夜直起身子：“我问你。”
程彦生：“嗯？”
苏折夜手指绕开发丝：“我和SEA签了合同后，他们能不能单方面毁约？”
“啥？？？”
程彦生震惊：“毁约？！你不就喝酒回来晚了？”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而后骤然拔高了音调：“你昨天对顾长官干什么了？！！！”
“吵死了。”
苏折夜把手机离远了一些：“我什么也没干，我就是问问。”
程彦生表示十分狐疑：“真的假的？”
苏折夜：“真的。你回答我的问题。”
程彦生想了想：“除非假赛操粉那种原则性的问题，应该都不可以的。当然，他们愿意付高额违约金就另说。”
操粉。
操队友算不算。
苏折夜笑了一下：“知道了。”
肯定不算咯。
那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要干嘛？”
程彦生又忍不住叮嘱：“我知道你不可能碰赌博假赛那种逼事，但你别想不开去操粉。”
“傻逼。”
苏折夜真想骂他：“我放着顾垣不睡去睡粉？”
程彦生思索片刻：“……也是。不是，睡什么睡顾垣，你悠着点儿，别把顾长官也惹急了。”
苏折夜：“挂了。”
程彦生连忙打断他：“哎哎，我还没说事呢。”
苏折夜：“放。”
程彦生：“晚上Night Mate来不，你先别拒绝，你帮我看看这个妹妹呗，总感觉……就是怎么说，她对人若即若离的，虽然这段时间我和她也单独吃过饭，但她好像没有谈恋爱的意思。”
苏折夜：“你俩在哪儿认识的？夜店？”
程彦生：“不是。”
苏折夜：“那……”
程彦生又道：“酒吧。”
苏折夜：“。”
苏折夜：“那你说屁。”
“哎，我知道她不放心，但是……”
程彦生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我真的动心了，你也知道我虽然爱玩，但我母胎单身啊，她要真愿意和我谈，让我戒烟戒酒我立马做到。”
苏折夜“嘁”了声。
为了喜欢的人戒烟戒酒，听着都傻逼。
但前世他还是知道这两人的故事的，好兄弟的幸福能帮还是帮帮。
苏折夜道：“行。几点？”
程彦生立刻mua了一下：“我们十点半去，你什么时候来都行。”
苏折夜：“好，到了跟你联系。”
挂了电话后，他扫了眼时间。
3:30。
自己这一觉睡得还挺久。
赖床的劲也被刚才那段脑补赶走了，苏折夜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被调戏后的顾垣，见到自己是什么态度。
下了床，他先洗了个澡冲掉身上的烟酒味，然后在绸缎睡衣外披了件带毛边的厚睡袍，捧着昨天装蜂蜜水的杯子，走下楼去。
没想到这次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也不是顾垣。
路漾和江易闻各拖着一件行李箱站在基地门口，后者正拿着手机打字，似乎是在联系司机。
而路漾看到苏折夜时整个人一怔，继而瞪大了眼：“你、你……”
苏折夜挑眉：“我怎么了？”
路漾的声音透着三分震惊三分不可置信，和四分对苏折夜的恬不知耻：“你为什么不穿裤子？！”
这句话一出，江易闻也抬起头来。
然后他拍了一下路漾的脑袋：“因为那是长款睡袍。”
苏折夜笑：“是啊弟弟。”
路漾一噎，继续嘴硬：“那……那也不行，基地都是男人，你穿成这样……”
苏折夜尾音上扬：“嗯？”
路漾骤然停住了。
他发现自己潜意识里又把苏折夜当成了女性……或者、或者是勾引人的妖精。
路漾脸颊渐渐泛起了红，抿着唇不说话了。
相比秦煜安和谢成雪这种直接骂自己婊.子的话，路漾这点属实不算什么。
而且苏折夜知道，路漾就是一小屁孩，死要面子爱斗嘴，没坏心思。
他轻笑了一声，并不想追究。
刚往前走了两步，苏折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僵硬的：“对不起。”
他一怔，有些意外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路漾憋着脸，不情不愿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那表情和语气，跟有人把刀架他脖子上逼他说的一样。
苏折夜一阵好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路漾深吸了口气，嘟囔：“队长让我不许再评价你的外貌。”
苏折夜挑起眼尾：“他什么时候说的？”
路漾：“试训和全明星的时候。”
也是。
昨天都见到自己的真面目了，顾垣可不会再说出这么悲天悯人的话。
不过……他现在知道了一直保护的自己是这么个浪荡东西，会是什么心情呢？
苏折夜笑了一下：“行，原谅你了。”
路漾声音更低了：“谁要你原谅。”
苏折夜看他：“那我去给顾长官告状了啊。”
路漾吓了一跳，赶紧道：“别别，我错了，对不起Night。”
苏折夜唇边的笑意越扩越大了。
——一片好心还被自己拿来狐假虎威。
顾垣会不会要气死了。
整个DPL的假期刚开始，想来路漾和江易闻托着行李箱是准备回家，苏折夜和后者道了个别，继续去找顾垣。
这个点他应该不在厨房或者餐厅，苏折夜便去向另一边。
打开训练室的门，里面只有上单随染一个人。
前世苏折夜就略有耳闻，SEA上单性格比较孤僻，脾气不算好，暴躁大狼狗那种类型。
听到动静，随染抬起头。
苏折夜友好一笑：“你见到顾垣了吗？”
随染回道：“他刚才在厨房。”
“谢谢。”
苏折夜闭好门，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近，他鼻尖突然一动。
隐隐有香气飘荡在空中，似乎是鸡汤，夹杂着淡淡的中药味。
苏折夜脚步一顿。
推开门，香味果然是从这里传出的。
灶台上一个砂锅半扣着盖子，正发着汩汩的声音，热气把窗户氤氲出水雾。
而顾垣就站在窗边，家居服也是一丝不苟的平整，手里拿了本书，鼻梁上架着副金框眼镜。
配上那张清冷认真的表情，更显禁欲。
苏折夜舌尖抵了抵后牙。
简直喜欢死了。
察觉到苏折夜的目光，顾垣望了过来。
他神色一顿。
脑海里又无可控制回想起早晨苏折夜仰着小脸、含住自己指尖的暧昧画面。
顾垣迟迟没有出声。
苏折夜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异常，唇边是一贯的浅笑：“下午好啊顾长官。
他走到水池边，清洗着喝净的杯子。
擦身而过之时，那熟悉的诱人的花香又回来了。
顾垣依旧没有说话。
苏折夜的语气十分自然：“昨天我被朋友拉着出去喝多了，凌晨回来的时候意识模模糊糊的，是顾长官把我扛回了房间吗？”
意识模模糊糊？
他不记得自己早上做了什么么？
顾垣微不几见蹙了下眉，思考片刻苏折夜话语的可信度，然后才“嗯”了一声。
“难怪。”
苏折夜把水杯放在碗柜里，笑：“就说程彦生怎么可能想起来给我泡一杯蜂蜜水。那麻烦也谢谢顾长官了。”
对苏折夜这个人刚刚建立起的心理戒备，被他寥寥几句话说的有些动摇。
顾垣又注视了他几秒。
“怎么了？”
苏折夜面露几分好奇：“我凌晨是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我朋友都说我喝醉后比较黏人，我……有没有冒犯到顾长官？”
料你也不会说。
果然，顾垣静默了一会儿，缓声开口：“没有。”
苏折夜弯起眼：“那就好。”
转身，正要走出去时，他突然听到顾垣又道：“折夜。”
现在不叫自己全名了。
苏折夜还记得凌晨顾垣含着愠意、一字一顿念出“苏折夜”三个字时的神态。
真是回味无穷。
不过这个人……也太容易相信自己的说辞了吧。
内心一哂，苏折夜重新转了过来：“怎么了？”
顾垣语气平静：“你还没有吃饭吧，鸡汤快煲好了，加了中药养胃的，你在餐厅等我一会，我煮个面给你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