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初冷冷皱眉，瞥过视线，看向钟雪，“钟秘书，可真是顾少霆的好秘书，时时刻刻都在为顾氏着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顾氏的老板娘呢。”</p>
“如果你是因为没有拿到高额奖金，而心生埋怨，我也能理解，但你没必要跟我这儿阴阳怪气的。”</p>
钟秘书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p>
如果这块地皮合同签了，她确实可以拿到一笔不算小数目的奖金。</p>
她也不否认，她生气有这部分原因。</p>
但被莫念初这种人看穿，她还是不愿意承认的。</p>
在她的自我认知里，尽管莫念初是顾太太，她在各方面比莫念初还是要高一等的。</p>
“顾太太，你真会说笑，我跟在顾总身边多年，早已经把顾氏当成自己的家了，家里有事情，我能不着急吗？”</p>
钟秘书起身，撂下了跟上次同样的话，“顾总很忙，拿不出时间来陪你，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吧，上次名片已经给你了。”</p>
莫念初没再说话。</p>
钟秘书看了她一眼，鄙夷地甩下视线，准备离开的病房。</p>
刚好护士进来为莫念初输液，叫住了钟雪，“你们家属要留个人的，她需要人照顾。”</p>
“你们医院里给她找个护工吧，费用加在住院费里。”钟雪冷漠地回了句，便拾步离开。</p>
护士忍不住计较道，“你们这样怎么行啊？”</p>
没人再给她回应。</p>
病床上的女人动唇道，“没事，我自己可以。”</p>
护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不可见地叹息了一口，打上点滴后，就出去了。</p>
莫念初的身上火辣辣的疼。</p>
好像每一寸皮肤都是破掉的。</p>
往哪边翻身，都不舒服，索性就座着。</p>
她住的是普通病房。</p>
病房里连个卫生间都没有。</p>
莫念初想去方便一下，自己举着吊瓶往外走。</p>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p>
“念念。”</p>
她回眸，是程蔓。</p>
“蔓蔓？”</p>
“你生病了吗？”程蔓赶紧伸手接过她手上的吊瓶，帮她举着，“怎么没有人照顾你吗？”</p>
“不是什么大病。”她看向程蔓手上的饭盒，“你家有人住院了？”</p>
“我婆婆有点不舒服，老李让我过来给她送饭，老太太挑食挑得厉害。”程蔓随意说道。</p>
“人老了脾胃是弱一些的。”</p>
“顾总他……没时间照顾你吗？”</p>
程蔓很不理解，顾少霆在江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老婆生病了，就算自己没有时间，至少也要派个人来照顾。</p>
这样不管不顾的，太不像话了。</p>
莫念初涩涩地扯了扯唇。</p>
她无法回答，便选择了沉默。</p>
“你要去洗手间吗？”程蔓扶住走路不稳的莫念初，“是不是脚也疼啊？我看你走路都东倒西歪的。”</p>
“还好，谢谢你啊。”</p>
莫念初憔悴了许多。</p>
程蔓看得心疼，两人从洗手间回来后，她来到莫念初的病房里坐了一会儿。</p>
“念念，是不是顾总他……对你不好啊？”</p>
她不知道她猜测的对不对。</p>
她真的拿莫念初是最好的朋友来着。</p>
才出此关心的。</p>
莫念初不喜欢跟别人分享家里这些糟心事，包括宋清子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内，她谈起的都很少。</p>
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添堵。</p>
“就那样吧。”</p>
“就那样是哪样啊？”她看着莫念初露出的脖子和胳膊，都是一道道的红，瞳仁紧紧地缩起，“他是不是家暴你啊？他打你吗？”</p>
“没有。”她垂眸，掩下汹涌而出的情绪。</p>
程蔓一下就明白了。</p>
同是女人，怎么会不懂她的苦衷呢。</p>
“离了吧，真的，这种男人长得再好，再有钱，咱们也不要了，我可以帮你找律师。”</p>
程蔓的话与宋清子如出一辙。</p>
莫念初的心口暖暖的，“程蔓，我和顾少霆他……确实生活得不幸福，但是，我现在跟他离不了。”</p>
“为什么？现在婚姻自由，他不想离，那就打官司啊，怕你分财产？”</p>
莫念初浅浅摇头，“不是。”</p>
程蔓看着莫念初欲言又止的样子。</p>
明白，她有许多不方便说的事情。</p>
不由得又轻叹了一口，“那天你到我们家，你手上缠着纱布，我就应该想到的。”</p>
莫念初沉默不语。</p>
程蔓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你尽管开口，真的，不能再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会毁了你一辈子的。”</p>
程蔓话音刚落。</p>
顾少霆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p>
程蔓的话，他听了一半。</p>
脸色很不好看。</p>
程蔓看她，也透着前所未有的厌恶，连招呼都没打，只是跟莫念初说，“念念，我说的事情，你要好好的考虑一下，我就先回去了。”</p>
“嗯。”</p>
程蔓离开后，顾少霆黑着脸看着病床上的女人。</p>
许久，他才吐息道，“你跟她胡说八道什么了？”</p>
莫念初愣然。</p>
且不说她也没说什么，就算是她说了，也是事实。</p>
他在指责什么？</p>
“顾先生是怕自己的良好形象受损吗？你放心，你是什么样的人，别人都知道的。”</p>
“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p>
莫念初扭过脸去，不想与他争执。</p>
只要他在，连空气都会变得紧张。</p>
因为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疯了。</p>
对待这样的癫狂，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p>
莫念初不说话了。</p>
顾少霆就那么看着她。</p>
一个在躲闪，一个在追踪。</p>
莫念初感到很累，“我想睡会儿了。”</p>
“你睡吧，我给你看着点滴。”</p>
他总算说了句人话。</p>
但……也仅仅是说了句人话。</p>
莫念初一觉醒来时，护士正在给她换吊瓶，“针都回血了，是不是睡着了，忘了自己还在输液？”</p>
顾少霆走了？</p>
莫念初心中涌上一股无言的嘲弄。</p>
“也怪我。”护士调好滴速，拿着笔在单子上写时间，“过来看时，有人在这儿，我以为他，到时他会摁铃，没想到，他走也没说一声。”</p>
“给你添麻烦了。”莫念初感觉到很不好意思。</p>
护士反过来安慰她，“我没什么，就是不能再这样了，好好自己看着，别睡了，打完再睡。”</p>
“好。”</p>
莫念初没了睡意。</p>
一直盯着自己的点滴输完。</p>
护士来给她拔针的时候，她问：“我可以出院吗？”</p>