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忆昔抚今
    “袁纾...”

    走神的袁纾,听到顾辰安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顾辰安问道:“想什么呢?”

    袁纾笑了笑:“我在想,这幅画里的场景,现实中是什么样的。”

    “想到了吗?”

    “不太清晰。”袁纾努了努嘴,略显遗憾。

    顾辰安浅笑一下,视线落回眼前这幅画中。

    倏尔。

    忆潮翻滚——

    南朝初期,边境烽烟四起,尤其是西南地区。历朝历代,那里一直都是块难啃的骨头。

    小国叛乱,挑起纷争;盗寇出没,烧杀抢掠;山匪横行,山间自领一地而治,胁迫手无寸铁的村民缴粮缴钱缴女人,无恶不作。

    老百姓冤无处申,只能四处逃窜,流离失所。逃亡路上如遇上山匪,等待他们的只剩下死亡。

    无助!绝望!

    为了稳住西南局势,逄辰安领命出征,率军在边境驻守了七月有余。期间剿灭山匪,肃清境内反叛势力,也算暂时还给老百姓一处安稳落脚地。

    境内虽已平定,可境外却蠢蠢欲动。甚至有官员勾结叛党,欲另起政权,打算在边境挑起了新的纷争。

    一天夜里,军中将士们在营地休整。天亮后必定又是一番血战,大家也心知肚明。

    说是休整,实则彻夜难眠。

    出征七月,大小战役数百场,死伤已无数。尽管如此,将士们无一退缩。

    虎帐中,逄辰安点燃烛台,看着案上的地图和军令,思考着战略部署。各将领,安静站在一旁,等候发令。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又一阵嘈杂声,营地深夜遭袭。

    逄辰安火速冲了出去,远处的几顶帐篷,已经被投来的火石烧得浓烟四起。

    逄辰安有条不紊地向几位将领下达命令,各自领命后,全军奋起迎战。

    一触即发。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硝烟战场,逄辰安带领众人与敌人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他身先士卒,不惧生死,将士们在他的带领下也变得勇猛无比。

    敌人的箭矢、长矛如同暴雨般袭来,每个人咬紧牙关,奋力搏杀。

    很残酷,但是无一人退却。

    呐喊声、兵器交锋的声音交织着,画面无比壮烈。

    伴随晨曦,吹响了胜利的军号。

    此一战,大获全胜。

    当天夜里,军营灯火通明,将士们围在篝火旁,举杯畅饮,庆祝着胜利。

    逄辰安独自坐在营帐外,看着满天繁星,思绪万千。就在刚刚,接到密报,皇帝病重,已卧榻多日。

    胜利的喜悦一扫而空,逄辰安心中满是忧虑。北面战事刚刚结束,宫里却传来如此消息。

    建都至今十余载,南朝根基并未稳固,内忧外患,动荡不安。如果这个时候一国之主传出些什么,不免人心惶惶。

    天微微亮,逄辰安带着一支队伍回朝,沿途百姓欢送着。

    只有逄辰安一路心思沉重。

    快马加鞭,回到建康也是半月以后。兵马留在城外五公里的地方扎营休整,逄辰安孤身进宫。

    皇帝听闻逄辰安回来了,坚持要起身更衣迎接。在侍从的搀扶下,才得以起身。

    逄辰安风尘仆仆来到寝殿,无需通报,这是皇帝给他的特权,出入自由。他踏入殿内,两位大臣和镇国大将军纷纷向他作揖行礼,此时能在这里的,都是心腹、亲信。

    皇帝半倚在龙榻上,模样憔悴如老朽,已然没有帝王之势。他轻轻招手,示意逄辰安靠近。

    逄辰安刚来到床边,皇帝一把抓住他的手,两人低声交流。

    听闻西南战事,局势基本稳定,皇帝别提多高兴,但也不忘叮嘱着:

    “胜仗固然重要,但守江山更为不易。而今眼下外患虽除,切莫掉以轻心。此外,内忧亦不可小觑。朝中之事,纷繁复杂,你要时刻保持清醒。江山将易主,我不放心啊...”

    “......”

    逄辰安也明白,他并没有在宫中过多逗留,起身作揖,便离开了。

    回到王府,已入夜。

    月光洒在王府的青石板上,映出一道道幽深的光影。他穿过长廊,每一步都显得特别沉重。

    回到寝室,他并未休息,而是坐在案前,取出一份密函。这是今天入宫前,才送到他手里的。

    密函上说有人要准备大做文章,搅乱朝堂风云。

    逄辰安紧锁眉头,眼神中透露出锐利的光芒。他清楚,这不仅仅是一场权力斗争,更关乎南朝的未来。

    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行动了,这样才有机会去稳定局势,确保皇权的顺利过渡,防止任何不安定因素趁机作乱。

    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心中的忧虑却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平静。

    皇帝的病情日益严重,每日咳嗽声不断,脸色愈发苍白。

    太医署的御医们都已束手无策,他们手中的药方已经用尽,但皇帝的病情却不见好转。

    这天,皇帝又照常召逄辰安进宫。这一次没有谈江山社稷,而是像父子一般,聊聊家常,说说与逄辰安父亲的往事。

    逄辰安假意在听,心头却思绪万千。

    皇帝察觉出他的异常,顿了顿,叹了一声:“辰安,你如何看待太子?”

    皇帝突然开口,声音微弱却坚定。

    逄辰安微怔,目光与皇帝交汇。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太子经验尚浅,但并非不可雕琢之材。加以时日,辅以良师,未必不能成为明君。”

    “......”

    那是他的儿子,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几日后,皇帝突然下旨赐婚。消息传到王府时,逄辰安尤为不解。

    文武不指婚,人之常情。

    逄辰安速速入宫,皇帝此刻正在大殿上,还召集群臣。

    逄辰安请求皇帝收回成命,未果。

    群臣已经开始道贺,也有人不解皇帝为何要这么做。

    袁渊脸上看不到任何喜悦之色,逄辰安脸色更加沉重。

    当天夜里,逄辰安来到袁府,他并不是来见自己未过门的娘子。

    袁渊清退下人,领着他来到书房,两个人在屋里交谈了一夜。

    ......

    见顾辰安想事情想得出神,袁纾轻轻推了推他,问道:“怎么了?”

    顾辰安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突然,门铃响了。

    顾辰安起身去开门,袁纾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门一打开,门外站着一个身着西装革履的男人。

    顾辰安认出对方是邱燕玲的司机,眉头一皱:“什么事?”

    “太太让我过来给您送东西。”说着,他便从西装内里掏出一张请柬。

    袁纾定睛一看,那是顾怀恩的婚礼请柬。

    顾辰安伸手接过来,盯了一眼封面,便将手臂落于身侧。

    见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顾辰安沉声道:“还有什么事吗?”

    “太太交代,请您和袁纾小姐务必出席。”

    婚礼定在下周五,就在上海举行。

    邱燕玲还真是一意孤行。

    刚刚来送请柬的司机说,让他们务必出席。看样子,邱燕玲是在担心顾家人,没有一个到场。

    身为顾家儿媳,自己儿子的婚礼,没有顾家长辈出席。传出去,那不成笑话了。

    顾辰安打开请柬看了看,随即又整理好恢复原样,放在了茶几上。

    袁纾挽着他的手臂,问道:“你去吗?”

    顾辰安似乎还在斟酌,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想去吗?”

    “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