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见到安然的周权霖和阿鸢,府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真是湘儿那丫头做的?”右相夫人面露着急,“这可怎么是好啊,派人去寻了吗?”
“派人去寻过了,崖底下没人,怕是被水流冲走了。”
一边的周相周启云皱着眉,“竟惹出这么大的事!”又叹出一口气了,“罢了,左右不是咱家的错,但我们终归要给简家一个交代!”
“你们的事情,先缓一缓。”
指的是阿鸢和周权霖。
周权霖其实不太在意了,反正他已经同阿鸢拜过天地了,但他还是想光明正大地接阿鸢入府。
身后的阿鸢扯了扯他的衣襟,他侧脸看了一眼她,才隐下了心思。
周相带着周权霖到简家道歉,而阿鸢则以散心的名义,到茶楼见了卓钰川。
熏香飘散,陪同她一起出来的丫鬟昏睡了过去。
“钰川哥哥,我想……”
“我知道。”卓钰川打断她,“你想问江民渚的事情。”
“江明渚逃了,后来就死在望月楼,简斯述昏睡在一边,我无法,只能将计就计把玉佩放在他身下。”
“那你可曾从他口中问出什么?当年阿爹被诬陷后,为何柳家的人一个个都被杀了?连丫鬟侍从都不放过?”
卓钰川叹着气,摆摆头。
阿鸢攥着手,面露急色,“我还以为,这次我能知道真相了。”
“阿鸢,我知道你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我也是。”
“当年若不是柳大人救了我,收我做门徒,我早就横死街头了,我同你一样想为他报仇。”
“现下正是解决简家的好机会,等除了周简两家,再去问真相也不迟。”
阿鸢应着,“可有一点我很奇怪,他们两家为何联系得这样紧,怎么掰都掰不开。”
“我最想不通的一点是,周家一个百年世家,为何会捧着一个寒门出身的简锡平?难道就因为他们共谋陷害了我家?”
“这是周简两家当家的两人自己的事情,只要周家的两个孩子不重视简家就行,阿鸢,你可知,朝堂上罢免简斯述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这里边应有不少周权景的手笔。”
“你这颗棋下得甚好。”
卓钰川说着,却见阿鸢的眸子一直盯着某个地方,“阿鸢,你在看什么?”
“简斯述,他看见我了,你先走,他朝我这边来了。”
卓钰川走了,阿鸢掏出药瓶给身侧昏迷的丫鬟闻了闻。
那人转醒,还未来得及说话,简斯述就来了,“这不是周权霖的那个通房丫鬟吗?这么有空来这喝茶呢?”
阿鸢起身,行了个礼,“阿鸢见过简二公子。”
简斯述眼中勾起一抹讥笑,眼中的傲慢与简湘唯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阿鸢,哼,上次就被你给骗了,这次你还想骗我!”
阿鸢眼露惶恐,“阿鸢不知简二公子的意思!”
“你这毒妇害死我姐姐还在这里装无辜!”
“啪!”
他反手打了阿鸢一巴掌,一旁的丫鬟上前阻拦被他一脚踹开,后脑磕在桌角,没了意识。
阿鸢神色惊慌,话语都带着颤抖,“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是对周权霖很重要吗?他害得我在朝堂上寸步难行!我倒要看看,若是你落在了我手上,他能妥协几分!”
阿鸢只觉后脖颈一疼,下一瞬便失去了知觉。
……
卓钰川给周权景送了消息,又跟着简斯述,一路留下印记。
周权景跟着印记,来到简家。
他没想到简斯述居然会直接将阿鸢带回简家。
他看着简斯述给暗卫递上信后,悄无声息的从他背后将他敲晕。
他给暗处的周默递上信号,才抱起阿鸢缓步离开。
“阿景,你在干什么!”
周权景一愣,回首,看见是自己的母亲。
右相夫人同周相与周权霖一同来的简家,他们在里边谈事情,她同太尉夫人林氏在后院闲逛。
她不喜林氏,觉着她骨子里风尘味太重,不像大家闺秀,就寻了个由头躲了出来,谁料看见了自己的大儿子从简家的房间中抱出一个女人。
她走近看,惊愕道,“这不是阿鸢吗?她怎么会在这儿?你为何抱着她?”
“母亲,这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请你当做今日没看到我们。”
“等等!”她深吸一口气,“你老实告诉母亲,你是不是心悦她?”
周权景蹙着眉不说话。
“我就知道,像她这样的狐媚子不安分!”她指着阿鸢,指尖颤抖。
周权景环顾四周,“母亲你小点声。”
“我为何要小声!”她厉声回复,“你赶紧把她放下,今日的事情交给阿霖处理。你别掺和了!”
见周权景不为所动,她再次呵斥,“你听到没有!”
“凭什么?”
“她是你弟弟的妾室!”
“她不是!”他的眉眼冰冷,纤唇紧紧地抿着,“母亲,从前你与父亲要我让什么给周权霖,我都让了,唯独这次不行。”
“母亲何时让你让过?你们兄弟俩都是我的孩子,我何曾偏向过谁,况且她本来就不是你的!”
“她是!她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同她一批进来的丫鬟,本就是母亲看我身体孱弱,为我寻的不是吗?他周权霖一句话您就将丫鬟给了他!”
“就一个而已,当年你不是答应了吗?”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自我受伤后,父亲对我的关心越来越少,后来眼里就只有周权霖,而您呢?看似对我关心备至,可您多久没进过我的院子了,您自己知晓吗?在那个家里,我早就可有可无了。”
“自小你就让我让着弟弟,送过来的布料他先选颜色,玉佩他先选款式,他喜欢东院,我让给他了,他喜欢我的剑,即使他还小,拿都拿不动,我也给他了,没关系,不重要,我想要的我可以自己争,可是后来呢?我连争的权利都没有了,你们还是让我让着他!”
他的眼底浮上一丝自嘲,“您的心一直都是偏的,而后来的我,连同爱在内,一无所有。”
“没关系,我不在乎。”
“我要的,我自己争就好。”
周权景转身要从小门出去,却被右相夫人拉住,“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伤了你们兄弟之间的和气?你若是觉得我们欠了你,我们自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可今日你不能带走她,这个女人也断不能再留了!”
他眉心紧皱,撇了撇肩膀却没能将手臂从她手里拉出来,他的眼底明显染上了戾气,“放手!”
虽然提前让周默引开了人,但耽搁太久了,被发现的可能会加大。
可右相夫人不为所动。
他闭上眼睛,难过又不甘,“母亲,你从未理解过我。”
等再次睁眼时,他手上使了力,狠狠将右相夫人甩出,她踉跄了几步,倒了下来,脑袋磕在花盆处,晕了过去。
而周权景转身离开了,带着一丝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