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照,晨光透过雕花窗照进屋内,映在阿鸢眼眸,阿鸢缓缓睁开眼,门被推开,珊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姑娘,都巳时了,您怎么还不起来。”
“珊儿今日做了新的糕点,您尝尝喜不喜欢。”
珊儿抬起手在阿鸢愣愣的眸子前晃了晃,“姑娘?您怎么了?”
阿鸢眸中滑出一滴泪,起身想要抱住她,却扑了个空。
珊儿又出现在了屏风前,满身是血。
“姑娘,救我!”
“姑娘,救我!”
“姑娘,珊儿好疼啊!珊儿好疼啊!”
“珊儿!”
阿鸢猛然从床上坐起,额头上都是汗水。
“阿鸢!”
靠在阿鸢榻前的周权霖醒了,眼里带着疲惫,看到阿鸢醒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醒来,你要再不醒,我真的要叫大夫了。”
“珊儿呢?珊儿怎么样了!”
阿鸢抬手握住周权霖的肩,话语急切。
周权霖没有出声,脑袋微垂,“珊儿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吗?
她松开了手,颓然坐在榻上,泪水滑出眼眸,顺着脸颊从下巴滴落,隐在锦被之中。
为什么?
为什么到头来,她谁都没护住?
“阿鸢,对不住,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非要带你去南卢县,也不会让你们被报复,要不是我不在你身边,也不会害你受伤,害珊儿……”
周权霖很愧疚,他知道阿鸢没有亲人,她一直将珊儿视作亲妹妹。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眼神空洞又呆滞,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感,从心口蔓延开来。
报复?原来他以为是报复。
可若是报复刀剑怎可能只向她一个人来!
为何又不在驿站时动手?
那些人明明是有目的的,他们只想置她于死地!
她想起了晕倒前看见的图案。
是简家的杀手!
她回想,怪不得,怪不得他们出行前,简湘唯拖着四个月的身子也想要跟着他们一同去,并且对阿鸢的同行没有任何意见。
她原来早就计划好了要杀了她,简湘唯还想亲眼看着她死!
可是她活了下来,无辜的珊儿却替她死了。
她狠狠地咬住了唇瓣,眼底是噬心腐骨的痛和滔天的恨。
简湘唯,你也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
阿鸢在修养的这几天,周权霖日日都来,看着阿鸢精神头不太足的模样,便变着花样地逗她开心。
阿鸢大多没有听进去,唯一只有一样,她听得格外仔细。
周权霖从不避讳同她说朝堂上的事情,或许是觉着她听不懂。
他说,德州县私采铁矿又向南卢县投毒的事情,幕后是与简家有姻亲关系的林家,并且牵扯到了大理寺卿,最后皇帝下旨罢免了大理寺卿,其他一律相关的官员有的死刑,有的流放。
阿鸢眨巴着眼睛,长睫似小扇儿,掩去了她眼底的情绪。
简家就这么逃过了?
“不过林得这么一走,我在大理寺也算是拿到实权了。”
林得,前大理寺卿,按周权霖所诉,他应当是简家放在他身边监视他的。
阿鸢把玩着周权霖的大掌,状似无意地问,“那二少爷是不是要升职了?那二少爷是不是不用忌惮简家了?”
她嘟着嘴,将脑袋搭在周权霖肩膀上撒娇,“二少爷您都不知道,其实阿鸢早就好了,但阿鸢不敢出门,这回您出远门带了阿鸢却没带二少夫人,二少夫人一定会记恨阿鸢的。”
“你放心,她不敢欺负你。”
阿鸢撇了撇嘴,用下颏在周权霖脖颈处蹭了蹭,话音委委屈,“罢了,阿鸢能忍的,毕竟二少夫人可是怀了二少爷的孩子,相府的嫡长孙。”
周权霖眼底的愧疚与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他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阿鸢乌黑的长发,“阿鸢,你不需要忍,任何伤害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阿鸢勾起朱唇,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二少爷,你可要,记得噢~
……
主院花园的花开得很好,阿鸢站在树下观赏了一番,余光看见问候完右相夫人正要回东院的简湘唯。
她装作没看到的模样,在确定简湘唯能看到自己后,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阿鸢未停顿,只是下一秒就被简湘唯抓住了手,她转身,简湘唯眼里都是高傲与不甘,“没想到你这贱蹄子命这么大,屡次三番都弄不死你。”
“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你身边那不识相的狗腿子,不就死了?”
“听说死得很惨呢,浑身都是血,可惜啊,没能亲眼看见!”
阿鸢捏了捏手指,隐去恨意,她勾起唇瓣,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二少夫人怕是不知道吧,因为这件事情,二少爷可是更心疼奴婢了。”
她抬起手,纤指落在她胸骨之上,自上而下,慢慢滑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轻轻点了点,“有五个多月了吧?”
惹得简湘唯退了一步,眼里都是警惕。
阿鸢掩唇一笑,“别害怕啊二少夫人,奴婢能拿你怎么样啊?”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单纯,“二少爷说,只要少夫人平安生下孩子,娶我进门。”
她凑近她,抬起眉梢,好似在说悄悄话一般,“做平妻。”
“啪!”
简湘唯反手甩了她一巴掌,尖叫着,“就凭你也配。”
远处简湘唯的两个丫鬟听见动静,赶忙跑了过来,在她们接近前,阿鸢又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二少爷这么宠我,把你的孩子给我养,不是早晚的事吗?”
“啊!你这个贱人!”
阿鸢退后着一脸惊恐地捂住脸,那两个丫鬟赶忙拉住了暴怒的简湘唯。
“二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让她跪下,给我让她跪下!”
简湘唯咬牙切齿,指着阿鸢厉声尖叫。
这两个丫鬟是右相夫人派给她的,本质上是右相夫人的人,听到这个吩咐有一些迟疑。
“二手夫人,这不太好吧?”
开口的是秋玲,惹得简湘唯一瞪,“连本少夫人的话都不听了?”
而另一边的秋华犹豫了一瞬还是上前,阿鸢眼里含着泪水,害怕地退后,“二少夫人……”
秋华用力在阿鸢后膝一踢,阿鸢便跪下了。
“压住她!”
她上前,一下又一下,接连不断地扇着阿鸢的脸,而阿鸢被秋华压住,动弹不得。
“让你狂!你这贱胚子也妄想和我比!”
“一副狐媚样子,以为权霖会一直被你蒙骗吗?以色侍人还妄想着长久!”
“我呸!你这贱蹄子!我打死你!”
巴掌声和辱骂声不断,她又似不解气地从头上拿下簪子,“看我不划烂你的脸!让你勾引权霖!”
尖锐的簪子划在阿鸢光洁细腻的脸颊,鲜红色的血流出了,划过她的下颏,滴落在鹅卵石铺着的路上。
阿鸢咬着牙,泪水从眼角流出,在簪子又要落下之际,秋素的声音打断了她们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丫鬟快步跑过来,看着眼前的场景,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二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惩罚一个下人而已,用得着这幅表情?”
秋华放开了阿鸢,阿鸢跌落在地上,“二少夫人,夫人请你过去。”
那丫鬟说完话就是转身了,阿鸢挣扎着起身,又故意在简湘唯耳边低语,“就算你划伤我的脸,二少爷也不会喜欢你,你所有的一切,迟早都是我的。”
话毕,阿鸢退后,想制造被简湘唯推落池水的假象,可简湘唯似乎是气急了,反手按住她的脑袋,狠狠地撞向假山,阿鸢的肚子也磕在了凸起的石块上。
听见动静的丫鬟回头,惊恐地指着阿鸢身下,“血,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